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医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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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医娘子-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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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对拜——”

    第三拜亦成。

    如斯顺利。

    “送入洞房——”

    一根红绸,宁静远牵了一头,那一头系着郎华娘,一个在前头走,一个在后头走,前头的那个面无表情,后头的那个满面新奇。

    新人入洞房了,后头掀盖头的过程省了,喜娘用花生和红枣撒了炕,说了几句吉祥话便让新人饮合卺酒。

    这些礼俗都走完后,宁静远便要去外头敬酒了,而新娘要老实呆在洞房里头,等待新郎回归。

    夜幕四合,院子里热闹非凡,大人们相互劝酒,孩子们啃着肉肘子蹦跳跑闹。

    “感觉如何?”坐在炕沿上,董清妩取笑道。

    “有点好玩。”郎华娘品了品道,一副孩子口气。

    “你呀。”董清妩宠溺的点点她的眉心。

    院子外。

    “新郎官呢?”有人问。

    “嗳,新郎官哪里去了?”

    正独个儿喝闷酒的郎意站了起来,满院子找遍,不见新郎官的踪影,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匆匆跑入洞房。

    “华娘,不好了,女婿不见了。”

    “什么?”董清妩当下色变。

    反倒是身为新娘的郎华娘很淡定,“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没成想,拜堂他不闹幺蛾子,轮到洞房了,他跑了。清妩,你说他傻不傻啊,就我这脸蛋我这身段,不值得他睡一睡?要是我,至少得睡完新娘再跑啊。”

    把事儿当个大事儿的董清妩一听,松懈了精神,哭笑不得道:“你这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样的话,他跑了,总归是打了你的脸。一旦让他回了京,你哪里还能钳制的了他。”

    “不是拜过堂了吗,说到天边去,他亦是我的夫君,我就能随时随地睡他,并且光明正大。”郎华娘面上不见悲色,反而一副眉飞色舞模样。

    董清妩拿指头一戳她脑门,“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就不觉得委屈?”

    “委屈什么?”

    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董清妩。

    “……算了。伯父,你去外头,就说新郎喝醉了,已躺下不能待客。现下,对付过去今晚最要紧。”

    郎意赶紧照办。

    一夜无话。

    郎意愁的不曾合眼,董清妩亦为华娘思虑良多,只郎华娘一夜好眠,无梦到天亮。

    杭州多水道,有一条京杭大运河能直通京城。

    清晨,水面雾气朦胧,一条楼船不急不慢的往前行驶。

    天际,晨光熹微。

    船上,一间室内,青纱帐幔层层垂落,为床榻上所躺之人挡去了逐渐刺眼的阳光。

    高几上,玉山香炉里飘出袅袅紫烟,香味儿浓淡适宜,可助眠。

    尤凤仙端着紫粳米粥站在门外,耳朵贴着门缝听了听,不敢惊扰,悄悄退后。

    一只黑鹰在楼船上头盘旋,黄笼站在甲板上,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一声长哨,黑鹰便落了下来,正落在黄笼抬起的胳膊上。

    尤凤仙不知何时走到了近前,喜道:“这是大爷的黑鹰,莫不是大爷来了?”

    黄笼点头,抚摸着鹰头,也笑道:“大爷的船应该就在前头不远。”

    “哎呦,我的亲娘嗳,大爷来了,我可就不怕那农女追上来了。我得赶紧告诉小侯爷去。”

    室内,宁静远虽躺在锦被绮丛中,却是一夜没睡,把一对明眸熬的眼底青乌。

    他心里一面得意,终于反羞辱了郎华娘一回,心里舒坦了点;一面又担心焦虑,怕郎华娘哭鼻子,昨夜到底是新婚洞房,他这个新郎却跑了,对新娘来说,这个打击不可谓不大,心念弱一弱的,轻生的都有。

    他还怕郎华娘就此恨上他,若她不来京找他怎么办。

    不知怎的,只要一想到郎华娘哭,他这心里就如油煎似的,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时,他多次有下令回航的冲动,但都被他生生抑制住了。

    郎华娘那臭女人,必须得给她个教训,如此才能让她知道知道,何为以夫为天,才能降降她的狂傲气焰。

    宁静远“嚯”的坐了起来,咕哝道:“臭女人那么强悍,谁哭鼻子,我也不信她会哭鼻子。”

    听着室内有了动静,外头的尤凤仙便道:“小侯爷醒了没有,奴婢进来伺候了?”

    “进来。”宁静远道。

    “哎呦,小侯爷您的眼睛怎么了,可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尤凤仙大为吃惊。

    宁静远摆手,“无碍。”

    懒懒的往翠竹引枕上一靠,宁静远状似不在意的问,“没人追上来?”

    “没有,小侯爷您放心。奴婢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大爷来了。”尤凤仙激动的道:“咱们再也不怕那农女纠缠。”

    “大哥来了?”宁静远也很是高兴。

    “是呢,奴婢瞧见大爷的黑鹰了。”

    邬家村。

    望着满院子的杯盘狼藉,坐在板凳上的郎意一阵阵的唉声叹气。

    打从知道人家是小侯爷,他心里就突突着不安,果然是有事发生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鸳鸯佩,玉质油润光滑,不知多少年月了,流苏穗子都让他摸褪了颜色。

    “阿爹,你起这么早啊。”

    郎意赶紧抹了一下眼,把玉佩藏到怀里,起身,垂着眼,侧着身遮掩红了的眼眶,憨笑道:“啊,阿爹睡不着。饿了吧,阿爹去给你做早饭。”

    郎华娘又怎会看不见,但她想着,做父亲的总爱惜自己在女儿跟前的脸面,他哭了,肯定是不想让女儿瞧见笑话的,便佯作不知,嬉笑撒娇道:“阿爹,今儿还要吃包子,不要生姜沫。”

    “嗳,阿爹给你做去。”郎意笑道。

    又把清水舀到木盆里,端她跟前放着,叮嘱道:“快把脸洗了。”

    “哦。”

    董清妩昨夜没走,和郎华娘一炕睡的,见他们父女二人如此温馨场景,便是心生羡慕。

    “清妩,快来洗脸。”郎华娘招呼道。

    “好。”她在心里想道:郎伯父是个温柔贤惠的好爹,举世不知能有几个,却是让华娘摊上了,也是她的幸运。但凡换一个强势自私,以子女为所有物,任意支配的爹,依华娘的脾性,定然要反,一个孝字压下来,华娘必将成为众矢之的,世所不容了。

    两个时辰后,三人坐下来。

    董清妩便问道:“华娘,你有何打算?”

    郎华娘道:“自然是入京寻夫啊。他一跑了之,我生气了。”关键是昨夜洞房花烛,竟然没吃上肉,殊为不开心。

    “我倒是想和你一起回京,尽我绵薄之力,助你一助,奈何我家里是那种情况,一时半会儿我也不能撒手就走。”董清妩略忧。

    “你不必为我忧心,我有何可忧心的呢,左不过我想睡他,又不是非要嫁到他家去不可,呐,清妩,你能想象得到我去给那什么公主侯爷的晨昏定省,蹲身行礼吗?”

    董清妩略想了想那番场景,便是含笑摇头,又哭笑不得,“总归你还是个姑娘家,别把睡不睡这等粗俗的字常挂在嘴边。”

    “可事实就是我想睡他啊。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委婉一点的。”

    “那好,我先回去了,你走那日我也不来送你了,左不过几个月,咱们就会在京城相见的。”

    “正好,我也不喜欢分别。”

    待送走董清妩,郎华娘便对郎意道:“阿爹,别收拾了,过来坐,咱爷俩说说话,谈谈心,你就没啥想对我说的?”

    郎意浑身一僵,“没、没什么想说的。华娘,非去京城不可吗?”

    “当然。”

    郎意这一问,郎华娘也确定了一件事,郎意来自京城啊。

    远在千里之外,落英缤纷,莲花亭中,石桌上摆着一盘棋,这是一盘死棋,棋盘和棋子上积了厚厚的灰尘,那一横一竖的棋子间隙里,有枯黄的落叶,也有被迸溅进来的雨水淹成糜烂的叶泥。

    一声鹰啸,垂挂在屋檐下脱了色的翠杆上落下一直玲珑的鹰,这鹰有一对玉色琉璃的爪子,一双光滑油亮黑白相间的羽翅。

    这是一只鹰界的美人啊。

    每日必来一瞧的丫头,猛然看见这只久等不来的鹰,反是呆滞了,片刻后,撒丫子便往回跑。

    片刻后,莲花亭里来了一人,她有一双骨节清润的手,尖长的指甲上涂抹着红梅之艳的蔻丹,她仿佛没瞧见棋子上的脏污,执起一颗白子落在了棋盘某个横竖相交的点上,嗓音淡寡,“她来了。”

    顷然,又落下一枚黑子,寡淡的嗓音里夹杂一丝玩味儿,“这盘棋终是要活了,只不知她当不当得起,这许多的人为她大费周章。不要让人失望才好。”

    和京杭大运河相连的玉溪河是流经青槐镇的,故此镇上便有个渡口,渡口处往来商船无数,很是繁荣。

    沿岸形成一条街市,茶馆、酒楼,商铺林立。

    “客官,您的包子和酒。”

    茶馆外头的茶棚里,郎华娘和郎意起了个大早,正坐在此处歇脚用早点。

    只咬了一口,郎华娘就吐了,“没有阿爹包的包子好吃。”

    “多少吃点,听话。回头安顿下来,阿爹再给你做。”郎意劝道。

    “不吃。”郎华娘扭头。

    郎意无法,瞅见不远处有个卖馅饼的铺子,便道:“你在这儿等着,阿爹去给你买个大馅饼吃。”

    “好哒。”郎华娘从头甜到脚,笑露一口小白牙。

    郎意心里也甜,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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