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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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之初-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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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见司马绍的神色,王初心中又是一痛,她在心里大骂自己混蛋,面上却还要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厉声道:“你已是将要有家室了,还老缠着我做什么?!”王初硬下心肠,重重地补了一句:“请你以后别再缠着我!”

“王初!”这下司马绍真的被王初激怒了,有一滴雨水从他发间攸然滚落,顺着眉角滑入眼中,司马绍也不去抹,他的胸膛急剧起伏着,怒道:“好!好!这是你说的,谁要再找你谁是役夫庸狗!”

细密的春雨落在他俊逸英武的面庞上结成点点小水珠,司马绍愤怒地神情下隐藏着的伤痛因着这水珠而一点点地凸显,刺得王初胸中骤然疼痛不已。

“记住你的话!”王初苍白着脸哼道,她转身跨上马,许是等得太久了,她的马一时没反应过来,王初上来后它只是慢悠悠地向前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王初大怒,她猛地连抽了马两鞭子,那马吃痛,如闪电般一路狂奔而去。

司马绍很想嘱咐她慢些骑,小心路滑,嘴角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他记得自己刚刚才说过的话。望着王初与一众侍从消失在视野中,司马绍也翻身上马,往另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是谁说过,你爱上一个人,就赋予了对方伤害你的权力。一头扎进爱里,得到的,可能是幸福,但也可能,是令你尝到痛到无以复加的滋味。

第九十二章 两相试探

接二连三的糟心事使得王初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加上淋了雨,刚一回到府里她便病倒了。

王初心想这样也好,便是司马绍来了自己也有理由挡驾。可是自从两人吵了那一架之后,每日必至的司马绍便再也没有登过王家的门。她预先想好的理由自是用不上,这就如同要去参加一场比赛,你准备的极充分,信心满满以为自己必胜,结果到了赛场才发现对手根本没来,着实令人失落。

这阵子王初睡眠很不好,每日都是过了半夜还未曾入睡,一到天刚拂晓时候便又醒了。今日她亦是早早地醒来,大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瞧见室内的光线有些转亮,她便起起意想到院中走走。

清晨的温度稍低,乍然从温润的室内走入院子,王初禁不住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又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走得乏了,便坐在秋千上看日出。

太阳一点一点地由淡金色变作红色,这时候的阳光看似明媚,但照在人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

茂盛的海棠树叶上,晨间的清露珠儿闪着晶莹的光泽,看在王初眼中,这露珠却像是一滴滴悲伤地眼泪;便是那红彤彤的太阳,王初也觉得它像自己从前见过的那种大片大片生长的红色彼岸花,妖美而凄凉。

以往遇见这种阳光明媚的早晨,王初总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然而现在,目中所见,却皆是引人伤怀之景。

“小娘怎得这么早就到这里来坐着了?你的病才刚好,也不怕再着了凉。”阿袆嗔怪道,她臂弯里搭着一件薄裘,紧赶两步上前为王初披上。

得知王初生了病,而兰芝又在这时没了,王敦担心旁人侍奉不周,便让阿袆回来照看王初。

“我哪有这么娇惯呢。”见阿袆又这般大惊小怪,王初不禁好笑道,“这都快入夏了你还给我披裘衣,也不怕把我闷坏了。”

“小娘又说笑。哪里就能闷坏人。”阿袆替王初系好裘衣,才将她的披风解开,慢慢从裘衣之下抽出来。

“阿袆你果然不愧是阿父身边最贴心的人啊,只看这份体贴细致,旁人便拍马也难及了。” 见阿袆越发仔细起来,王初忍不住调笑道。

饶是跟在王敦身边多年,见多了世面。一说起这类话题阿袆还是很羞涩,她刮着自己的脸颊羞道:“小娘都快要说亲的人了,仍是这般口无遮拦的,哪里还有大族女郎的样子呀。”

难道王敦不声不响就帮自己定了人家?听见这话,王初吃了一惊,忙问道:“谁跟你说我要说亲了?是阿父吗?”

阿袆扑哧笑道:“小娘莫慌,郎主随口提了一次,阿袆知晓小娘定然不愿这么早便成亲。所以便擅自替小娘劝了郎主,郎主也应允了。”

“呼,”原来是虚惊一场。王初长长地松了口气,她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指责道:“你这妮子,话也不说清楚,想吓死你家小娘啊!”

“阿袆原以为小娘天不怕地不怕呢,哪里知道小娘最怕的是说亲呐。”

“还敢胡说!”王初佯怒道,阿袆咯咯直笑,王初自己也撑不住笑了起来,被阿袆这么一打岔,她那种悲伤的情绪也散了大半。

自从王初生病,王导每日回府后第一件事便是来看她。今日晚间。王导循例来看王初,他问过了王初今日的饮食及用药情况,又细心地嘱咐阿袆要注意为王初增减衣物,莫要再着了凉。照例这些话说完他便该回去了,可是今日嘱咐过阿袆王导却依然坐在座塌上,他仰头望望房梁。又垂眸看了看王初,眉宇间难得地露出几分踌躇之色。

王初坐在他对面,见王导这样不自在,很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试探着问道:“阿叔可是有话要同阿初讲?”

“恩……呵呵,”王导尴尬地笑道:“也无甚要事。”

说了没事,但他依然盘膝坐在座塌上,木屐置与榻旁,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阿叔可是——”说到这儿王初望了阿袆一眼,王导行事一向从容,鲜少有如此犹疑不决的时候。王初琢磨着,是不是因为阿袆在这儿他有些话不方便讲,所以才想征求他的意见,看他是不是要叫阿袆出去。

当然她这么做的目的绝不是要王导开口说叫阿袆出去,而是提醒王导不要避着她。阿袆既然是王敦的人,那现在王敦不在场的情况下,她自然可以代表王敦。要是王导跟自己说话,却要避着王敦,这事情传到王敦耳中,就会让他误以为自己与王导的感情要比与他的感情深厚。她担心会因此而使王家这两位执牛耳者产生隔阂,更担心王敦一怒之下会再次要求自己到他身边去,一想到到了王敦身边便得与王应朝夕相处,王初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

其实早在王导踌躇不语的时候,阿袆已经想到自己应该出去,王初望向她时,她更坚定了这个想法。但王初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示意她离开,她也只好依旧跪坐在座塌下首等着王初的安排。

此时王导面上微露沉吟之色,王初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仿佛他人在这里,心却早已飘到了九天之外。王初心道,罢了,这坏人还是让我来做吧,然后她向阿袆说道:“你去书房将我这些时日临地宣示表整理出来,一会儿我去书房要用。”言下之意就是你整理好了也不必回来,就在那儿等着我就行了。

阿袆急忙起身,她早就等着王初这番话了。等待的滋味当真是难捱地很,这么一会儿功夫,阿袆便是坐立难安,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她匆忙向着座塌上的两人行礼告退,而后便要退出去。

“慢着,”感觉到有人走动,王导蓦地回过神来,出声叫住了阿袆。王初都能想到的事他又怎会想不到,何况他犹豫着开不了口的原因并不是王初以为的那样,甚至对与他而言,有阿袆在场他的尴尬之情反而会稍稍减少一些。

虽说王初与自己情同父女,但毕竟不是真的父女。换而言之,这些话原本也不应当由一位父辈当面问出,而是最好由王初的女性亲长来跟她说。要说女性长辈,这里还真有一位,那便是他的夫人曹氏。然而王初向来与曹氏不亲近,他外宅的妾侍中倒是有一位雷氏同王初交好,但曹氏夫人善妒,外宅的女子他又怎敢叫她上到王府里来,若是被夫人发觉自己还有外宅,那家中定然是永无宁日了。

被奉为江左管仲的王导,却在妻妾之事上如此烦难,想到这儿,王导摇摇头,面上浮现出自嘲的笑容。

他清了清嗓子道:“阿初,你——”王初静静地望着王导,等待他的下文,连阿袆也好奇地瞅着他,想知道到底是何事竟会令王导如此为难。

“你与世子之间,可是有何误解?”

忽然听人向她提起司马绍,王初只觉自己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她努力做出一副很平静的神情,看着王导问道:“阿叔何出此言?”

这就是令王导感到为难的事情吗?难道说是司马绍求他来的,他本不想管这事,所以踌躇了半日才开口?王初胡乱猜想着,然而王导接下来的话很快打破了她的想象。

“阿初,今日阿叔遇见世子,想起他这几日未曾来看你,许是不知晓你病了,阿叔便告诉了他,可是世子他——”

“他怎么说?”王初忙接口问道,话刚一出口便又后悔了,不是下决心要与他离得远远的吗?不是自己逼着他再也不要来找自己的吗?为何还要在乎他的反应!

王导微一皱眉道:“世子甚么也不曾说,只是哦了一声。阿叔邀他来府中,他却寻了个借口便走了,”他疑惑的望着王初道:“阿初你与世子到底是怎得了?世子待你向来亲善,而今明知你身体不适,他竟连问也不问一句。”

“哦,这样啊,”王初刻意平淡的语气更衬出她的失望,“并无什么大事,不过是我跟世子吵了一架而已。”

“甚么?”阿袆惊讶地声音响起,因为常跟在王敦身边,所以她人虽不在王初这儿,对王初的情况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特别是自家小娘与那位琅琊王世子之间的情分,她可是清楚的很,若是说小娘生世子的气,或许她还会相信,若说琅琊王世子竟会与自家小娘置气,这真是想都想不到的事。见王导与王初两人都看着自己,阿袆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她忙低头道:“婢子知错。”

“呵呵,”王导笑道,“何错之有?你是从兄的身边人,又是看着阿初长大的,你过问阿初的事情也是应当的。”王导很开心在这时候有一个人能替自己分忧,宋袆既是看着王初长大的,便也可以暂时充当王初女性亲长的角色。而且她的话多少还能代表王敦的意思,由宋袆来向王初说出自己不好直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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