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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晚上，东溪镇李娟的小缝纫店，田晓勇站在床面前，把李娟往床里推，李娟挪了一下身子：“你是牛啊？要多大的地方？”田晓勇涎笑：“我就是牛，是牛牯！”李娟说：“别不要脸，跟人家离婚了还总来找人家！”田晓勇：“我就是要找你，怎么了？谁叫已经离婚了你还要管我的事？”躺下，火急火燎地伸手要搂李娟，李娟打开他的手，说：“我刚才说的事你都记住了没有？”田晓勇不耐烦地说：“记住了，明天我就回去把那钱交了不就是了吗？”李娟说：“我答应过李书记的，不交以后怎么做人？”田晓勇一边动作一边逞强说：“要不是你我才不交呢，我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李娟躲开他的嘴说：“看你能得？能把你怎么样？拘留你几天总成吧，钱还能少得了一分？我说田晓勇，要说你也是高中生，也不小了，做事怎么没脑子，不是看孩子面上，我才懒得管你，害得我在人家面前下跪，你以为那滋味好受？——哎哟，你轻点不行吗？”田晓勇轻笑了一下，一翻身就上去了。
白天，黄狮寨财政所纳税厅，几个工作人员惊奇地看着田晓勇等几个人，问：“你们现在就交？”田晓勇：“交呀，再不交就要人命了，敢不交吗？”工作人员拿起电话，拔了个号：“蔡乡长，有几个人来交以资代劳款和农业两税，现在收不收？”电话那头的蔡涛沉默了一会，恨声说：“收，管他娘的，反正已经出事了，少收是处分，多收也是处分，豁出去了！”
白天，淮源县城关百姓人家饭馆，正在吃饭的李无言从耳朵边拿下手机，对王勤和吴浩然、张尚说：“我真是搞不懂了，原先打架都打不来的钱，现在县里叫停了，不收了，他们反倒又来交钱！”张尚说：“所以说中国人是奴隶性，你好说他以为你怕他，你索性厉害些，他反而就怕了！”李无言想了一下说：“我不这样理解！我想，农民们还是理解的，这条路是他们自己的路，尽管他们负担不起，但也得咬牙顶上，否则路修不好最受影响的还是他们！”王勤说：“我同意李无言的意见。总之，一句话，中国的农民真的很可怜！”
众人点头，沉默。 。。
18
李无言已经做好了为黄狮寨农民*事件付出代价的准备，但没想到最先付出的代价却是必须承受来自王勤、吴浩然、张尚的批判。几个人从李无言的政治觉悟低、政治敏锐性不强说起，王勤更是说他根本就认不清形势，居然在有陆县长在面的情况通报会上说出还要继续按原方案进行的话来，那简直就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看来李无言的官是当到头了；直到最后张尚总结说李无言性格上有“喜欢出风头、听不得不同意见”的性格缺陷才算作罢。王勤瞪着张尚：“这算是性格缺陷？是个人都是这样的，你说话有点水平行不行？”张尚不服地说：“又说是开批斗会，这刚一批斗你又心疼，我说话怎么就没水平了？我就不是那样的！”吴浩然不耐烦地说：“别跟活宝一样好不好？说着正事呢还这乱七八糟的说！”张尚只好打住。
面对众人的批斗，李无言只好低头认罪，为了表示自己认罪的诚意，李无言不得不连饮三杯并同意私人连埋三次单，特别说明是私人，是自己掏钱。张尚说：“现在行了，大家讨论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怎么保住李主持的小帽子？”王勤瞪着李无言，恨铁不成钢地说：“本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个小帽子，这回好了，全没了，不知道又得几年才能翻身？”吴浩然说：“刚才已经批判完了，你还埋怨什么？说说刚才张尚提出来的议题。”几个商量来商量去，最后一致通过了吴浩然说的在县委县政府做出处理前主动向县委县政府写出深刻检查，争取从宽处理的决定。
喝过了，也吃过了，几人分手。王勤等别人都走了，拉了李无言一下，说：“带我去跳舞！”
梅苑舞厅，闪烁的霓虹灯不时扫过坐在角落的李无言和王勤。王勤看着李无言，说：“心里打鼓了吧？”李无言点头，王勤说：“你也别太着急了，不就一上访吗？也不是造成多严重的后果，明天我回家找我老爸，叫他给杨书记他们打个电话，没什么了不起的事！”李无言：“总是你帮我，都是让你为难的事，我欠你太多了！”王勤赌气地说：“我就要让你欠我的，让你不辈子过得都不安心！”李无言低声说：“我已经很不安心了！”王勤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也不用不安心了，我有男朋友了，市政府办公室的！”李无言觉得自己的胸膛好象被人用榔头狠砸了一下，闷得说不出话来，愣了一会儿强笑说：“好事儿呀，倒要祝福你了！”王勤不屑地说：“真心的？虚伪！”眼里起了一层雾，但脸上强笑：“骗你的！”李无言心里松了一下，等一会儿才说：“我真不是个东西！”王勤：“你的确不是个东西！”两人伤感地对视着，苦笑一下。
晕红的灯光，缓慢的舞曲。王勤把头贴在李无言的胸前，眼中有泪：“无言，我做你的情人好不好？我不嫁了，就这样一辈子，好不好？”李无言紧紧搂住她，缓缓地摇头。
李无言真的自己就写检查了，并一式好几份，杨书记、郑县长、分管党群的朱书记、常务副县长王县长、调查组长陆副县长、减负办，到处送，送给陆副县长时，陆副县长开玩笑说：“没叫你检查呢，你送个什么劲？想争取宽大处理？”李无言只好承认说：“有这个意思在里面，不过自从您上次跟我说了那些以后，这两天我也仔细地想了想，我的确觉得自己身上有不少毛病，是需要检讨检讨。”陆副县长笑笑说：“真能这样想当然是好的，我还怕你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委屈呢！杨书记这几天正在忙接待一个浙江来投资新城区商品房开发的商人，忙得很，你这个事可能一时也定不下来，虽说县里把你们这两项工作喊停了，但其他的工作不能停，没有结论之前，你还是班长！”李无言点头说：“是代班长。”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县里似乎把这事给忘记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李无言回了黄狮寨，洪亮伤好了也来了。四季豆在武汉卖得火爆得很，五毛钱一斤从农民手中收过来，转到武汉市场出售，平均利润差不多是百分之百，可惜产量不太好，一千亩豆子只产六百多吨，差不多只有预计产量的一半，李无言问洪亮什么原因，洪亮说：“我们发下去是一千亩的种子，可是有很多群众把那几年的事吓怕了，根本就没种，还把豆种给炒着吃了！”李无言哭笑不得。好在一季豆子卖下来，打干除净，乡里也赚了二十多万块钱，李无言也就不计较了。庆功会上，李无言当场表态，从这笔钱里拿出五万来发干部们的奖金，财政所得给这笔奖金取个合理的名目，别叫县纪委查出滥发奖金补贴的给没收了去。
这一晃就九月份了，县里还是没动静，李无言倒急起来。过年没几个月了，公路工程完不了工，验收不了，市里的那笔钱就下不来，况且修路的以资代劳款已经向老百姓收得差不多了，再不修路只怕不好向百姓们交待。 可是这事又不能问，你去问，别人还说你等着处分呢。
等县里的结果没等到，却等来了省里农民负担监督领导组的暗访组，人不知、鬼不觉，走村串户搞调查。等李无言知道暗访组这件事时，人家暗访组的人却已经完成任务走了。
谁知道老百姓向这些暗访组的人说了些什么？要是把这变相以资代劳的事和因此引起的农民*的事说了，只怕他李无言的官运真的走到头了。不过回头想想也没什么可怕的，自己不是主动往省里捅吗？现在省里来查，说明人家重视了，那不正好对自己的心思吗？有什么可怕的？可是这自己主动报告和人家下来暗访那是两回事，再说，这现在是什么节骨眼儿上啊？“如果不到黄狮寒，随便到全县哪个乡镇暗访，我李无言一定拍手表示欢迎。”李无言心理阴暗地想。
回到家里，端阳还是一如既往地忙碌，天天有人请她吃饭，一会是运输公司，一会是哪个老板，李无言也理不清，只好嘱咐她自己小心，不要乱拿人家红包犯错误，端阳每次都不耐烦地说“知道知道”，搞得李无言连嘱咐的兴趣也没有了，只好由她。李无言想不明白她一个小派出所的指导员能有多大的面子，至于让人家请吃饭还得排队吗？
李无言郁闷得很。
可能是担心省里的暗访会暴露黄狮寨乡农民*事件以至于上面作出过激反应，县里这回反应倒是很快，暗访组走了第三天就找李无言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