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荼縻梨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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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荼縻梨花白-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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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顺十五年三月,西面西陇国举兵来犯,三皇子玉静王肇才茂奉旨领兵御敌。西陇国元帅燕亮遣谋士郭图、大将陈庆直扑白城。肇才茂置刘彦为西郡太守,自己亲率大军驻屯阳朔。肇才茂声东击西,先引兵向延津,燕亮派兵增援。肇才茂见燕亮中计,立即亲率轻骑直趋白城,阵斩陈庆。燕军大乱溃散。燕亮大怒,下令渡河追击肇才茂。在延津以南,肇才茂故意将金银辎重弃置路上,燕军纷纷抢夺。肇才茂乘机败燕军,诛燕军大将文光。西陇国损陈庆、文光两员大将,溃不成军,败北,同年七月撤军回国。

玉静王凯旋,帝大开城门亲自迎接,当晚大宴群臣,并重赏玉静王,封地十五邑。席间,素来重武的右相潘行业大赞玉静王统兵御敌之术,与玉静王相谈甚欢,一时传闻二人惺惺相惜,结为忘年交。

战后,帝并没有立刻命玉静王率兵回北方驻守,而是大叹长年与三皇子聚少离多,让其在京城多留些时日。一时间,朝野上下一片议论,有说玉静王已非早年只知征伐杀戮之轻狂少年,现谋略满腹,颇具将才;有说玉静王联合右相潘行业,占尽天下三分之二的兵力,足与太子相抗衡;有说玉静王班师回朝后曾夜访左相云府,恐是要拉拢云水昕。那云水昕宠女虽已嫁入太子府,但云水昕朝堂之上并无明显偏向太子那头,有人不禁为太子捏一把冷汗。朝中众臣大部分唯云水昕马首是瞻,就等着云水昕表态,但那云相却是一副淡然无事的态度,叫人揣摩不透。

七月来临,随之而来的就是我最难挨的漫长夏季。没有空调没有电风扇,丫鬟们扇的那点风跟我们现代化的制冷设备比起来简直就是杯水车薪。不知为何,我最近变得有些懒散,总是犯困,估计这就是所谓的春困夏乏,中午一到就想午睡,但在屋子里睡醒后总是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是汗,很是难受。

不过,我最近发现了一个避暑好去处——东宫北面的荷塘。于是,我让雪碧和七喜将贵妃榻搬至荷塘边的榕树下,一到中午,便在那里午睡。

那日,我吃了点莲子银耳羹后又觉得有些困乏,便去那塘边贵妃榻上躺下。盛夏之中,得此凉意,耳边蛙鸣虫叫,正是“蜃气为楼阁,蛙声作管弦”。似睡非睡、半梦半醒间,突觉身侧有人使力一推,我一惊,慌乱中直觉想抓住身边的东西,还未看清,就听刺啦一声,随之,便跌入那荷塘中。

我在水里挣扎着上下扑腾,怎奈不会游泳,再加上这一身繁琐的绫罗纱裙沾水后益发的厚重,直拖着我往下沉去。虽是被水蒙了眼,我仍是看到岸边那一身青蓝色匆忙离去的背影。荷塘里的水和着被我搅混的泥沙一阵阵直冲入口鼻之中,一咳嗽,更是汹涌地铺天盖地而来。慢慢地,就觉手脚瘫软使不上劲,意识正在逐渐模糊……

“云儿!”一声惊慌的呼喊如平地惊雷传入我的耳朵。是谁?狸猫吗?好困啊,眼皮重得睁不开,只想沉沉睡去。身子突然一轻,好像有人将我托着抱了起来,之后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云儿!云儿!……”吐出水,肺里有了空气,我急剧咳嗽起来,又费力地睁开眼睛,就见狸猫慌乱失措地搂着我,满眼尽是焦虑不安。额边一缕青丝还在不断地往下滴着水珠,甚是狼狈,与平日大相径庭。看见我睁开眼睛,狸猫毫不掩饰满脸的欣喜之色,“快!宣陈太医!”

为什么狸猫总能在我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我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身边监督我吃药的狸猫。“都下去吧!”狸猫打发了宫女们,接过七喜手中的汤药,欲亲自喂我。我一惊,赶紧接过药碗闭着眼睛把药一口灌了下去,狸猫见了我的举动,似乎有一丝不悦掠过眉间。真是的,我自己喝药替他省了事,他反倒不高兴,真是难伺候。

狸猫略一沉吟,挑起我入水时扯下的一片青蓝衣角看了看,脸上尽是风暴降临前的暗霾,“云儿可曾看清是何人所为?”

“妾身被水迷了眼看不真切,只隐约间见得一青衣小太监的背影。”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大胆将太子妃推入荷塘?看来真是流年不利,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找个时间要好好烧炷高香给各路神仙。

“来人哪!把这东宫之中的所有太监宫娥都召进来!”狸猫一拍桌子,那好好的紫檀桌角竟裂了一块。

不到一刻工夫,屋子里已是跪满一片瑟瑟发抖的宫人们,屋外也是跪满了人。“今日是谁伺候娘娘午睡的?”狸猫冷冷地望了一眼众人。

“禀,禀殿下,是奴婢……”雪碧那丫头怯怯地站了出来,“奴,奴婢……今日打扇伺候娘娘午睡,后来,来了一个小太监,说是娘娘早先吩咐煮的绿豆祛火羹已经弄好了,要奴婢去端。奴婢一时大意,不疑有他,便将那扇子交了小太监,自己去了伙房,谁知那伙房师傅竟说不知娘娘要吃祛火羹,奴婢这才觉着不妥,折了回来。奴婢有罪,请殿下、娘娘责罚。”一通话说完额头已是一片冷汗。

“你看看,这跪着的人里可有那小太监?”狸猫微微眯着眼,迸射的冷意叫一干下人们缩了缩脑袋。雪碧站起身来,挨个细细辨识过去,被她看到的太监莫不胆战心惊。最后,雪碧的脚步停在了一个身形瘦小的太监面前,“就是他!”

“奴才冤枉啊!”只见那小太监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被两名侍卫架着丢到狸猫和我面前,虚脱一般瘫在地上。

“抬起头来。你是哪个园子里的?叫什么名字?”

“奴……奴……奴才是雅……雅馨园里……里的。奴……奴才真是冤枉的!”小太监此时已是抖成一团。

雅馨园?那不就是侧妃姬娥的园子?没有人指使,这小小太监怎敢做出此等事情,只是这姬娥……难道是出于嫉妒?我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小太监的面貌、身形,确和我入水前见到的那个背影有几分相似。

“来人哪,把侧妃娘娘请过来。”狸猫眼底戾气积聚,“请”字拖着长音让人不寒而栗。不一会儿,那姬娥便脸色煞白地踏进了屋子:“妾身参见太子殿下。”

狸猫觑了一眼,便将目光转向那小太监,“说!今日之事是谁指使你做的!”

“奴……奴……奴才是冤枉的!殿下明鉴……奴才今日并未出雅馨园半步。”小太监瘫在那里,反反复复就是说着冤枉。姬娥的脸色更白了。

“可有人证?”狸猫问。

小太监想了一圈,颓然道:“晌午,晌午时分,就只奴才一人在后园子里除草,没,没有……人证。”

“你没有人证,本宫倒是人证物证俱全。”就在这时,一个太监奉命取了件湿嗒嗒的太监衣袍上前来,“这袍子是奴才在他房里搜到的。”

狸猫命人将湿衣展开,袍下那残缺的衣角赫然展示在众人眼前,触目惊心。“这是娘娘入水前扯下的那贼人衣角。”狸猫将青蓝衣角递给王老吉。王老吉将那衣角往那湿衣上一比对,不差毫分。小太监脸上已是一片死灰,姬娥却好像一副很是吃惊的样子,抬起头来。

“皇后娘娘驾到!”突然,外间太监高声唱报,打了帘子,就见皇后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踏入厅内,坐定后凤眼一扫,威严顿生。

“儿臣(臣媳)给母后请安!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狸猫伸手欲扶着我跪下,皇后虚扶了一下,“太子妃身子虚弱,这礼就不必行了。这一屋子人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狸猫简要跟皇后说了大概。皇后蹙眉望了一眼姬娥,“太子以为如何?”

第20节:第八章 水晶帘动微风起(3)

“儿臣以为若无人指使,区区一个园艺太监怎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狸猫冷冷地对着姬娥说道。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姬娥,虽然我也怀疑她,但心下想想又觉得奇怪。

“臣妾如若要做出此等见不得人的事情,又怎会留下把柄让人揭穿。臣妾自觉问心无愧,臣妾冤枉!”姬娥跪了下来,说出的话竟和我心里想的一样。说完后,羞愤怨恨地看了我一眼。天哪!那眼神仿佛在指控我才是幕后指使之人。

皇后听后竟将眼神调向我这边,里面竟也含了一丝怀疑之色。我招谁惹谁了?莫名其妙被人推进湖里,这会儿又被人当成嫌疑犯自编自导了这出戏,借此除掉姬娥。

“母后明鉴!臣媳怎样也不至于拿自己的性命来儿戏。”我也跪了下来,但看那姬娥也不像在撒谎的样子,突然,一个激灵,脑子里醍醐灌顶般清明,“臣媳以为,这行凶策划之人另有其人。”

“哦?太子妃有何见解?”皇后奇怪地问道,姬娥也是诧异地看向我。只有狸猫赞赏地望着我,挥手屏退了一干宫女、太监。可见他也猜到另有他人了,而且应是比我更早猜到,他自己不便说明,就等着我说了。我心想,你就这么信任我的智商?万一我猜不到,今天岂不有人要冤死了。

“只是……臣媳不敢妄言,还请母后先恕臣媳无罪。”退路要先留好。

“哀家恕你无罪,但说无妨。”

“臣媳以为今日之事莫不是要让我云、姬两家结仇怨恨,相互猜忌?若云家和姬家反目,这最大受害之人是谁?最大得益之人又是谁?还请母后明鉴!”我不答反问,说得直白。

皇后听后,脸色突然沉下,自然是听明白了我的话:“大胆!”

“臣媳妄言,请母后息怒。”

“儿臣请母后息怒。”狸猫也跪了下来。

“今日之事往后休要再提!泄露者斩!”说完,斜着凤目看了我一眼,“皇上说得有理,太子妃虽年幼却有颗七窍玲珑之心,云相倒是教女有方啊!”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说得我心里一个哆嗦。

咱也想低调啊!可这低调得起来吗?都是你自己生的两个好儿子!我虽居深宫,但关于那招财猫联合潘行业与狸猫抗衡的传闻也略有耳闻。狸猫手上最大的王牌莫过于我云家,而其次就是那兵部尚书姬远征,两家若反目成仇,狸猫太子之位定是不保,那招财猫岂不就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了?

 找人易容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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