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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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妻-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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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张嘴。”傅媛笑着碎了一口,“将来死了,定是坐拔舌地狱的。”

    “我说的也是实话,你也总不能一直这样耗下去,那边一个刚生了,又来了一个,你心里也不急?”钟芸说着,拿起书案上的梅花图,坐到了炕沿上,对着窗细看。

    傅媛道:“我在林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晓得,还说这些话来刺我,亏你还叫我一声姐姐。”

    傅媛嘴上虽这样说着,但脸上却没有什么失意的神色。

    钟芸只管含笑看着手中的画卷:“这梅花画的不错,但怎么歪歪斜斜的,看着像是要倒了似的?”

    傅媛看着梅花图,眯眼笑道:“我这不还没题字嘛,这原就是一副《醉梅图》。”

    “醉梅图?”钟芸想到月前几个姐妹做了场诗令会,傅媛被平章政事家的沈梅贞批了个末等,被罚作画的事,就笑道,“横竖你又拿梅贞姐姐醉酒的事做文章,也不怕下回她还压着你写,你又得个末等。”

    “被天下闻名的沈大才女批个末等也不丢人。”傅媛笑道,“可惜你这回要说错了,你且好好看看,这画上题的诗。”

    钟芸看诗的间隙,焌儿进来送了茶,傅媛便只管慢慢品茶看着钟芸。

    “这诗是梅子昱亲笔?”钟芸看着落款,又将最后两句读了一遍,“醉面春风和,梅花正好时。”

    “这回她谢我都谢不过来,还能怪我?”傅媛面上有些得色。

    钟芸却撇撇嘴,将画放了回去道:“真是不明白你,当年让秦伯伯获罪的那篇《罪论》是谁写的?你倒好,不去怨他,反倒和他结交起知己好友来了。”

    傅媛不以为然的给钟芸满了杯茶道:“梅子昱当年虽顶着天下第一才子的名头,可不过是个连品介都没有的笔录,朝廷上哪里轮的到他说话,再说了,当年我家老头子看了那篇《罪论》,还夸他的确担得起一代才子之名呢。”

    “我爹早说,你们父女肚子里的肠子都是要比常人多几个弯的,那点心思别人想猜也猜不出。”钟芸脱了绣花棉靴上了炕,呷了口茶道,“这是今年新收的?成色不错。”

    “你喜欢喝,就让琴香给你包一些带回去。”

    钟芸一笑,也不多客气,看着傅媛背后靠着的紫貂大坐褥子,便捧着茶杯说道,“这几天北边来了几个皮商,我让周家媳妇去问了,价还不错,我上回来的时候看你库子里还有几张重裘,放的也有些久了,仔细快朽了,回头我让周家媳妇带去一道卖了吧,京城虽然靠北,但也不是苦寒之地,用不上这样的重裘,不如卖了换几张轻便的皮毛,年前也好做身皮袄。”

    “这事再说吧……”听到“苦寒之地”几个字,傅媛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好受,但又怕被钟芸看出来,便拍了拍钟芸的手道,“以后谁要是娶了你,那才是福气,就你的心思,还怕做不起一份人家来?”

    钟芸听了脸上微变,正要说什么,外边就又跑进一个丫头,递了一封书信进来,签子上写的是林府媛少夫人手展,傅媛认得字迹,就先压下不提。

    打发了丫头去回话,拉着钟芸的手问道:“怎么,伯母还是不答应吗?”

    钟芸被傅媛一问,心不在焉的看了看压在窗台上的书信,叹了口气,就将茶杯放下说道:“你也知道我娘的脾气,说一不二,她开了尊口说我家不招白衣婿,哪还有旁人说话的余地?只好让他来年去考恩科了。”

    “这倒不难,元公子家中虽不丰腴,但也是个儒素之家,况且我看他是个有才学的。伯母也没说要他状元及第,中个功名总也不是难事,就是要你再等上一等了。”

    “且先不说这个,我今日过来是有件要紧事要说。”钟芸扶着炕几往傅媛面前挨了挨道,“你知道吗?太后有意给皇上纳妃,就是近几个月的事儿了。”

    “这是钟伯伯带回来的消息?”再过一年半就是选妃的年历,傅媛心里也不免有些吃惊太后如何就这样心急要给皇上纳妃了。

    “嗯。”钟芸点头道,“我爹这人你也晓得,平时宫里有什么事都会与我商量,唯独太后那头的,就是只有一点点关联在里头,也是只字不提的。今日他从宫中回来,突然和我说起这些,倒是把我吓了一跳,这才没先递帖子就过来和你商量,宫中的事你总比我懂些。”

    傅媛听了,望着书案上的压画纸的那对沉木镇尺出了好一会儿神,方问道:“钟伯伯可说了是什么缘故?”

    “听意思该是皇后这几年了都还没有生育的缘故。”钟芸拧着秀眉说道,“头三年是先帝孝期倒也在情理之中,可这几年……皇上和皇后又那般恩爱,确实也没道理至今也不见消息。”

    “那伯父可有说太后她老人家属意的是哪几家的姑娘?”傅媛又问道。

    “这倒没说。”钟芸低头,缴着压花衣袖,垂眼低声说道。

    傅媛心中一动,明白钟芸在担心什么了,就安慰道:“你倒是不用担心,纵使伯母出生显贵,但伯父他只是一个院使,太后她若真只是急着抱皇孙,宫中也不是没有现成的好的嫔妃,何苦要这样选一个?”
第十三章,陆家
    钟芸听傅媛这样说,心里的一块大石便落了几分,早上突然听她父亲说起这个,心中不免一慌,就怕是太后表示了什么,她父亲才回来探她口风的。

    傅媛见她神色缓了过来,打趣道:“但若我是太后她老人家,定是要你当儿媳妇的,都说你爹钟太医他妙手回春,可要我说你才是个悬壶济世的人才。太后的金躯四季反复也没个断根的时候,有什么比讨个在世神医做儿媳更实惠的?”

    钟芸见傅媛还能说笑,便更安心了几分,念头一转又想起别的,便与傅媛说道:“我想入宫去看看皇后姐姐,替她把个脉仔细瞧瞧,若真有什么不好的,也好赶紧开了方子调养起来,毕竟子嗣是头一等重要的大事。”

    说着钟芸又颇有深意的看着傅媛。

    傅媛也不是不知她的用意,但也只就事论事的趣道:“我的钟大姑娘,您老管的也忒宽了,皇帝的家事也要去插一手。”

    “话不能这样说,我们五个姐妹,虽是异姓,但在我心里都是嫡亲的姐妹。我能不管么?”

    钟芸的心意,傅媛是知道的,她与钟芸,沈梅贞,少尹府的苏宛馨,还有当今的皇后五个,曾被称做京城五姝,自小感情深厚,就是后来秦府获了这么大的罪,也不见就此生疏了,其中的真情自不必说。

    傅媛叹了口气,明目微阖道:“听说皇后家的文茂兄弟新近从从三品轻车都尉晋升到正二品上护军了,这样一来,她娘家就有三位二品以上的将军了。”

    钟芸附和赞道:“文茂兄弟确实是个将才,这次打退胡番,听说他可是立了头一等的大功,就连我娘都说,他这样的家世,又立了这等伟功,就是封个荣禄大夫也不为过。”

    “是啊,他们陆家的家世,七世簪缨之内,祖孙宰相,父子尚书,兄弟中还出了这么几个骁勇的将军,翰林之中有半数都算是她父亲的门生了吧。”傅媛闭目一叹,“这样的家世是不是太显贵了?”

    钟芸听了傅媛的话,心中不由突突跳了两下,忙问:“你的意思是?”

    “我只随口说说,没什么意思。”傅媛携着钟芸的手拍了拍。

    果然钟芸还是一脸的忧心忡忡,傅媛说这话,也是因为知道钟芸的个性,她今日提了要进宫去,想必明日从傅媛这儿回去换身衣服就该去了,傅媛自己入不了宫,就想借着她的口把这些话传给皇后,虽然并帮不上什么,但皇后聪颖过人,其中的意思她该是懂的。

    从位极人臣的荣耀上跌下来的例子,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傅媛心中飞快的将京中待嫁的名门闺秀都想了一遍,即要人品相貌一流,又要忠心,还要有能和陆家不相上下的家世。

    算来算去就只有那几个,而这几个中最合适的却是……傅媛心中不由一凉。

    但面上却依旧淡淡的笑着。

    这时琴香进来送了些糕点果品。

    “对了,方才的信是谁送来的?”琴香进来了一趟,钟芸也就放下了方才的话题问道。

    傅媛伸了伸腰,随手将书信递给钟芸,懒懒的说道:“不是我们的沈大才女还能有哪个?我算着你明儿个到家,总也有一封候着你呢?”

    钟芸接过书封,拆开一看,里边有信笺一张,诗笺一纸。

    钟芸展开信笺,看了一会,说道:“好工致的尺牍。”顺手就要将信笺拿给傅媛,傅媛摇着头推了回去,笑道:“我才不看,必是又要拿作诗来磨灭我的。”

    “外边下雪了吗?”钟芸笑着看了诗笺问道。

    傅媛一听,就推开格窗的一角看了看,一股冷风透了进来,外边地上果然已浅浅的铺了一层,看来已下了有些时候。

    钟芸吹到冷风,赶紧拉回傅媛的手,关进了格窗道:“仔细着凉了。”

    傅媛一笑,问道:“我们的大才女这回起了“雪”字做题了?”

    “可不是吗?”钟芸苦笑,“这回我回去不知又要翻多少本诗,找写雪的诗词凑了。”

    傅媛却道:“倒也不必,我前几日看谢惠连的《雪赋》颇有些心得,尤其是‘庭列瑶阶,林挺琼树,皓鹤夺鲜,白失素,纨袖冶,玉颜掩。’这句,连我这个不才的也要叹古人工于摹绘,你不妨从中化两句,也算是致敬前辈。”

    “这主意是好,但我用了,你又要怎么办?今日她派了人来送诗笺子,明后天估计就该送请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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