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说,是以什么身份嫁过去。”苦妈想了下。
古绯瞧着缠枝雕花铜镜中,自己那张苍如白玉的脸,幽深的瞳色,她就问,“小墨家有何动静?”
之前,她在墨五爷墨成那边下了诱饵,就等着大鱼上钩,这么些天,墨成能力再不济,也该有动静了。
知道古绯想问什么,苦妈体贴的为古绯轻揉绾了一天的青丝脑勺,边道,“墨五爷在藏墨会之时,就有动作了,可动静并不大。”
说起这事,苦妈眉头一皱,“姑娘,老身估摸着这墨五爷手段不行,小墨家被墨宴把控多年,墨五爷能施展的拳脚间隙很少,所以,这都几天了,也没达到姑娘想要的效果。”
“哦?”古绯眉梢一挑,“不会达不到的。”
见苦妈不明白,古绯进一步的解释,“当人有了贪婪与对**的渴望,即便能力有限,也可产生不可估量的作为。”
“墨成么?”她下颌微扬,带着揣透人心的蛊惑犀利眸光,像是不可一世的女皇,“我可是许诺他以小墨家当家人的身份,入主大京墨家,为达此目的,他一定千方百计的完成我所谓的大京墨家的回归契机。”
听闻这话,苦妈一惊,这事她可是从未听古绯提过,就连什么时候和墨成达成的交易,她每日贴身伺候竟也不清楚。
古绯可不管苦妈在想什么,她长臂一伸,示意宽衣伺候,“今晚上,苦妈你注意一下丹青那边,她多半按捺不住。”
苦妈点头,拿来准备好的寝衣,一一为古绯换上,末了,她将换下的衣裳搭在架子上,淡笑着提醒古绯,“姑娘要是醒得早,在床榻等着老身过来便是,切莫再跌下来,要是磕碰伤了就不好了。”
这种明明是关怀的话语,可听在古绯耳里,她却觉得多少有些刺耳,像是将她说成了无所事的废物,若身边无人,就只能等待各种绝望的来临。
她眉心一拢,就生出不耐。
苦妈年老成精,哪里会看不出古绯的情绪,多余的话她也不敢再说,相处的这些日子,她算是看出来了,古绯就是个有主意的,且死倔的很,又有很高的傲气,从天才峰顶被人狠狠地拉下来,还废去双腿,她如今能半点都不颓败,直面奋起反击,已是常人所不及的。
伺候古绯休息了,苦妈熄了油灯,人弯着腰轻灵如猫地溜出去,无声无息地融入黑沉的暗夜中,看不到半点影子。
是夜,无星无月,伸手不见五指。
青墨院,一道浅白身影在门扉吱嘎声后,悄悄地走了出去,那道人影先是在院中立了会,见无动静,然脚步匆忙地往小作坊那边去。
古绯为了进出方便,特意将青墨院和小作坊之间的墙壁打通,只一月亮拱门隔开,遂根本就没门,也没人看守。
人影即便在黑夜中亦无比的熟悉,没点灯,走的四面八稳。
很快,那道浅白色在古绯白日雕刻墨模的房间停了下来,眼瞅着没人发现,推门而入。
片刻之后,能模糊瞧见那人怀里抱着什么走了出来,状若无事地关上房间,匆匆往大房那边去。
至此,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苦妈在古绯起身之时,就凑她耳边低声耳语,不期然,古绯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似乎昨个忘乎所有的刻墨模,今日便觉得累了,早膳之时,苦妈问及可还要去小作坊,她当场给拒绝了,丹青低头布菜,当没听到这些话。
早膳之后,古绯示意丹青泡上壶花茶,让苦妈在院子里阴凉的地搬了案几,她优哉游哉地喝茶品茗,那模样似在等着什么人上门。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三姑娘古柔面带愁容地进青墨院,眼见古绯既还能如此逍遥,眸底隐晦的不明神色一闪而逝。
古绯回头,早上就略显燥热的日光里,她一眼就看到了古柔。
嘴角微勾,她转着手中的茶盏,颇为意外了一刹,原本她以为一大早过来的会另有其人,不想第一个上门的居然是古柔。
“什么风将三姐吹过来了,进来坐吧。”她在轮椅上坐直点身,放下茶盏,亲自为古柔倒了杯茶,伸手虚引。
古柔脸上没了往日的温柔淡笑,她心事丛丛,也不客气,坐古绯对面,连茶都不喝,开口第一句话就说,“五妹,这是在看三姐的笑话么?”
言语之中的讥诮明晃如利刀,婉转之间就折射出刺眼的亮光。
古绯意外,她实在没想到向来都十分注意自己言行举止的古柔,今日会说出这种有损她温柔的话来,不过她面上无甚表情,“三姐,何出此言?”
“哼,”古绯冷笑一声,她拂袖,那双水汪大眼再无半点柔和,“大伯母决定让我与大姐同嫁墨玉华,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了,你还在装什么?”
古绯摇头,“昨个晚上之前,我真不知。”
古柔还想说什么,古绯一摆手打断她,“那么,三姐一早过来,便是为了在小妹前面奚落出口气?还是你是有求于我,让我去跟大伯母自行请缨?”
被说中心事,古柔半点不恼,她看向古绯的双腿,“不是我想算计你,以你如今的情形,嫁给墨玉华,是最好的选择。”
古绯轻笑一声,如若她只是单纯的古家私生女,又双腿被废,没有一技之长,确实如古柔所说,嫁到小墨家去,那是极好的,可偏生,她同墨玉华之间,压根不可能有这档子的关系。
不明白古绯笑什么,古柔继续道,“既然是对你对我都好的事,你为什么就不能顺手成全我?毕竟,你也不会损失什么。”
不想再跟古柔说什么,古绯后仰靠轮椅背上,下了逐客令,“道不同不相为谋,三姐不用多说了,汝之蜜糖吾之砒霜,便是如此。”
古柔腾地起身,面带再无法隐忍的怒意,她面色铁青,望着古绯,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丹青,送客。”古绯更直接。
古柔胸口起伏几次,压下情绪,当即转身就往外走,然才走到院子口,人一个踉跄,通的一下毫无预兆地栽倒在地。
“三姑娘……”身边的婢女惊呼出声,人奔过去,古柔已经面如苍纸地抽搐着。
32、没必要再活着
变故就在那么眨眼之间,古绯冷漠地坐在轮椅上,不言不语,看着古柔波澜不惊。
后再有一日,便听说古柔清醒过来,只是整个人满口胡说,一会说瞧见自己死去的娘亲,一会又安静地恍若正常人,并时常一个人对着虚空说话,惊得古府鸡犬不宁。
崔氏也不是没想过古柔是在装疯,以躲避同嫁之事,可任她如何试探,就是拿针扎,古柔也恍若未觉。
如此之下,加之府上流言蜚语,小墨家也得罪不得,崔氏不得不头疼地再想法子,如今距离十月也就只有两三个月而已,这两三个月她得给小墨家一个交代。
青墨院一如往常的平静,苦妈瞅着大爷古仲提的认祖归宗日子渐进,心里有急,可古绯是半点不慌,她也就按捺下了其他的心思。
而这日,大房牡丹园,崔氏皱着眉头,撑头沉思,不久她又叹息一声。
古婉婷脸色有白,坐在下手位置,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似乎能看出朵花来。
良久,崔氏拿不定注意的道,“婉婷,莫非只有婉秀了不成?我只有你们两个女儿,一同嫁到小墨家去,我这当娘的怎么的舍得。”
古婉婷指尖一颤,她缓缓抬头,眼底有阴沉。
“都怪二房那些个不是东西的废物,在这关头,古柔竟然发疯。”崔氏说的咬牙切齿,神色愤恨。
古婉婷闻言,眼神波动了下,“娘,不必非是古柔不可。”
崔氏一惊,她脑中闪过古绯那张白玉小脸,又觉不可行地摇头道,“不行,那个杂种就是个废人,小墨家不会同意的。”
古婉婷笑了,原本冷淡高傲的脸上出现丝缕的扭曲,“玉华同意便等于小墨家不介意,我要古绯这一辈子都低贱地活在我脚下,日后的孩子,也只会唤我为娘。”
崔氏怔怔无语,她看着古婉婷,仿若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女儿一般。
体寒极难诞下子嗣的事实,让古婉婷将心中的怨毒迁怒到古绯身上,在她眼里,自己如今的处境,都是因古绯而起,自然这腔恨意,便需要一个人一个出口来让她支撑发泄,如若不然,等待她的只有崩溃。
心里再清楚不过的崔氏眸色一寒,“既然如此,没几天就是你爹开祖祠滴血认亲,然后让她认祖归宗的日子,这亲就万万不能让她认,只要证实她不是我们古家血脉,威逼利诱番,我再提议收她为义女,她便不得不应,过几月你嫁到小墨家,她也只有从侧门以妾之礼进去,日后你稍加注意,只待诞下墨家子嗣,继养到你膝下,她的价值便殆尽,没必要再活着。”
所谓一不做二不休,崔氏再清楚后宅阴私的手段不过,而古绯又是匹白眼狼,便不能让她有翻身的机会,是故,她做便做绝了。
古婉婷勾了勾嘴角,仿佛已经看到古绯的下场,她眉目有狰狞,“这样就再好不过。”
却说那一日古柔在青墨院院门口突然晕厥,自然也搅乱了古绯预想的谋划,她也不急,饵儿已经丢下去,要来的自然要来。
果然,没过多久,也就隔天,古绯在小作坊,她恍若没注意到自己之前雕的竹燕图墨模不翼而飞,以小作坊外伺候的丹青能听见的声音埋怨了苦妈几句,说东西收拾了也不给她说声。
古绯拿起另一块石楠木,余光之中见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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