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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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的情人-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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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车篮里的那棵玫瑰被甩出去很远。

  她从自行车下面爬出来,几次挣扎着欲站起身来,但都失败了。脚疼痛难忍,是崴了脚了。

  碰破的身上流出的血和雨水混在一起,向低处淌着。

  而暴雨依然泼般下着,泼在她的身上,似乎永远也没有停歇的时候。她瘫在地上,抱住自己瑟瑟发抖的双肩,瘫在那种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的茫然无助里,“谁来帮帮我呀?”她对着一片雨雾哭喊,但回答她的,只有哗哗的雨声。

  有车从前面开过来,她惊喜地向人家招手呼救,但没有人理她,车驶过时溅起的脏水反哗地泼了她一身。

  一辆又一辆的车在身边驶过,溅起的一阵又一阵的污水泼在她身上。

  除了低头哭,她再没有别的办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雨水不落在她身上了,一双黑色的男式皮鞋像两只小船泊在她跟前。她抬起头,一把雨伞撑起在她身体的上方,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几乎将她罩住了——

  “同志,请问需要帮忙吗?”

  那个几乎是自天而降般的男人摘下墨镜,用天籁般温和的声音问。两道剑眉,深邃如炬的两目。铺天盖地的阳光似乎兀然来临,时光在这一刻变得定格。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震撼感,这是个怎样的男人,像一头雄狮。

  “我的脚崴了,站不起来了。”她带着哭腔说。

  男人二话没说,丢掉雨伞便将她抱了起来,快步走向停在旁边的一辆小轿车。

  被他抱起的一刻,她陶醉得几乎眩晕过去,像紧贴着大地一样塌实,如近靠着火炉一样温暖,她愿这一刻永远停住。

  “我的花!”被抱进副驾驶座里后,李蓝芝示意着窗外的雨地里的那棵玫瑰。

  他淡淡地笑了笑,淋着雨跑过去捡回那株花,连同她的自行车,都放进了后车座里。  

  他回到车座上,赶紧打开空调:“得赶紧烘一下衣服,不然非感冒不可。”

  “对不起,让你也淋湿了。我叫李蓝芝,到郊区的花市上买了一棵玫瑰,结果遇到了这场暴雨。”她说。

  “跑那么远的路就为了那一小棵花?”他笑她,摇摇头。脸上刀削斧刻般的棱角,在这一刻变得柔和。

  “此生会有那么一刻么?我的手指一寸寸地抚过他岩石般棱角分明的脸?不知那一刻我是否会激动得晕倒?”她彼时的脑子里兀地闪过一念。

  “做什么工作的?”他问。

  “在一家机械厂的内部小报上做编辑。”她答。

  “怪不得。肯定是学中文的,小资。”他又笑。

  她以笑为答。“您呢?”她问。

  “我姓冯,其它的,不说了吧。”他道。

  “哦,我知道了,是保密局的。”她玩笑。

  两个人同时笑起来。

  他开着车的中指上戴着婚戒。她的眼睛飞快地扫了一眼,被灼疼了般赶紧挪开。

  “将后背放低些,这样舒服。”他将座椅给她调了调。

  “是个这么细腻的男人,伸手可触,可不是我的,我只能得到他偶尔滴落的一滴温柔。”她心生一阵忧伤。

  她动了下身体,那种感觉真好。车已开到了市区,她看着窗外路边上那些在公共汽车站牌上翘首等公交车的人,

  产生了一种俯瞰的感觉。车飞驶着,风吹起她的头发。他开车的样子很潇洒。他整个人,整个人的气息就在旁边,

  可不是她可以随便碰的。

  “起码这一刻,他是我的。”她被罩在一团甜蜜的雾气里,时不时地低下头去,绞动着自己的双手,近乎眩晕地咀嚼着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光。

  他的车停在了一家医院的大门口。雨也已经停了。

  “我先送你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和扭伤。崴了脚让专业的医生一弄便给板过来了。”他说。

  过了会儿,从医院里出来的李蓝芝已经能自己走路了。

  “我自己回家便可以了,麻烦了你这么久,谢谢!”李蓝芝由衷道。

  “你自己真的可以?”

  李蓝芝点头。

  男人将李蓝芝的自行车从车后座里拿出来。

  “哦,对了,你的花!”他又从后车箱里拿出那棵玫瑰递给她。

  她去接的时候两人的手无意中碰了一下,那么柔软的温热,像被一张小嘴兀地吮了一口,她眩晕得几乎全身瘫软。一个外表看起来狮子般强悍的男人,也有着这么柔软的肉身。

  手中那朵盛开的玫瑰花在这一刻显得分外娇艳。

  男人上了自己的车,那辆黑色的小轿车噌地一下启动了,很快消失在了城市的车流中。

  事后,在发生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之后,李蓝芝一次次地回想,如果不是那个大雨的日子里与冯威龙的邂逅,她的人生也许就不是这个样子了,而是在那个平房小院里过着一年又一年柴米油盐的日子,一直到终老。

第一部分 邂逅 (第三章)
第三章

  “这株玫瑰是否通人性的呢?自知是我和那个男人邂逅的契缘——”  

  1

  回到平房小院里,李蓝芝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挥着镢头刨着自家窗外的一块坚硬的水泥地。

  终于刨开了一小块,她用手扒拉、拣拾着其中的小石块,忽然,她疼得咝咝哈哈地抽搐了一下,是小石块将手指扎破了,手指上的血一滴滴地滴在碎土上。

  她忍着疼痛,将那株玫瑰花苗栽进去,然后培上土、浇上水。

  在灰沉沉的天空下,那朵猩红色的玫瑰花,将破旧的小院映照得诗意盎然。

  2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李蓝芝开门出来,看见又有新的花朵绽出了,惊喜地禁不住俯下身去,用脸去蹭那毛茸茸的花瓣,心中升起一种温柔的感动:

  “这株玫瑰是否通人性的呢?自知是我和那个男人邂逅的契缘,感知我手指上的血曾滴在它的土上,所以才这般繁盛地生长着,带给我一惊一咋的喜悦。”她心里说。

  她舀来清水,小心地浇灌着那株玫瑰。

  早晨的小院里,响起了各家准备做饭的声响。

  邻居刘嫂在点蜂窝煤,她用旧报纸点火,但老是点不着,烟呛得她直咳嗽。

  烟雾顺风刚好冲着李蓝芝的那株玫瑰花的方向飘过来。

  “刘嫂,你看你家的烟,熏着我的花了!”李蓝芝不悦道。她不停地拿毛巾拂那些烟,后又干脆回屋拿了块大塑料布来挡着,自己也呛得直咳嗽。

  “我没那个本事,能管住风往哪个方向吹是不是?”刘嫂也不快道。

  这时旁边一个长相凶悍的邻居奚落道:“这小院里,狭窄得像个鸟笼子般,活人命还不够,还种什么花啊朵的!矫情!”

  李蓝芝气恼地瞪了那人一眼,终于什么也没说。

  烟雾总算散尽了。

  李蓝芝拿来牙刷蘸着水小心地刷着每枚叶片上的灰尘。

  刘嫂在旁见了,苦笑道:“蓝芝啊,你们家绒绒小时侯,也未见你这么精心地照顾过。”

  李蓝芝的脸上腾地飞过一阵红晕。

第三章(3)
3

  这天黄昏,李蓝芝推着自行车下班回来,来到自家的房外,脸色一下变了:

  只见窗外原来种着那株玫瑰花的地方堆着一大堆蜂窝煤垛,那株玫瑰花早已不见了影子!

  李蓝芝的火气一下子窜上来了,“谁放的蜂窝煤呀?我的花呢?!”她气恼地嚷嚷着冲过去便用脚踹那些蜂窝煤,轰地一下,蜂窝煤垛塌了,很多煤块都碎了。

  丈夫宋家山从屋里跑出来,见状生气道:“是咱家新买的煤呀,我放的,怎么啦?”

  “那棵花呢?”李蓝芝问。

  “我给拔啦。你看看这小院里,除了这块地儿哪里还有地方放煤?”宋家山也生气道。

  李蓝芝环顾四周,也确实没有空地方可放。

  “这个鬼地方!连棵玫瑰的栖身之地都没有,等什么时候,我要拥有一大片的玫瑰园,满园里种满猩红色的玫瑰花。”李蓝芝发恨。

  “老想那些云里雾里的事,想想怎样过好家常日子,”宋家山道,“绒绒哪?你还未去幼儿园接?”

  “你将我的花扔哪儿啦?”李蓝芝答非所问。

  宋家山指了指屋顶。

  李蓝芝拿了根竹竿将那棵玫瑰捅到了地上,疼惜地拣起来,将之插到一个放了清水的瓶子里。

第四章
第四章

  “从此后,这四周的空气里便混有他的气息,这周遭的声响里便混有他的心跳和脚步声,可人不是我的。老天,你是专门派这个人来折磨我的么?”

  1

  李蓝芝正弯腰在小院里的公共水池前洗着衣服。

  宋家山从外面回来了,说:“蓝芝啊,咱这片贫民区旁开发的那片高档住宅区,今天交付使用了,很多人都在搬家,可热闹啦。”

  “是吗?那片楼群真是漂亮,一看就是富人住的地方。”李蓝芝在衣服上擦着湿手。

  “可不是嘛,咱这辈子,也别指望能住上那么好的房子。”宋家山说。

  李蓝芝提着空菜蓝子去菜市场买菜的路上,刚好经过那片高档的新住宅区的大门口,她禁不住好奇地走进去四处张望着,心生羡慕。

  这是一处怎样的所在,简直是在都市里制造出的一处仙境。一进门,便看见一处水雾迷蒙的水塘,里面盛开着满池的荷花,让人兀地感到一股清凉。建筑物采用的是欧式风格,新颖的造型让人真切地体味到建筑是一项艺术这一观念,尤其感慨设计大师的高超。小区院里,竹林、坡地,小桥,厅榭,处处是景致,处处见设计者的匠心。家住在这里,会恍然升起身在欧洲的感觉。小区的每一个角落里,都盛产绿树、花朵和鸟声。

  “住在这里的人,人家那也叫活着。”李蓝芝感慨了句。

  这时,一辆装满家具的搬家公司的货车开进了小区, 停在了里面的一栋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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