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纪事- 第26部分

　　她再也不去参加那些老乡聚会了，有时间就给他写信，每天都写一点，写学校里发生的新鲜事，写自己的心情……到星期天就寄给他，他总是很及时的回信。偶尔她的信迟到了，他会来信问她为什么没给他写信，她告诉他，那不是她的错，全怪邮递员们跑得太慢。她要他装一部电话，他说一部电话得两千块钱，叔叔病得厉害，他没有多余的钱。她只好作罢，觉得写信的感觉其实也不错。

　　她放假回家去找他，发现一个漂亮的女警察经常在他家出现，这让她非常不安，虽说自己也很漂亮，可是自己却没有她个子高，而且离他太远了！好不容易找个机会问他，尽管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她仍然感觉到了危机。

　　他的来信果然少了很多，而且全没有了以往的热情，这让她心急如焚，好不容易熬到毕业，自己顶住了父母的压力，拿了报到证就往回跑。

　　再见到他时，他哭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瞬间就明白事情的结果！

　　她跑开了，哭了想，想了哭，找不出原因。等她再清醒的时候，她就恨他，恨那个女人！

　　从吴浩然闪烁的言辞里，她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他才变成了那样。她并不埋怨母亲，母亲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母亲并没有错！是他，他不爱自己，所以不相信自己会不在乎他的家庭，不在乎他的地位，不在乎他以后是否有出息……；他不爱她，所以她恨他！

　　她不理他，有好几次明知道他跟在自己的后面，想跟自己说什么，但她就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她故意和不同的男人一起，亲昵地出现在他面前，看着他痛苦并压抑的神情，她心里会升起一种报复的*！

　　这一恨就是四年。四年里，她不去和张尚他们聚会，不去想他，她拼命地工作，年年先进；四年里，她交过几个朋友，也许是初恋太甜蜜了，她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四年里，她坐在自己的窗前，看他上班、下班，在朝霞或夕阳中匆匆走过……

　　单位新分来一个女生，也在看窗外的他，问她：“听说这个人是你同学？”她点头，对方又问：“你知道她有女朋友吗？”她恨恨地说：“不知道！”对方自作聪明地说：“你都不知道？那应该是没有了！”她恶作剧地说：“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呀？”女生笑嘻嘻地说：“不用，我会自己创造机会的！”没多久，她真的在超市里碰到李无言和那个小女生，当时心里那个恨呀，给她一把枪她都能毙了李无言，不知道为什么，恨他的同时她心里又隐隐升起一种*，“叫你端阳插足，报应来了吧！”她阴暗地想。

　　可是没过多久，小女生却红着眼睛来上班，问她，她说：“白给当情人都不要，有什么了不起？不就一个小秘书吗？我明天就去勾引赵书记，叫他看见我点头哈腰的！”说着自己也笑了。王勤说：“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都是干部，还情人呢？你不怕害了自己，还不怕害了他？”小女生说：“当干部怎么了？我又不要他贪污受贿养着我！怎么就害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当时就一震。

　　再以后，她就不拒绝吴浩然、张尚他们的邀请了，也去和他们聚会了。她用很凌厉的目光看他，他目光躲闪。他举起酒杯，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安静地笑着，说：“王勤学妹，欢迎加入我们的行列，你随意！”也许他只是很随意地说这句话，但那一瞬间，她的心软成了一团泥，强忍着眼泪，她说：“谢谢！”

　　一切恍如初见。

　　那天回家，一个人躺在床上，她许下了一个愿望，离三十岁还有三年，如果三十岁前他不给她一个留下的理由，她将永远离开这个令自己伤心欲绝的地方！

　　但明天就是三十岁的生日了！

　　她迟疑着拿起电话，号拨到一半的时候又挂了。

　　“明天就一个人过生日！”王勤叹了一口气。

23
路已经成功了，看着面前平展展的宽阔的黑线，李无言极力远望，黑线在前面拐了个弯，看不见了，线的那一头是县城、省城、上海……，李无言心中充满了一种豪情，他觉得这儿就是起点，他会带着黄狮寨一起腾飞。

　　身边的赵本杰长长地出了口气，一脸的感叹，说：“现在说也不怕了，当时决定改线的时候，我心里是一点底也没有，总觉得我们会修不成功，会半途而废的！现在好了，总算修成了！”李无言说：“是啊，总算是修成了！虽说吃了不少苦，但也值了。”赵本杰说：“年初上面叫你主持工作，我心里是直打鼓。你年轻气盛，脾气又倔，我是真怕会出什么岔子的。”李无言笑了一下，说：“岔子没少出，出岔子的时候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很多时候我就和大家一起慢慢熬呗，熬到一定时候，事情就解决了。”蔡涛笑了，说：“我想起我母亲劝我遇事别着急时说的话，‘石头丢上天，它总有个落地的时候’！，任何事情最终都会有个结果，只不过我们这个结果是个好结果。”几个人都跟着蔡涛笑，李无言说：“是呀，好结果！”对身边的工程队老板说：“做别人的工程你没少请人家吃饭吧？在黄狮寨，我们是一餐饭都没吃你的，现在工程结束了，你总应该表示表示了吧，算是庆功行不行？”工程队老板苦笑着说：“李书记，我真是很佩服你，一分钱没有你敢修路！我是天天想请你们吃，可是我请得起吗我？工程预算得紧，我能不能赚钱也不说了，我自己的一点钱全部都垫里面去了，我现在是有心无力了！”蔡涛不满地说：“今年我们有点钱就挤给你了，你没看到我们干部现在吃饭都欠钱吗？再要是说这些没良心的话，小心年终我一分钱也不给你！”那老板笑道：“今天中午我拿点良心出来，可大家伙儿也别刀子太快，多少留点肉我好回家过年！”

　　吃饭前，李无言和几个人商量着路验收的事，李无言说：“赵书记，你休息一天，然后到县里呆着，找计划委和交通局的人来验收。不然等几天雪下来，大家都准备过年了，谁还有心思来验收，一拖就得明年！”工程队老板着急地说：“年终要是没钱，李书记，你就直接叫你夫人拿把手铐直接铐我去拘留所，那儿安全！”李无言笑道：“有那么严重吗？我们这不是正在准备着吗？”蔡涛说：“我直接跟你说了，年内就算钱下来了，我也不可能全部给你，我们年终也还要过日子呢！”老板急红了脸：“蔡乡长，这个工程真的不赚钱，你们不能……”李无言打断他的话：“这钱不是还没来吗？有什么好争的？这事回头再说吧。蔡乡长，你要时刻留心那钱什么时候下来，千万别叫县里那帮人给扣去了。”蔡涛说：“我知道，前几天财政局的王局长找我要借的三十万块钱，你知道我怎么说，我说：‘钱是肯定没有，人倒是有多的，要不我们把李书记抵押给你行不行？’”说完笑了几声。赵本杰瞪了他一眼，说：“你们这些年轻人说话都不晓得轻重，人家是县领导，你也敢乱说？”蔡涛笑着说：“只怕她更愿意把我们李书记抵押给她！”赵本杰在桌下使劲踢了他一脚，说：“还没脸没皮地说？”蔡涛抬头看李无言，发现李无言面无表情，才知道自己这玩笑开得真有些离谱，好在李无言也并没有说什么。

　　吃过饭，李无言回到办公室拔通了钟晓慧的电话：“钟老师呀，你好，我李无言。”

　　钟晓慧：“知道，刚刚还以为你不去了呢！”

　　李无言：“那怎么会？这不刚刚喝酒回来吗？”

　　钟晓慧生气地说：“喝酒吃肉时想不起来我，一到抓差时就想到我，我不去了！”

　　李无言笑着说：“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喝酒，你说你来算什么？别生气，到省城我请你吃大餐。”

　　钟晓慧不屑地说：“指望你请我吃大餐？下辈子吧，我算是知道你这个铁公鸡的厉害！我跟你说，不是看着你长得还算帅，多少有点品味，你别想指望得动我。”

　　李无言：“你千万不能再这么说话，我是个男人，稍微一勾引我就会把持不住的。——你准备好了没有？要是好了，我们现在就走。”

　　钟晓慧：“好了，你等着，一会我在你们院子外按喇叭。”

　　路修好了，感觉就是不一样，钟晓慧车子开得很快，边开对李无言说：“李无言，我发现你是个当书记的材料，过年的时候送点礼，看在你修路的份上，我给你扶正了。”李无言笑着说：“行，你最好考虑一下给我加点担子！”钟晓慧一本正经地说：“也不是不可以，看你送的礼物有多重才行。”李无言也一本正经：“钟小姐要什么？我想办法满足你！”钟晓慧扭过头看了他一眼，说：“把李无言送给我就行了，不过我有点不敢收？”李无言笑着说：“行，不过还是那个价，五十万，一次性买断。”钟晓慧说：“钱我出得起的，但我怕那个叫什么端阳和王勤的两个女人来杀我，所以还是算了。”李无言不笑了，说：“晓慧，有些玩笑是不能乱开的！”钟晓慧不屑地说：“敢做不敢当？我最看不起你们这些人，明明爱了做了还怕承认！”李无言说：“谁爱了做了？你一小姑娘又是听谁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钟晓慧说：“地球人都知道！我还用得着听谁说？”李无言出声不得。

　　车子到县城比原来少用了三分之一的时间。刚进县城，李无言就掏出手机给张尚打电话，说一会儿就到工行了，叫张尚带好东西等着，张尚答应了，正要说什么，李无言已经挂断了电话。

　　一到工行的门口，张尚就打开车门钻了进来，也不问开车的钟晓慧是谁，直接问李无言：“你突然要这么多钱干吗？”李无言说：“你借还是不借？不借就算了。”张尚说：“借肯定是借，我只是想不通你小子，家里也没什么事，你突然借这么一笔钱干什么？”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