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归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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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归晴-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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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也在夜夜折磨自己吗?

    既然这样,又为什么选择相信呢?那些人根本不值得她去信任,在她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根本不存在!

    心荷真的是绝望了,这样的一件事情,一直存在于她的脑海,让她夜不能寐,寝食不安。

    她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看着天蓝色的纸张被月光所浸染,提笔开始写:

    寒凝,这一封信给你。

    你已经远去,却无数次的出现在我的梦中,折磨着我,让我寝食难安。我时常在想,这是你的恶作剧吗?你想让我去陪你吗?

    从小到大,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这些在外人看来矫情可笑的文字,却是只有你我才能明白的、最真实的语言文字。最初结识在景泽河,你在樱花树下,埋头写作业,你说,你要努力,你要努力去完成母亲的命令。“命令”这两个词语在我的耳边轰然炸响,我意识到你的处境。

    这世界上有多少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啊,可最终把孩子培养成“神童”的又有几个呢?你的母亲不允许你和其他孩子玩耍,和任何人都不允许,我每次去找你,都只能在学校,或给你写信。那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寒凝,你明白,从小到大我一直很孤单,不合群,然而这个社会往往不承认个性,直到我遇见你,才在生命中永久的寒冬中看到第一缕阳光。我对你微笑,对你哭,对你倾诉,你安慰我,使我有活下去的勇气,可是我的安慰对你却不起作用,你的笑容越来越疲惫,你做完题抬起头来看向远处,然而这一看就完全没有了时间的概念,我看到你的母亲暴怒的冲进教室,给了你一耳光,顿时吓坏了;我注意到你看向窗外的目光,那是渴望自由的目光,悠远而绵长,泛着忧伤的记忆,我恨我自己,我无法帮到你,却苛求着你的笑容,你的安慰,而不能帮助你渡过难关,要我这样的朋友有什么用呢

    现在,你走了,你真的走了……我想帮也帮不上了……

    寒凝,你恨我吗?你胸腔中的呼吸太过于沉重艰难,以至于我不知该如何劝说你放弃,你由着母亲的性子走,由着她打你,骂你,我不知道你那时是否想过以后的事情,我只知道,在你的脑海里,背负记忆太过于艰难,活下去的勇气也没有了。你一眼看不到未来,你只能看到你的母亲远远地,遮挡住了你成长路途上的阳光。你的母亲只让你看到了世界阴暗的一面,而我,在想要把世界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你的时候,你却选择了放弃。

    是我,是我还害了你。你的死,我也有责任。而今,回想起那天,更是有透彻心扉的凉迅速遍布全身。冷,太冷,生存太艰难,为什么我不去死呢?去有你的地方,去没有你母亲的地方,去乞求你的原谅。我真的没有勇气再走下去了,我真的要被逼疯了。

    那天,是中考的日子,你的母亲神情严肃,一连几天都板着面孔不搭理你,她想让你自己去面对,想让你惶恐,想让你知道考得不好的后果,从而让你拼命的努力。寒凝,你母亲的目标你永远无法达到,因为人的**是无限的。我想着那一天,你目光呆滞,行为不受思想控制,在铃声响起的同时,突然做了一个令所有人诧异、大惊失色的动作——你把自己肩上的书包狠狠地摔在地上,风一样的窜出教学楼,拼命的跑出了学校。

    当时的你,已经彻底绝望了吧?而今,也算是恶有恶报,我也在绝望中奄奄一息的存活。或许很快,我们就能重逢。

    当我胆战心惊的站在楼顶,看着你低头发邮件,之后抬起头来,远远的望了我一眼。

    寒凝,当时你想要说什么?我怎么可以没有理解你想要表达的意思呢,我太蠢太笨,我看着你,我看着一反常态的、肩上没有沉重背包的你,缓缓地张开双臂,像是想要飞翔。

    你曾经告诉我,你非常渴望飞翔,你渴望能有一双翅膀,那样你就能够挣脱翅膀,在蓝天中自由自在的飞翔。那是你的心愿。

    那时,你的心愿实现了。可我,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因为,我们站在28楼,也是在大楼的顶层;在这样高的地方,你张开双臂,开心地笑起来,显现出愿望实现的满足。你想要飞到天上吗?你想要抓住那一片蓝色吗?你怎么了?你和蓝天不是同一高度,你却渴望着它,蓝天成受不了人的重量,所以它选择了逃避,选择了让自己处在那么高的地方,让无数人望洋兴叹。

    我,该怎么样劝你?我微微张开口,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所有安慰的话都被卡在了喉咙里——你来到了渴望的自由天地,显现出开心与满足,像是徜徉在梦的世界里,无比的快乐。而我,要硬生生的将你拉回现实,让你再次坠入题海的地狱吗?我,做不到,做不到把你再次交给你的那个不通情达理的母亲。

    现在看来,真的是我当时的想法害了你。我应该劝你不要逃避吧,或者,按照看到你尸体时,你母亲的说法——你应该去精神病医院。不。如果你回到现实,你会无比渴望回到那梦的天地,与自由重逢的,你会恨我,你会恨我……

    无论如何,是我害了你,是我还死了你。我愣了半天,直到你跳楼后,警察来了,才回过神来。

    此后的日子里,无论我怎么想要忘记,你那无助的背影只会更加深刻的映在我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你是要惩罚我吗?惩罚我允许你逃避?我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早已与杀人犯没有区别了。这个世界不属于你,太难太难,太难太难——我该怎么样告诉你,不要逃避。可你,只想逃离这个给了你无数伤痛的世界,你想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天堂真的是你想去的地方吗?假如是,为什么我还会有这么深重的罪孽感?难道说,是我,一手将你,推入了地狱?是我吗?或者说,那根本就全部是我的错。我应该和你的母亲好好谈谈,请求她放过你。然而你的隐忍已经有了限度吧。

    就像是那封你给我的邮件——

    “我只想去我想去的地方,还记得最初的樱花下的相遇吗?那些美丽的樱花,和我一样等待你。生活在人烟嘈杂的世界里,需要太多的勇气,真正能够承受得了这个压抑世界的,只有那些心灵纯洁的孩子。可惜我不是孩子,我的童年,早已过早的结束了。世界太过于拥挤,我想要逃离,去追寻我想去的地方,我想要远离这里的空气。

    心荷,我想飞,我真的很想飞,好想好想,哪怕只有一次。

    这是最后一次了,请让我选择任性好吗?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快乐。我希望,天使能够永远守护你,而我,已经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了。我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对不起。”

    你可知道,看到这封邮件,我有多么的后悔?你选择了任性对吗?我应该和你一起走。你那么固执,那么无助,我却在最后一刻拖累你,甚至想要阻碍你的飞翔……

    告诉我,什么是对与错。当时我的选择,是否正确?

    即使是正确的,你的死,我依然有责任;假如是错误的,那么我便将你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万劫不复?你坠入时间的钥匙孔,不再与时间相会,你打破了时间的规则,想要停留在那一片蓝色中,时间无情的让你坠。落。

    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

    我一直都在忏悔,而我的罪孽,永远都无法赎清。寒凝,我该怎么办?

    真的已经奄奄一息,到了绝望的尽头。我也终于理解了你,理解了你当初的无助与无奈,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不是常人所能够想象的。寒凝,你承受了太多,我真的不愿让你承受更多,所以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跳了下去去,之后,才发现了自己的错误。或许,我应该劝你不要跳下去,可是那样你就不能飞翔……

    纠结,痛苦。

    什么是正确的?

    寒凝,告诉我,哪个选择是正确的?明明已经作出了选择,我却还是无法判定那选择的对错。我笨,我傻。

    “那些美丽的樱花,和我一样等待你。”你,一直都在等着我吗?你希望我快乐,可是没有你在,我又怎么高兴的起来?

    那不妨去找你吧,也可以询问你,我当初做的选择是否正确。

    写到这里,心荷停下了笔,看向窗外。写了很久,她的眼睛有些不舒服,看景物看的不太清楚,感觉有一些晕。写了这一封信,仿佛是进行了一次漫长的忏悔仪式,少有的轻松传遍全身,虽然心荷的身体依然冰冷。

    那不妨就回到最初的地方吧。在有你的地方。

    心荷理理裙子,看着浩瀚的星空,感到无限的寂寥与神秘。

    寒凝,你是不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呢?这个晚上,你一定在天上看我吧?你也看了我给你的信了吧?

    心荷卷缩的身体慢慢舒展开来,她扬起清浅的微笑,像是月光深处明月微微闪烁的须臾,非常美。

    心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那把刀,之后,她拿着那把刀,走进了浴室,在浴池中放满了热水,接着用力而动作极轻的划开自己的手腕,刹那间,血喷射了出来。破的是动脉血管。心荷没有叫,只是看着鲜血迅速的将浴池的水染红。

    上一次学校通知空腹体检,体检中要取血,当看着自己的血慢慢的流进罐子里,心荷紧紧地盯着那血,心中满是“怎么不流完”之类的想法。

    现在……

    坦然面临死亡,没有丝毫的畏惧。她畏惧的,不是死,而是生。

    要到达寒凝所在的地方了吧。心荷感到很安心。和寒凝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怕。

    门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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