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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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之初-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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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你们这样赶客人的。”王初埋怨着从座塌站了起来。

见她并未拒绝司马裒的提议,司马绍也汲了木屐起身。

两人并未像司马裒希望的那样并肩行走在街上,因为初秋时节,太阳还是有些晒人,所以王初与司马绍出门皆乘着车舆。出了司马裒的府门,他们二人往各自车中一坐,便慢悠悠的往乌衣巷驶去。到了乌衣巷也无甚可说,不过是道了声改日再见便散了。

但这种情形对于司马绍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若是放在今日之前,他连想到不能想到自己与阿初还可以如昔日一般自在往来。

王初刚入了府中,下了马车,门人便前来报道:“小娘,慕容王子来了,现下在花厅等小娘呢。”

“哦?他何时来的?”王初心道正要找他算账呢,他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回小娘,还不到一刻。”

“他到会挑时间。”王初咕哝了一句。

门人道:“回小娘,慕容王子似乎是算准了小娘会在此时回府。”

“怎么说?”

“慕容王子来了之后,小人说小娘出门了,可能得到了饭后才会回府。小人原以为慕容王子会说既是小娘不在,他下次再来。谁知王子却说——”门人学着慕容翰的语调道:“无妨,你家小娘很快便会回来,我在花厅等她便是。”

这门人嗓音有些粗噶,模仿起慕容翰那清明的声音来极为滑稽,王初被他逗得直想发笑。

想起慕容翰竟对自己食言,王初又板起脸来,她说了声“我知晓了”便径直向花厅走去。

第九十八章 阿干之歌

慕容翰依旧一袭白衣,微微发红的乌发随意束起,他此时正悠闲地坐在花厅中饮茶。看见王初进来,慕容翰冲王初举了举手中的茶碗,笑道:“小丫头,你这茶煮得不错。”

听他夸奖经过自己改良后所煮之茶,王初不禁得意地笑道:“那是当然,这可是我试了好多次才研制出来的新的煮茶手艺。”

“恩,当真不错。”慕容翰说着又饮了一口才将茶碗放下,他指了指对面的座塌:“怎得站在那儿?坐啊。”

“咦?”待王初坐下来才发觉这场景似乎和自己设想的有些不大相同,怎么慕容翰一副以主家自居的模样,好像他才是这间花厅的主人,自己倒变成了来拜访他的客人。

王初会有这种感觉也不奇怪,数月前便说要离开的慕容翰一直没有在提离开的事,他一得了闲便来寻王初。几个月下来,这乌衣巷王府怕是他比王初还要熟悉了。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吗?”王初板着脸问道,虽然慕容翰将实情告知司马绍,使得自己与司马绍之间的误会解除,但王初最气不过的仍是他竟对自己食言。

“啊?小丫头你想听我说甚么?”慕容翰面带迷惑地问道。

看见这样的慕容翰王初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他是真听不明白王初的话还是在装糊涂。这么巧在自己从司马裒府上回来时他便来到乌衣巷,要说他心里没鬼谁会相信啊。她依旧板着面孔,严肃地说道:“别告诉我你不知晓琅琊王世子为何会得知那庾文君对我所行狠毒之事!”

“噢,你是说这事啊,”慕容翰慢吞吞地应道,“没错,我是找过琅琊王世子。”

他会这么爽快便承认了此事,这倒是王初始料未及的,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缓了一缓,方才回过神来质问道:“你为何去找他,你不是答应过我,绝不向第三个人谈起此事吗?”

“我只是问他知不知晓为何会与你闹到这等境地。”慕容翰云淡风轻的说道。仿佛他丝毫不为自己违背了对王初的承诺而自责。

“就这些?”王初绝不相信只凭着慕容翰的一句疑问司马绍便能将刘蒙之事与庾文君联系在一起。

慕容翰老老实实地重复道:“他说因为他父王要为他订下庾文君为妻,而小丫头你一向厌恶庾文君,所以才会对他这般气恼。”

“然后呢?”王初面色不善地追问道。

“然后我告诉他你绝不会像寻常女郎那般爱计较,他说得没错,此事确与庾文君有关,但或许他并未摸清楚真正的症结所在。”说完慕容翰笑眯眯地对王初说道:“你们这位琅琊王世子还真是雷厉风行,这么快便查出来了。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呐。”

王初气哼哼地瞪了慕容翰一眼,不知是嫌慕容翰多事,还是因为气恼司马绍的一根筋,难道慕容翰不去找他,他便永远找不出真正的症结所在么?

“小丫头,我可是一个字也未曾像琅琊王世子透露啊。”慕容翰狡黠地对王初眨眨眼睛,他风华绝世的面容上满是笑意,可那笑容怎么看都像是奸计得逞的成分居多。

“便是你不曾向他直言。也逃不掉自食其言的事实。”王初不肯轻易放过他。慕容翰神色一滞,他没有立即接话,而是抿了抿唇。随后将目光低垂着投到自己的木屐上。王初望见他的神情,顿时觉得自己把话说的太重了,她只是气不过慕容翰对自己食言,其实在她心里,根本不曾怪罪过慕容翰。

“话,可不能乱说,”正在王初自我反省的当口,慕容翰抬眸笑道,“小丫头你可知差若毫厘,缪以千里。即是未曾向他言明,又何来食言之说。”

这话又激起王初的气愤,他这话说的好像做错了事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自己一样,她愠道:“你既然答应了我,就不该去找司马绍。便是暗示也不对。”

慕容翰无奈地一摊手道:“好吧,下次你先提醒我连暗示也不对,否则我都不知自己险些犯了错。”

王初瞪眼看着慕容翰,她简直不能相信眼前这人竟是往常高远得近似神仙中人的慕容翰。

“喂,小丫头,你为何这般崇敬地看着我?”慕容翰摸了摸自己的脸,打趣道:“莫不是看上了本王子容貌甚好?”

闻听此言王初不禁面上一红,她再也没想到慕容翰会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像是司马绍上身了,她啐道:“你几时变得这般爱耍嘴皮子了?”

忆起在司马裒府上见到司马绍的情形,王初霎时觉得今日的司马绍倒像是与慕容翰互换了身份似的,这两人的言行举止都大大的异于往常。司马绍与自己这几月间互不相见,乍然见了面,一时间情绪有些失常还可以理解,可慕容翰这样异常又是为哪般?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慕容翰道。

“容貌甚好,”王初嗤笑一声,点头道:“慕容王子确实当得起这四个字。”

慕容翰故作听不出王初话里的揶揄之意,他略一拱手道:“即是小丫头的赞誉,翰愧领便是。”

“你倒是很不谦虚,”王初见他根本不顺着自己的话茬,便自己先觉无趣了。她绕回先前的话题上,将自己的疑问道出:“不管你怎么说,我知你不是那等言而无信之人,可我却想不明白你为何要去找司马绍?”

“你这小丫头,”慕容翰摇头一笑,有些为难的样子。王初知道他不想对自己说谎,只要他愿意开口,那么他所说的必定是实话。所以她也不催促,只是耐心的等着慕容翰的决定,她相信慕容翰定会解答自己的疑惑,不然他今日大可不必来这一趟。

沉默了片刻,慕容翰竟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若是你执意要问,我也不妨说与你听。”

“你可知,刘曜再次率军围攻长安之事?”他并未直接回答王初的疑问,而是先抛出一个问题来。

王初点头道:“此事已有数月,我自然是知晓的。”

“长安被围困,孤穷无援,破城之难,不过在旦夕间,这便是我到建康来的原因——”顿了片刻,慕容翰道:“你懂吗?”

上次王初向猜测慕容翰他来建康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慕容部看出了琅琊王是最有可能继位称帝的,因此慕容部可汗便派他前来建康预先向琅琊王示好,他听了也没有否认。

慕容翰在此时提起他来建康的缘由,说明这件事与王初所问之事有极大的关联。王初首先想起那次慕容翰与封弈到王府来,在自己的追问他与王导之间在密谋何事时,慕容翰曾说过一句“最迟明年,必有大事发生”,难道,长安城破便是他所指的大事?但王初随即又想起,封弈说这件大事会发生在建康,听他的意思这件事确实与司马绍有些关系,或许这才是慕容翰要从头说起的原因。

“长安城破——发生在建康——与司马绍有关”王初揉着太阳|穴喃喃自语道,她苦苦思索着这中间的联系,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些线索,然而那线索却在王初想抓住它的时候又攸然而逝。她努力了几次,终于还是泄气地对慕容翰说道:“我想不明白,你不如直说。”

“小丫头,你还记得我跟讲过的那个故事吗?”

“可是那首阿干歌的故事?”这次王初反应很快,因为相识至今,这是慕容翰唯一对她讲过的故事,亦可算是慕容翰对她说话最多的一次,是以王初印象深刻。

“正是阿干歌,”慕容翰淡淡笑道,眼中分明闪过一丝感伤,“你可知这首阿干歌是谁作的?”

“是谁?”

“他正是我的父汗——我们慕容部的可汗。”慕容翰望着王初,神色复杂地说道,“那个故事里的阿兄正是父汗的庶长兄,我的伯父吐谷浑。”

王初惊道:“你是说,就像故事里说的,你父汗仅仅因为双方的马儿打架便发怒驱逐了你的伯父?”

至今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听慕容翰唱这首歌时所受到的震撼,当时他是用鲜卑语唱的,王初听不懂歌词,但她却被慕容翰歌声里所饱含着地荒凉、孤寂、无望与悲痛深深的打动,要经历过多少沉痛的过往才会生出那么复杂而浓重地情感啊。她猛然想起,慕容翰同他那位被自己的手足驱逐离境的伯父一样,也是庶长子的身份,想到这儿,王初不禁暗叹道,原来慕容家的权势争斗亦是由来已久。

慕容翰的声音像自幽深地井中发出,他闷声叹道:“正是。”

听到这里,王初的双眸中充满了怜悯与感伤。她有些心疼慕容翰,这些年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忌惮他的才干,不断的追杀他,暗害他;这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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