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宁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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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宁蒙)-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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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喧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拌救兵,他扬声对花园了嚎了一嗓子:“江妹妹,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你哥他欺负我!”
  一直优哉游哉的季有志晃了过去,拎住齐喧的衣领:“快别叫了。咱们江妹妹正和那个谢天你侬我侬呢,瓜田李下,你这鬼哭狼嚎的像什么样?”
  钟意只觉得心尖被人狠狠一揪,瞬间就渗出甜腥的液体来,她不自觉的重复了一遍:“谢天?”
  “可不是吗?”齐喧一脸抑郁,“最好笑的是,他那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居然叫谢娣。”

  第 8 章

  谢天?谢娣?
  仿佛有只重型搅拌机在钟意脑子里轰隆作响,一时间泥浆四溅,被埋葬在脑海深处的记忆被巨大的离心力甩了出来,像是泛着冷光的刀片,一刀一刀把钟意剐得血肉模糊。
  邂逅两兄妹的那年,钟意还很小,撑死不过四岁。钟琴很不能理解钟意诡异的脑沟回路,不止一次的反驳她:“现代医学研究表明,正常人是记不住五岁之前的事儿的——亲爱的小妹,看不出来啊,你长了一张路人甲的脸,居然操着救世主的心。”每当这个时候,钟意笑容甜蜜得让人起腻:“瞎说什么呢?这叫姻缘天注定好吧?我就记住了怎么地,凡事都会有例外好不好?”
  而她的例外,就是谢天。
  钟意记得那年冬天分外暖和,阳光透过枯萎的爬山虎,把老家的木地板一小格一小格的照亮,像是包裹着糖葫芦的那层白霜,盈白透亮,腻腻的甜。身为钟妈妈的王美凤女士,天生是个爱热闹的,一见对面换了新邻居,忙不迭的领着一双水灵灵嫩汪汪的小姐妹去问好。
  那是钟意第一次见到谢天。
  谢天那年七岁,穿着崭新的黑色小褂子,雪白的衬衫领口打着绅士的红领结,谢天俯下*身碰了碰钟意脑袋上乱晃的辫子,笑眼弯弯:“妹妹好。”
  连声音都那么好听,比小区里整天一脸青紫,到处打架的男孩子不知强上多少倍。钟意脸一红,慌忙揪住钟琴的胳膊,闪身躲到了姐姐后面。钟琴扭头鄙视的瞪着钟意:“真丢人。他又不是格格巫,能吃了你呀?”
  钟意两根藕节似地手指一对,脑袋一点一点的:“格格巫要是有这么好看就好了。”
  王美凤闻言扑哧一笑,连忙抱起小女儿,在她粉嘟嘟的脸上使劲捏了两把,心里顿生花痴事业后继有人的感慨。王美凤举着小女儿,冲未来的亲家又凑近了点儿:“这是我家钟意,那个是钟琴。你别看钟琴板着个脸,一天到晚没完没了的鬼点子——那还是咱们小乙乖多了,我一下班就给我又唱歌又跳舞的。”王美凤戳戳钟意的小胖脸,“来来来,快把那首‘下班回到家’唱给李阿姨听听。”
  谢天闻言扬起头,笑意浅浅的盯着钟意。钟意的小脸简直要红透了,卖力的拉开嗓子:“妈妈妈妈……辛苦啦……妈妈妈妈……辛苦啦……快喝一杯茶……让我亲亲你吧……让我亲亲你吧……我地好妈妈……”
  “哟,真乖!”长得同样非常好看的李阿姨摸摸钟意的发心,指着手拉着手的两兄妹:“这是我家宝贝,谢天谢娣。”
  “谢天谢地?!”王美凤女士很没风度的喷了。这名字也忒逗了吧?与此同时,王女士颇为自得的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吧,眼里分明闪着一行大字:怎么样,还是你们的妈妈我取名取得好听吧?
  钟意搂住钟妈妈的脖子,偷偷觑了眼谢天。怎么办,小哥哥好像不太高兴啊。钟意揪着辫子努力想了想,扑闪着大眼睛牢牢抓住李阿姨的袖子:“阿姨,你不要自卑,我妈妈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是我爸爸拦着,她还想给我们取名叫钟共钟央呢!”
  似乎从初见开始,自己就一直在不遗余力的讨好谢天。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一厢情愿真是傻透了。可不是么?事到如今,钟意还是觉得匪夷所思,自己居然有勇气把生命力长长的十八年光阴,都死心塌地的消磨在同一个人身上,最后却换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两人分手后,钟意的世界瞬间崩塌,一双眼睛像两口绝望的井,起先还能潺潺的流泪,到最后连哭泣的力气都欠奉。
  某天傍晚,钟意心血来潮的攀上了主楼高高的平台,她展开双臂,宽大的袖子兜着风,晚风猎猎,钟意整个人如同一只洁白大鸟,振翅欲飞。如果没有接到钟琴的电话,她大概已经跳下去了吧?
  可惜没有如果。
  钟意恍惚的接起手机,听到电话彼端钟琴万分焦急的声音:“小妹,不好了!老妈被纪委叫去喝茶了!”
  然后,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再然后,她又该死的撞见阴魂不散的江哲麟。
  直至最后,她和江哲麟闪电结婚,她至今还记得那袭洁白柔软的曳地婚纱,美丽,虚幻,就像一则长长的美梦。
  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
  命运把她和谢天各自推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现在却替他们安排了这样可笑的久别重逢。
  美轮美奂的宫殿,古典造型的石柱林立如同丛林。众人的吆喝声,洗牌声,大笑声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密密的网,像只暗兽般张牙舞爪的向钟意扑来,钟意只觉得浑身发凉发冷,就算背后就是江哲麟温暖妥帖的怀抱,依旧无济于事。
  钟意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她和谢天的重逢,她觉得最解气的一种,就是在一个比谢天高比谢天帅比谢天有钱的男人陪同下,对这位负心汉笑得面无表情又云淡风轻。
  直到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摆在她面前,钟意却发现自己的心里素质糟糕得令人发指,她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扭头就走,思念有多远,她就滚多远。
  钟意拽紧江哲麟的一只袖子:“江哲麟,我有点不舒服,我们先回去吧?”
  相比江哲麟对她丰富多彩的称谓,钟意始终坚持三个字三个字的叫他,江哲麟、江哲麟,三个音节在唇齿间一磕,有种欲盖弥彰的亲昵感。
  江哲麟眉头微蹙,握住钟意的手腕轻轻捏了一下:“这么凉?行吧,你和思妍以后有的是机会碰面。那就听你的,先回去吧。”
  “呀,哥哥嫂嫂感情可真好。某些同志啊,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妹妹。”江思妍已经乳燕投林般的扑了过来,勾住江哲麟的另一只胳膊用力摇了摇,“您说是吧,江哲麟江同志?”
  “彼此彼此。”江哲麟的笑容浓淡相宜,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那截衣袖,“别闹了。没看见你嫂子不舒服么?”
  “切,就你心疼嫂子呀,我也心疼。”江思妍把头一扭,朗声叫道,“谢天你不是医学院高材生么,快来替嫂子把把脉——嗬,嫂子,你这该不是传说中的喜脉吧?!”
  “别胡说。”江哲麟的掌风轻轻劈在江思妍的脖子上,江思妍立刻夸张的苦了一张小脸。两张相似的面庞同样出色,抬起杠来默契十足,看样子兄妹俩感情很好。
  不过钟意实在没多少力气欣赏手足情深的画面,全副注意力都被牵引到谢天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上。
  相比钟意惊弓之鸟的造型,谢天不知从容了多少倍,一双眉目清清朗朗肃肃,藏青衬衫随意又妥帖,笑容清俊柔和,与钟意从回忆里抠出来那个人别无二致。
  江哲麟向来礼数周全,他牵着钟意的手往前跨了一步:“谢天你小子行啊,原来把主意打到我妹妹身上了,怪不得滚回国这么久都不和我联系。”
  谢天的笑容一贯的人畜无害:“山不就我,我便就山。没诚意联系我的人,恐怕是江哲麟你吧?怎么,新婚燕尔,连嫡系学弟都忘了?”
  谢天言毕,微微侧过头,薄薄的目光从钟意头顶削过,单是一眼就看得钟意浑身寒凉,如坠冰窟。
  钟意只觉得胃部一阵抽痛,头顶华美沉重的吊灯像是发着眩光,刺得她有种流泪的冲动。钟意觉得这就是报应,谁让她之前对江哲麟太不上心,直到现在才发现他和谢天一样是去哈佛镀过金的海龟。凭着江哲麟一呼百应的号召力,要是和谢天没有交集,才显得比较匪夷所思。
  盘亘在胸口整整三年的伤疤,在谢天程式化的笑容下,终于痛到了极致。承诺要娶她的人是谢天,无情抛弃她的人是谢天,而现在全身而退的那个人,还是谢天。
  只有她被丢弃在回忆里,苦苦挣扎,不能逃出生天。
  钟意想,如果她是红楼梦里面的林妹妹,此时此刻一定会气得呕出一口血来;如果她是乱世佳人里的斯嘉丽,她大概会掏出手枪一枪把谢天给崩了。可惜她谁都不是,她只是姓钟名意的倒霉蛋,在江哲麟替他们互相介绍的时候,她居然还礼貌的和谢天握了握手,嘴角抽搐出一个笑容:“不劳烦谢先生。我喝杯热开水就行了。”
  江哲麟握住钟意的腰,眉心微隆:“真的没事?不如让赵医生过来看看。”
  此言一出,一群人便开始敲着桌角起哄:“妻奴,妻奴!”其中数齐喧笑得最凶:“江少啊江少,你这样子是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滴!”
  “滚。”江哲麟笑骂,“能被拔高到历史层面,鄙人无比荣幸。”
  江思妍闻言吧嗒一声亲在江哲麟脸上:“不愧是我哥!”而谢天的右手却虚虚扶在江思妍的柳腰上,望住钟意只是微笑。
  一群俗人凑在一块无非是吃吃喝喝打打闹闹。男士们在赌场上玩了几把,就携着各自的女伴入了饭局。
  钟意向来是被重点打击的对象。其实按着江哲麟护犊子的心态,钟意完全可以优哉游哉的当局外人。只是自从被谢天甩了之后,她就发了狠,从前谢天越不许她干的事儿,她就越全身心投入,推杯送盏,来者不拒。
  何况有江哲麟罩着,也没人敢真灌她,只不过是喝点红酒润润唇罢了。
  如今对面坐了谢天,钟意忽然连拎起酒杯的勇气都没有。如果一不小心酒后吐真言,估计照着江哲麟的性格,大义灭亲也说不定。
  二流子齐喧发动了第一轮攻击,举着酒杯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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