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抱着茶杯正想去茶水间倒茶,正好听到了这帮八卦天后的谈话。
其中一个秘书捧着杯子上前坏笑道:“莫非你知道什么□消息,谢总监这么器重你,你一定知道很多内文的。”
“对对。说说吧。”众人附和道,“我们这就数你最清楚前线啦。”
“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们总监这次能杀得赵经理片甲不留,措手不及,可见手段高啊。” 韩冰赞叹道。
他真是越来越佩服这个年轻漂亮的上司了,看来他是跟对主子啦,呵呵,前途无量啊。说着说着他倒是自我陶醉起来了。
韩冰正想入非非,林秘书突然大声在他耳边嚷道:“韩主管,总监叫你过去一下。”
“喂,你就不能温柔些吗。”靠,现在的女人怎么都喜欢大呼小叫的,韩冰无奈,只得边揉着耳边边走去办公室。
.....
下班后安然正打算去地下车库取车,却接到了林幼薇的电话,“安然,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有魄力,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呀。”
“省省吧幼薇,还不不是都被赵琦那小子给逼急了,我才使出杀手锏的。”
“老实说,安然,你这场迂回战打得还真是利落干净,只小半功夫就把那些大佬们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就想着怎么尽快往你口袋里送钱了。”
“我不过是抓住了人性的弱点,贪婪罢了。你知道我的个性,越是麻烦曲折的路我越是喜欢往前冲。”
“是呀是呀,对那个卓凡也是这样。”
林幼薇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虽然连连刹车可还是来不及了,于是在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后赶忙改口转移话题道,“对了,那份要命的资料到底是真还是假。”
“你说呢?”安然明显被影响到了刚打完胜仗该有的好心情,连吐出来的话都是冷冷的。
“如果是真的话,你该不会是去找了那个人做调查吧。”
“幼薇,这可是商业机密好不好,你也问得太多了吧。”
“亏我一直以来还这么支持你,你看,这么快就过河拆桥了吧,好了那我不问你这个,那个,卓凡的事情。”
林幼薇似乎是听出了安然话里头的不耐,于是大小姐脾气一上来便对着话筒直嚷嚷道:“这个总可以问吧。”
安然叹了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似乎已是惹怒了这位娇气的大小姐,于是只得无奈说道,“对不起幼薇,我只是,好啦告诉你吧,一半真一半假。”
“你这丫头,玩起游戏来还真是,怎么说呢,输人不输阵吗,气场那么多,我都险些被你说闷了,都不好意思去看赵琦那张惨白的脸了。”
“好啦,我知道了,我还有事,挂了啊。”
“喂,喂你,谢安然......”
没等林幼薇说完话,安然就迅速按掉了电话。
要命,当初真不该让她知道自己和卓凡的事情。
其实林幼薇这人并不坏,相反她还是个热心的老好人。
安然从小因为家里的关系和她认识,她们上同一所幼稚园,小学,中学,住同一间宿舍单元,也一起参加学校的游学活动去英国。所以要说谁最了解她和卓凡的关系,除了黎楚应该就数林幼薇了。
她们共同成长,分享彼此在青涩时光中最不堪,最惊心动魄却也多少有些可笑的经历。
可是虽然说她们很早就认识,若论起姐妹情来,安然与莫贝似乎走得更近些,也许是因为同是学中文的缘故吧,安然是个在感情上相当传统的女孩。而林幼薇却不同。她在男友问题上一直都像个糊涂虫,爱泡夜店爱玩成性。为此安然曾一度想和她断绝来往,可到底心软,因为若真要说林幼薇有什么缺点吧,就是大小姐脾气重,爱哪壶不开提哪壶,言语上半点吃不得亏,当初安然被卓凡无情甩掉的时候,就是她介绍了私家侦探社的朋友给安然的。支持安然报复卓凡。所以她多少也知道陈木莲的事情。
安然这样想着,下定决心要和这个爱八卦的小姐保持距离了。起码,在卓凡这个恼人的问题上是这样。
第七章 宋漓 中
忙碌的一天终于过去,想到白天董事会的结果,安然抿唇一笑。
或许可以犒赏自己。这样想着,安然便将车子停好,独自一人漫步在繁华的市区街头,左顾右盼间,想着该买些什么才好。
只是,看着身边时而擦肩而过的行人和情侣,安然突然有一种很彷徨的感觉。她驻足抬头,仰望天上星子。
可惜今夜没有星子,她努力搜寻良久,可惜还是一颗也没有。 要下雨了吗?她把提包绕到肩上,然后双手合十放于胸前。
怎么。安然看着此刻一切,心中陡然间一惊。
这个情景该是多么地熟悉啊!如此,所有的思绪便如同流水般,回到了那一夜。
如果要下的话就请下大些吧,既然雨水能洁净大地,洗涮城市那么它一定也能冲洗我们的心灵,净化我们的灵魂的。
她记得高尔基曾经说过,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那样决绝却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话语是人类在深切绝望过后对于新生对于革命的渴望吧。
她知道自己也会有这种渴望的,人类生来好勇斗狠,在现在,在此刻。 她当下就是一个斗士,和自己,和恋人。还有恋人的恋人在战斗,哈哈,真是好笑。
安然被自己这么一个荒唐且毫无半点逻辑的想法给逗乐了,可她只笑了一秒钟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事实好像就是这么回事,它可笑,或许比这还更可笑。
安然继续向前走着,浮华的城市霓虹灯正排排向她压来,虚幻的灯光灼得她眼睛酸涩,一阵眼花缭乱间她躲闪不及,匆匆低头迈步却又迎面撞上了超大的液晶显示屏,要命,上头某某女明星正诡异含笑,她此刻看着,就像是张牙舞爪的妖怪,怪力乱神的很。安然瞪了那屏幕一眼,转身拐进一个胡同。
原以为这下终于能够逃脱出这些高科技魔鬼的手心时,突然一阵风吹来,树影摇曳间不知从哪里飘来了阵阵靡靡之乐,怪腔怪调的不知在唱什么。
天啊,她突然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她在心里狠狠问自己,干嘛要生活在这个到处都是噪音的钢筋混凝土的巨大牢笼里,她是谁,这里是哪里,她又为什么要出现在这。诸如此列的形而上。
现在是晚上八点一刻,她和卓凡约好八点半钟在玫瑰咖啡厅见面,咖啡厅离现在安然所在的地方还有至少三站路,她若想不迟到,只能打车。
如果这要在平时,安然是铁定会这么做的。可今天,从内心到言语,她都想让自己任性一次。
她已经够荒唐了为什么还要逼迫自己强颜欢笑呢。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卡夫卡荒诞小说里的倒霉配角,眨巴着天真的眼睛,其实不过就莫名其妙地生活在那个离奇怪诞的的城堡附近。
晚风徐徐吹来,安然提着手袋时而抬头悠悠望天,时而低头傻傻数着地砖。
“爸爸。”不知怎么地她突然抬手掩面,“我好想您,您在哪里,女儿好想您!”
安然默默唤了几声,不争气的眼泪突然就毫无预兆地从指缝间流淌下来,眼泪温热中带着咸涩,凉风一刮,脸颊生疼。
胡同里寂静地出奇,她环顾四周,黑暗幽深的肮脏拐角里突然窜出了一个黑头黑脸的乞丐浪人来。
她吓了一跳,撒腿就跑,直到实在跑累了回头一看,却发现后头空无一人,她长长吁了口气。不禁苦笑了一声,人的潜意识真是可怕,人吓人吓死人。安然转身茫然看着,那个流浪汉应该早已消失在了不远处街角的暗影里。 她抬手扶了扶被风吹乱的长发,转身继续向前。
只是走着走着,她忽然想起了电影《大路》,想起了诗人北岛,想起了他的作品午夜之门。
她不想去那个什么倒霉的玫瑰咖啡厅了,此刻四周昏暗,她在这个破败的弄堂里完全迷失了方向。
怎么会有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拐角外头还是浮华的商业街,怎么这里就这么脏乱不堪,完全是一个贫民窟嘛。 安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继续一路向前。
终于她看到了大街,于是不再害怕。
她晃荡到马路对面的街心公园,在一片红树绿树的幽暗角落里看到了一排原木长椅,她在最角落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卓凡的电话。
......
“你会和我结婚吗?”安然没有抬头,但她知道此刻正在慢慢靠近,却悄无声息向她走来的那个人一定就是卓凡。
他没有说话,沉默就像沙漏一样,她能够想像得到他此刻会用的表情,满怀怜悯的幽深瞳孔里一定充满了无可奈何。
“你会娶我吗?”她不放弃,继续追问着。
“安然...。”卓凡欲言又止,他大概是想说什么吧,却是在动了动嘴皮子后又突然噤声了。
“我想爸爸了,卓凡,我真的想他了。”安然说着说着双手环胸,然后把脸深深埋进双膝里。
卓凡看着安然叹了口气,他坐到她的身边,下意识地轻轻搂住了她,“别难过了,你还有我。”
“我从前总觉得他的离开只是件小事,或者说那只是一个小伤口,是我成长路上的小插曲罢了,可时间一久,生活中大大小小的琐事接踵而来,我突然发现原来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父母的分开不仅对于子女是一种永远无法磨灭的伤害,对于他们自己更是个穷尽一生都无法愈合的伤口,这个伤口就像得了破伤风,一直烂啊烂啊,烂到无处遁形。它烂进血液,烂进心脏。烂进灵魂,永不止息。卓凡,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难道我们都没有责任吗,难道我真的没有赎罪的机会了吗。我知道,我真的知道自己当初应该拉住他的,也许只要这样,一切就会不一样了,起码,他们会有一个和好的基础或者说是开始。可惜,那唯一的机会被我那年少无知的冷漠遗弃了。我根本就不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