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爱情》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狙击爱情- 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今天的天气真好!阳光明媚,鸟儿在欢唱……”

  我诗般的语言如泉水流淌,叮咚有韵。我看见申校长的嘴唇张了张,眼窝里的两匹小老鼠顿时晕头转向分不清东西南北地乱撞。真的,他常常是这样,训人是他的爱好,而胡扯是我的强项。我念完这句“诗”时,他只不过有点惊讶,但我说下面这句话时,他真是一头雾水了:

  “老兵永远不会死,只会悄然隐去。”

  这话不是我说的。60年前,麦克阿瑟将军带着无限的沧桑和感伤站在西点军校的讲台上,面对一张张青春的脸,用这句话作为演说的结尾——我只不过麦将军的一只绿嘴鹦鹉而已。你看看他的那一副神情,就知道他把我当成一只突然从原始森林里蹦出来的三足怪物,或者是刚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疯子了。这与他的IQ有关。你不能强求几分钟之前刚呱呱坠地的婴孩理解“你为什么背着我爱别人”,*的乐趣你可以讲给阿猫阿狗听,粪坑里的

  石头是无动于衷的——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申校长果然大怒。我知道他发火不是因为我说话,而是因为我说的话让他觉得似是而非,甚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不要东扯葫芦西扯瓜。”他大声吼道,抽出那只已握成拳的右手举起来,准备重重地砸向——桌子。可他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在拳头砸下尚未接触到桌面的一刹那,却魔术师般地变成一朵绽放的莲花,三根手指抓起摆在桌子上的一杯茶送到唇边,张嘴轻啜一口,“啐”的一声,从他扁嘴里飞出一片两片三四片茶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在茶叶离嘴的瞬间,他又狠狠地补了一句。这句话还带着点涩味,并且热气腾腾。

  “对,不是象牙,是茶叶!”我接过他的话茬,一本正经地说。。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一章 校长的愤怒(4)
校长一怔。他也许搞不清楚狗嘴里怎么会吐出茶叶,片刻之后,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那张一直阴沉的脸立马变成了一块调色板,什么颜色都有。我看了他一眼,走过去,在他对面的办公桌下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等他叫你坐下的时候,太阳都从南边出来啦。

  我就坐在他的对面。我们的距离不会超过一米,稍一伸手,我的手就可握住他的手。我能听到他粗浊的呼吸声,也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和头发上的咖喱味。我必须承认,他天生的一副官相——肥头大耳天庭饱满印堂发亮,眉宇之间自有一股威严之气,常常使我这个注定只能让人呼来唤去的“小瘪三”自惭形秽。表面上我可以对一切都表现得无所谓,一副玩世不恭的吊儿郎当样,但内心里却时常受到自卑的煎熬。他现在就座落在我的面前,如一座大山,或者说像蹩脚的雕刻家刻刀下的一座失败的雕像,可转来转去的眼珠还在证明他生命的存在。他庞大的、巍峨的身躯散发出来的某种信息,压迫得我像是惊涛骇浪中的小船。我把目光移到窗外。

  他忽然笑了,抑扬顿挫地朗读了好像是朦胧派的一句诗:

  “花朵/在我的脸上绽放/一往情深……”

  我惊讶地收回我的视线,小眼睛瞪得像牛眼,嘴巴不停地念“O”。这么美妙的诗句能从他的嘴里流泻出来,难道是郝玫瑰给他的灵感!?

  我的目光从他的脸上飞驰而过,发现他的小老鼠在我脸上的某个部位贪婪地咬啮,并且眼中充满隐晦的笑意。我恍然大悟,伸手摸了摸杨烨赏给我的“爱的纪念品”,不免尴尬得冲他笑了笑。

  “一只蚊子,它吸我宝贵的血液,我一巴掌……”

  我伸出我的触须,捣弄捣弄他,试探试探他的味蕾是否辨出了一种叫“暗恋”的味道。

  “就开了一朵花?”他的笑意更浓了。这时候他绝对是千娇百媚,就连他那不安分的小老鼠,也温柔得恰似山谷里的一泓清泉。“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又不失时机地补充了一句喻意深刻的话。我发现他的谈话艺术越来越高超,大有向哲学家发展的趋势,语言不但有趣,而且雅致含蓄。他应该看见了杨烨走进办公室,但他看见了杨烨的那一巴掌吗?

  “一只蚊子,它吸我宝贵的血液,我一巴掌……”我不动声色地又朗诵了一遍。对于校长的用意,我最清楚不过了的。他只不过是想证明我脸上那盛开的花朵是杨烨所赐,然后添油加醋精心炮制一番,改头换面之后,一个“性进攻者”的角色就粉墨登场了。别的方面我不敢说,但在这一方面,纵使他不是什么专家学者,可绝对称得上行家里手。扁嘴一张,死蛤蟆都可以撒尿。我本一油腔滑调之俗人,早就破罐子破摔烂船当作烂船划,注定是当不了什么先进工作者的,“性进攻者”的招牌,我就当作往自己脸上贴金,快乐着呢!可问题的关键是,这牵涉到我的梦中情人。我不在乎,她不可能不在乎。如果“罪名”成立,我想我连暗恋的机会都没有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恐怕只能是我胸口永远的痛了。

  我放出的两只蚊子好像把他扎得痒痒的,有点不自在,也有点不舒服。他的笑容这时变得有点牵强,不快开始侵占他的嘴唇,有四处泛滥的兆头。他也许在做这样的猜测:这小子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话说到了这份上他还脸不改色心不跳,还有闲情逸志放蚊子咬我,真他妈的不可思议!他是不是“小萝卜头”投的胎呀!?他也许在做这样的诅咒:他奶奶的,这小子最好落在唐朝酷吏来俊臣的手里,再不济也要落在小日本的手里,看他还会不会放蚊子!?哼,妈拉个巴子的!

  我见他的脸上黑气渐浓,嘴巴也在那儿咬牙切齿,好像在给来俊臣或者小日本加油,我知道,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就是要他发怒,就是要他无暇欣赏杨烨在我脸上种的“五朵金花”。我又不温不火、不痛不痒地给了他一拳:

  “校长,你刚才念的诗很有意境。那朵绽放的花是不是娇艳欲滴的玫瑰呀?”我的语气像是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在妈妈的怀里撒娇。这就剌到了他的最痛处。他对很多事情(当然是工作上的事)反应迟钝,但对“玫瑰”这两个字特别敏感。敏感到什么程度呢?打个比方说吧,就像被蚊子不间断地围剿了三天三夜的你,在第四天早上听到蜜蜂的“嗡嗡”,不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对于他和郝玫瑰的那档子事,本就是公开的秘密,但他有“州官”情节,甚至比“州官”还要“州官”,除了不让你点灯之外,划划火柴也是在被禁止之列。在这所学校里,“玫瑰”是他的专利,如果你口出玫瑰,对不起,他就给你脸色,甚至免费给你一双绣花鞋。瞧瞧,此时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两匹小老鼠又恢复了准备啮人的架式,方脸盘上堆积的肥肉开始舞蹈,笑容凝固成西汉孤魂,右手也准备习惯性地砸向桌子——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那杯热茶,看着他,并且面露微笑。

  “这是我的茶!”他大叫一声,目光尖刻而凶狠,随即右手由拳变爪,猛不丁地闪奔过来勾住茶杯,一把夺了过去。我并不是要喝他的茶,我只是怕他那一拳砸下去之后,溅出茶叶茶水,弄脏那高雅的办公桌,我并不在乎我劣质的白衬衫上怒放几朵吧不啦唧的花。

  “你说”,他简直有些发疯了,声音尖厉短促,“你说,你说‘娘娘腔’是怎么回事?”他把茶杯在办公桌上重重地一顿——原谅我,我无法拯救办公桌被践踏的厄运——茶水兴奋地逃出,雨点般溅落在那光洁的办公桌上,有那么两三点奔向他的脸,如倦鸟般栖息在他的鼻尖睫毛上,在阳光的映照下圆润饱满熠熠生辉。如果他是一位美人,那雨中梨花的凄美,一定会让我忧伤得不知所措。我看见他迅速地用衣袖擦了几擦,动作有点狼狈,神情不乏尴尬。

第一章 校长的愤怒(5)
“娘娘腔”是我给他的绰号。这绰号与他说话的声音毫无关联,和他的行事作人外貌神情更是风马牛不相及。我只不过觉得他那洪钟般的嗓门,伟岸雄健的体形,若再衬之以“娘娘腔”的称号,一定很有意味,容易引起人们的求知欲,这就是所说的反差之下必有滑稽!对于我的这一伟大发明,舒晓峰细细咀嚼了半天后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还为此奖励了我一支“万宝路”。而对“娘娘腔”的普及推广,我没出一丁点力,舒晓峰却是功不可没。这小子的手段与众不同,他在号称“喇叭”的初(三)28班(也就是我做领导的班级)的学生张一峰经过他的身边的时候,对张一峰很严肃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娘娘腔’是不是你给申校长取的绰号?”就这样,“娘娘腔”一夜之间声名鹊起,进而燎原。

  对于申校长的这一问题,我无法回答。脑子拐了一个弯,准备说点什么离题万里的话,校长大人觉察出了我的伎俩,一个斩钉截铁的手势就让我刚扯离婚证的两片嘴皮子马上开始同居,并且如胶似漆缠绵悱恻。

  “你不要说不是你的发明!”他急促的声音像在吹唢呐,花样翻新的手势让我眼花缭乱:“在你调来之前,我们学校风平浪静,大家和和美美一家亲…”说到这里,他有意顿了顿,眼中的两匹老鼠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我奔来,以造成某种压力,使我不敢轻举妄动。“而你来了之后呢?小鸟都变成了苍蝇。实话告诉你,‘娘娘腔’的来龙去脉我已查得清清楚楚。在这所学校里,放的屁我都知道是张三李四还是王二麻子的,更别说你这句老掉牙的鹦鹉学舌。想否认,门都没有!要不要找个人来和你对簿公堂,啊!?”

  他恰到好处的用了“啊”这个词,并且用得恰到好处。“啊”本来只是上个词而已,但一经从校长的口里跳出来,它就变成了一种攻击性武器:B2远程轰炸机或者导弹核潜艇。看来,他确实是掌握了确凿的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