《东晋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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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之初- 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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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这个声音,王初面上的笑容立时僵住了,她缓缓地回过头去,果然看见司马绍站在门口。

从那日在游船上分开之后,王初还是第一次见到司马绍,他身上穿着一件乌色宽袖薄衫,腰间缓带轻飘,脚上踏着一双漆色连齿木屐;头上那副绛紫色纱帽与腰间的同色缓带相互辉映,这是近日建康城贵家子弟最寻常不过的装束了,可眉宇间那抹化不开地愁思令他显得分外寥落,这样寻常的服色映在司马绍没有血色的唇上更是愈加显出他的苍白。

王初的眼睛落在司马绍腰间飘飞的缓带上,思绪回到前日。

前日李桓奉王初的命令去了太子府,他从太子府回来后告诉王初,他对司马绍说了一番话,然后司马绍便答应李桓他会娶庾文君为太子妃了。

到底李桓说了什么竟令得一向从心所欲,不为外物所缚的司马绍答应做他原先宁愿冒着被司马睿废去太子之位的危险都不愿做的事,王初也不知晓。李桓临去太子府的时候王初便告诉他,自己只要知道结果就好,不想听过程,因为她怕自己听见司马绍当时的情形会忍不住跑去对他说不要为难自身,不要娶那庾文君,要知道大部分女子都是感性动物,王初也不例外。此时突然见到司马绍,王初心中百转千回,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司马绍显然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碰见王初,他失神地望着王初,愣怔在原地。

王导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他朗声笑道:“不知太子殿下驾临王府,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王公这是哪里的话,”司马绍向前走了几步,拱手道:“咱们相识这么多年,如见王公要同我生分不成?”

借着他们二人寒暄的功夫,王初也回了神,她站起身,低声道:“太子殿下。”

“阿初,”还没等司马绍答话,王导语带嗔责地笑道:“你与太子殿下自小一道长大,何须如此见外?”

司马绍面上笼罩着掩不住的悲伤,双眸里弥漫着来不及散去的绝望。王初却听见他轻声笑道:“王公说得是,还是叫我阿绍罢。”

很平常的口吻,王初明白司马绍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一看见他的眼神王初便想到自己对他的残忍与决绝,她觉得那里面的悲伤全是对她无声地控诉。王初的心被刺地生痛,她逼着自己露出一个笑容,低声答道:“好。”

然后她便飞快的移开目光,不忍再看司马绍一眼。仿佛是在自我催眠一般,她在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你没有做错,你是为了他好。

“阿初你不是说要回去吗?”王导给王初使了个眼色道。

“啊,什么?”王初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你不是说要回去习字吗?”王导提示道,说完他语带宠溺地向司马绍笑道:“你看看阿初多迷糊,来我这儿说了一会儿话便忘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阿叔说得是,”王初随即醒过神来,忙道:“阿叔你们谈罢,我先回去了。”

王初能感觉到司马绍那种失落的情绪,他定然明白自己是在刻意躲他。她不敢看司马绍一眼,逃也似的快步走出了书房。

“太子殿下怎会到王府来?是跟阿叔约好的吗?”王初一出了书房便问方才侍候在王导身边的侍女。

“回小娘,婢子未曾听郎主说起此事,想来郎主事先亦不知太子殿下要来。”侍女恭恭敬敬地答道,她名唤阿萝,正是温峤来王府那次,因为忘了及时换茶,使得王导大发雷霆的那名侍女,因为当日王初好心宽慰,她心存感激,每次王初有话要问,她总会据实相告。

“哦,”王初思索着点点头,看来王导不是趁着司马绍要来才故意将自己叫到书房的。不过听他的意思,还是希望自己能与司马绍保持良好的关系,这也难怪,他毕竟是琅琊王家的族长,凡事皆要为了整个王家打算。

“小娘,婢子听闻太子殿下待到册封为皇太子之后,不日便要与那庾家女郎成亲了。”阿萝轻声道,她眨了眨眼睛,困惑地问王初:“太子殿下怎会同庾家女郎成亲?”

王初听了阿萝的话,头脑一阵发懵,她苍白着脸,颤声道:“你说什么?”

阿萝见王初站不稳似的晃了急晃,忙扶住她在一旁花架下的大石头上坐下,阿萝看了看书房,焦急地轻声道:“小娘怎得了?要不要婢子去唤医者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守候

“不必,歇一会儿便好了。”王初制止道。阳光透过花架的间隙,斑驳的铺洒在阿萝身上,面上。王初望着焦急的阿萝,只觉得她面上的阳光映得人眼前晕眩。

“小娘?”阿萝轻声唤道,“那婢子进去请郎主来看看小娘可好?”

说着便要往书房走去。

王初大急,她一把拉住阿萝,急声道:“不可!”

阿萝被王初吓了一跳,她觑着王初的面色,担心地说道:“小娘今日是怎么了?”

在大石头上坐了片刻,王初扶着花架站起来,道:“我回去了,方才的是莫要说与阿叔。”

“小娘脸色不大好,”阿萝搀住王初的手臂,低声恳求道:“小娘,还是让婢子去唤医者过来吧。”

“无事,千万莫要同阿叔讲。”王初郑重地嘱咐阿萝,又肃声问道:“记住我的话了么?”

见阿萝点了头,王初便叫她放开自己的手臂,一个人往回走。

“小娘,”远远便看见王初脚步虚浮,面色苍白,等在院门口的李桓疾步走到王初面前,关切地问道:“小娘怎得了?”

“李桓,”王初虚弱地笑道:“放心,我好好的。”

听王初这么说,李桓心知她这是不愿说,便没再追问。李桓跟着王初一路走到房门口,待杜若迎出来,王初对他二人吩咐道:“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们都去忙吧,不要来打搅我。”

说着不等他们开口,便关上了房门。

门外的李桓与杜若唤了几声,却都没得到王初的回应。两人面面相觑,不知王初这是怎么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受到了什么打击,才会如此低落。

李桓叹了口气,在门口说道:“小娘的话李桓不敢不从,既然小娘想一个人待着。那李桓就在门外守着。随时等候小娘差遣。”

虽然依旧没有得到王初的回应,但李桓知道王初一定听到自己的话了,他对杜若说:“小娘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了,你去忙吧。”

“这怎么行,你又不会侍候人,万一小娘要人端茶倒水的,你哪里会做!”

“去吧,你不是还要替小娘预备明日要穿的礼服吗?”李桓往房门望了一眼,说道:“且不说小娘这情形一时半刻不会叫人进去。单说小娘不愿见人这一条。万一咱们郎主今日便能赶回来,他要看小娘。你如何应付得了?”

听李桓提到自己从未见过的王敦,杜若立时心生怯意。王大将军的赫赫威名她早已经如雷贯耳,听说他性格暴躁,杀人无数,若王敦真发起火来,自己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如何抵挡得住?杜若不放心地看了看房门,迟疑道:“那,我先去了?”

“放心去吧。这里有我。”李桓道。

门外的对话王初听得一清二楚,只是提不起精神去应答。

熏炉里冒出袅袅婷婷地烟缕,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飘荡在室内。王初倚着床塌向外望去,透过屏风依稀还能看见那一缕缕自镂空的雕花门窗处铺洒进来的阳光。上次见到王敦是三年前还是四年前?王初都快不记得了,这次他回来,是为了参加司马睿的登基大典。

可听闻近日来荆州战事又起,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了,王敦并没有再传来消息。所以他能不能赶回来还未可知。

其实王敦能不能到场对大局都无甚影响,毕竟他已经上过了劝进表,在司马睿登基一事上表过态了。

而对于王初来说,她连自己的阿父长什么样子都快忘记了,她习惯了王敦不在身边,倒也不在意能不能见到他。她还未从司马绍与庾文君不日即将成亲的消息中缓过神来,虽然明知道早有那一日。可真到了眼前还是令人难以接受。怪不得司马绍看起来那么绝望,原来他已经应承了司马睿要娶庾文君了。

王初突然下塌汲上木屐。走到司马绍送给她的那副画前,他的画工出神入化。看着画上的白雪,王初几乎能感觉到漫天雪花在飞舞,仿佛又回到了那时。

王初将画取下来,拿着画坐回床榻上,她的手从画中的自己面上轻轻滑过,然后她的眼泪便悄然落下,从画上自己手中那枝刚刚折下的红梅和自己面上的笑容便能看出司马绍的情意之深,否则他绝不会画得这般生动。可想而知,自己让李桓去告诉他让他放弃对自己的感情去娶那庾文君时他的心会有多痛。

若能永远活在幼时该有多好,不用面对这些权势纷争,不用逼着自己对司马绍狠心,更不用在看到司马绍绝望的眼神时心中疼痛。

思绪纷乱,王初将画卷起抱在怀中,她蜷曲着身子躺在床榻上,任由眼泪肆虐地流淌,浸湿了软枕。

笃笃,笃笃……

敲门声有节奏的响起,王初从纷杂的梦中睁开眼睛,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她坐起身,道:“谁?”

一开口王初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嗓子如同被火烧过一样干疼灼热。

门外的人显然没有听见她的应答,还在不急不缓地叩着门。

王初揉了揉太阳|穴,汲着木屐摇摇晃晃地向房门走去,她打开房门,发现是李桓。

“方才听见小娘呻吟,似乎睡得很不好,李桓便斗胆叩门,”李桓担忧地看着王初道:“小娘可有哪里不适?”

开了门王初才发现此时天光黯淡,她往天空望了望,嘶哑着嗓子问道:“天要黑了吗?”

李桓眉头一皱,担忧地问道:“小娘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无事,大概受了些寒气,不要告诉阿叔,煎一剂祛风除寒的药来便是了。”王初平静的说道,她猜测自己是因为方才睡觉时受了寒才会如此,怕李桓当做大事一样去回禀王导,因为筹备司马睿登基之事,王导很是操劳,她不想因为些微小病便去惊动王导。

“这如何使得,”李桓不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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