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狗没声没息地叹了一口气。是呀,他不能一来就把关系搞僵。他知道这一关是非过不可了。不过他脸色仍旧很难看,身子坐在椅子上不动。手在口袋里摸了摸。
“章参谋,今晚我买单。”单勇说。
“那多不好意思呀!”
“应该的,应该的。”
章小狗羞涩地看了看大家,懒洋洋地站起身。那些人看着他,脸上的肌肉一丝丝的放松了,眉毛也飞了起来。
他们由连长带领着到了大兴酒楼。
酒过三巡,单连长说:
“章参谋,兄弟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连长,你说的那里话。兄弟初来乍到,还要请连长多多关照。”
“小狗,”单连长摆出亲热的姿态,“在督军左右,可要对单某美言几句呵。来,喝酒。喝完酒,咱们去余庆里快活快活。哈哈……”
副连长接着说:“明天我做东。到满春楼来个一条龙……”
章小狗喝得晕晕忽忽的,他不知道自己是老几,怎么一下子变成了章长宗的红人。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26
秦局长听说章长宗收了狗肉张做参谋,伺候在督军左右。心想这小子真是在上面有关系,日后还有升官的可能。如果知道我把小牡丹卖给了窑子,会饶了我吗?不如来个先入为主。
临走时,特地在春明酒楼设宴与章小狗辞行。
章小狗倒有些受宠若惊,谦逊说:
“秦局长,您今天请我吃饭,我真有点不好意思。应该是我请您,为您饯行。”
“小兄弟,别客气。我请、你请都一样。咱们有今天,都是托章督军的福。”
“章督军大人大量,小的才有今天。不过,秦局长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永志不忘。如果不是局长不辞劳苦,亲自把我送到济州,我也不会有今天。”
“其实,我们还要感谢一个不露面的高人。”
“不露面的高人!谁?”章小狗愣住了。
“小牡丹。这就是我今天要告诉你的一个秘密。”
“小牡丹?她、她、她……”章小狗哽住了。
“兄弟,你是因祸得福啊!小牡丹没有死,那是我使了掉包之计。”秦局长自得地说。
“监狱里岂能掉包?”章小狗将信将疑。
“小兄弟,你还是初出茅庐。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只说对了一半。有权也能使鬼推磨。”
“那,那您是怎么推的呢?”
“老弟。你们被捉拿归案后,那老财在县里活动,要置你们于死地。”秦局长的眼珠在张小狗的脸上滴溜了一圈。诡秘说,“济州来了个人,督军的老爷子做寿,要请小牡丹到济州唱堂会。我看过你们的戏,怎么能眼巴巴地看着你们成为刀下鬼呢!我就设法掉了包。”他看着章小狗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一阵窃笑。继续说道,“当时小牡丹还有些疑惑,当我把她送出牢房时,她才磕头谢恩地走了。”
“她现在在哪里?”
“她呀,我可不敢随便说。你也不要随便问。搞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他边说边比划着。
“秦局长,您越说越把我搞糊涂了。她到底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
秦局长满脸阴笑。瞅着他,凑近他的耳朵,压低嗓门说:“唱完堂会,章督军把她留在了身边。要不,怎么会把你弄到济州来,还赦你无罪呢!”
“哦!”章小狗身子一颤,惊愕不已。不一会,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不会,不会的。”
“什么不会呀?”
“那天过堂的时候,督军还问过小牡丹。”
“那是在试探你。”
章小狗两眼发直,喃喃地说:
“她不会抛开我的!”
“你呀,别那么死心眼了。她救了你,这说明他心里有你。也不枉你们相好了一场。只要她过得比你好,你应该高兴。以前那些小孩子的事,就让它烟消云散吧。”
章小狗痛苦地摇着头。
“来、来,喝酒,喝酒。”秦局长举起酒杯劝道,“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今天应该高高兴兴才是……”
章小狗端起酒杯,站起来说:“秦局长,我先敬您两杯。这第一杯,为您解救小牡丹。我先干为敬。”说着,他一口干了。
秦局长说:“坐下,坐下。兄弟,站着敬,坐着喝。”
“站着,表示我对您的尊敬。”说着,他先给秦局长斟上,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这第二杯酒,为您对小弟的照顾。”说着,又一口干了。
秦局长把酒一骨碌倒进了口里。谦逊说:
“别说了,你再说,我这脸就不知道往哪儿搁了。哥当初不能把你从牢房里放出来,惭愧哪!”
“秦局长,小的人微位卑,无所为报。希望有朝一日能为您效犬马之劳。”
“诶,说的哪里话。小弟在军督身边,将来有的是高升的机会。到时候,只要不忘记老哥就可以了。来,喝酒!”
你一杯,我一杯的,两人喝的晕晕忽忽的。
秦局长打了个酒嗝,调笑说:“兄弟,在府上碰见小牡丹的时候,可要把握自己呵。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您放心,小弟自有分寸。”
“兄弟,我今天对你说的话,你把它藏在心里,千万不要对人说!”秦局长叮嘱道。
章小狗点头不语,咬着牙。秦局长酒喝多了,看不清他面部的表情。卷着舌头说了些恭维的话。希望他在章军督面前多多美言。别看他酒醉了,心还是明的。
章小狗买了一把屠刀藏着。如果章长宗真的霸占了桂英,他要一刀把他当狗一样宰了。
他在督军府上下暗暗打听,原来督军老太爷的生日在年底,请人唱堂会祝寿只是空穴来风而已。督军最近也没有娶姨太太,更没听说过有从鲁南来的。“难道是秦局长诓人?他没有必要骗我呀?”他觉得,章长宗看似大老粗,实际上很有心计,不然怎么会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也许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吧。他想,只要呆在督军府,不怕探听不到桂英的下落。
27
就在监狱宣布桂英悬梁自尽的头天晚上,她被人带着离开了鲁南。
那是一个月色之夜。惨淡的月光把街上的小路照得灰白。路淡人稀,小城沉睡了。一两只乌鸦哇哇飞过,给这寂寥的夜空增加一分凄凉。
桂英昏昏沉沉坐在囚室里。铁窗外,夜风把路边的树枝吹得嘎嘎响。她仿佛听见济生在另一边叹息。
这时,狱警走了过来。打开囚门,低声说:“小牡丹,你可以回家了。”
“我,可以回家了?”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清理好东西快走吧。”狱警不耐烦地说。
“他呢?”
“你公公的讼状只告了他,没有告你。他还要接受审判。”
“天已经黑了,我只身一人……”她将信将疑地说。
“不用担心,你家里来接你了。马车就停在门口。”
狱警带着小牡丹出了监狱大门,这时街上已无人来往。他迅速把小牡丹推上马车。车夫长鞭一挥,“啪“的一声,马车飞驰而去。
车上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她警觉问道:
“你是谁?”
那男子见小牡丹果然是个天仙般的美人,满心欢喜。说道:
“我叫郝五,是来接你回家的。”
“俺爹妈呢?”
“他们在济州唱戏。我们现在去火车站,明天就可以见到你娘了。”
她将信将疑的望着他。问道:
“爹妈怎么一下到了济州呢?”
“避免吃官司呀!你知道不,他们那晚听到消息后连夜跑了。”
“我对不起他们。”她低头哽咽道。
“事已至此,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不后悔。只是害得济生现在还在大牢里。”
“只要你乖乖的,日后他出来了,还有见面的机会。”
“真的吗?”
“我为什么要骗你。你看,我不是把你救出来了吗?”
“他能出来吗?什么时候能出来?”
“那就看你了。”那人显出一脸的奸笑。
“看我的?”她迷惑地看着他。
“是呀,他的命就在你手里。”
“你到底是什么人?”
郝五白眼一翻,沉着脸说:“小姐,你爹妈花了大价才把你弄出来。不易啊!到济州你就会明白的……”
到了济州,站前早有一辆马车在那里等候。“妈怎么没有来?妈绝对会来接我的呀!”桂英将信将疑地跟着郝五上了马车。
一路上,嗒嗒的马蹄声令她心惊胆战,她不知道是凶还是吉。就在她惊魂未定的时候,马车在一所大宅院门前停下来了。只见粉墙高耸,乌黑的铁门八字展开,一派衙门气势。门两旁站着两排彪型大汉,一副打手模样。郝五掀开车帘跳了下去。只见那些守门的汉子点头哈腰地说:
“郝五爷辛苦了!”
那郝五与他们寒暄了几句便站在车旁,躬身翘望着门里面。一会儿,一阵女人的笑声从那宅院里飘了出来,接着是跑过来的脚步声。
“到家了,到家了。” 一个中年妇人,一手拉开了车帘,娇声笑着说。
一股异常浓郁的香味扑进了车内。桂英看见她白中带青的圆脸上,堆满粉脂,一头蓬松的烫发。在一对会说话的眼睛下面是红得可怕的两片嘻开的嘴唇。一个与她母亲年龄相仿的人,打扮得如此妖艳。桂英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种反感。她不情愿的扶着她伸上来的手下了车。她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敢抬头。她感觉到那几个打手贪婪地盯着她。她默默地跟着她们拾级而上,穿过前院,经前厅、回廊。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不是与男人打情骂俏,就是在那里忸怩作态,毫无遮掩之态,还有一些啧啧地看着她。
这时,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前面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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