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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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时期-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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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una Sea真的要解散?」
  她说:
  「我想这次是真的了。」
  我们一起坐火车。我在大学站下车,见已经没有校巴,就走路回宿舍。走到半路,有辆车子驶过来,停在旁边,一看才发现是韦教授。他从车窗伸出头来,说:
  「刚刚从办公室出来,经过这里,看见你在路上走,真巧!其实,今日见你好像不开心,之后一直在想着你,担心你有事。上来,我送你!」
  我呆在路旁,觉得在无人的山路上僵持很不妥当,就上了他的车。在车里又闻到那种燃烧品味道的香气剂。心里想,如果现在点火,可能会爆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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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化石(1)
曲:不是苹果 词:贝贝/不是苹果 声:贝贝
  四月是最残酷的季节
  说法未免诗意得过分
  记忆留给我的是舌头上的烟灰味
  荒原上唯一的*
  掉落的残余的太阳
  砂砾地比较适合插上十字架
  布满歪歪斜斜的朽木
  最多是梅雨天熬出哑白色的菌菇
  一段日子的档案统统删除
  曾经预算的书本还原为空白内存
  从此拒绝无相干的眼睛无关系吧
  虚伪的读者   我的同代   我的兄弟
  我以痛苦来滋养一块石头
  让我再抚摸你的脸
  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荒原上吹起歪风
  邪恶的使者准备掠夺记忆
  亲爱的   到死也要抱住它
  墓地上唯一的*
  四月是最温柔的季节
  令人难受的讽刺
  我大力吐口水把烟灰的余臭吐掉
  花生成石未免太凄凉
  顽石生花也不必去说吧
  让我们掩埋那阴魂不散的四月
  到博物馆看无害的化石
  四月的化石。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十点。
  其实贝贝是可以早一点回来的,但她不想面对家里的境况。
  从没想过情况会这么坏。
  还以为,只不过是将会搬家,而且是搬往更新更大的房子。
  贝贝的家原本在港岛上环。虽然只是五百多尺的两房单位,但对她和父母弟弟四人来说,生活空间算是颇充裕的了。
  自从贝贝小五住到这里,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楼下的士多、茶餐厅、文具店,都密不可分地编进她的生活经验里。
  所以,当贝贝知道父亲打算卖了这所房子,转买另一间大四百尺的新居的时候,她并没有表现得特别热衷。不过,她像这个城市里的任何一个普通居民一样,也没有怀疑过细屋搬大屋等于生活质素提升的逻辑。
  她只是没有想过,一个普通的美好追求会带来无法收拾的后果。
  贝贝六点下课就离开大学。
  她知道这晚学生会请了化石来作小型演出。
  那是政一手安排的,不是苹果当然也帮了忙。听说政和一些同学想用化石的演出来介入校内最近荣誉学位的风波。化石写过不少质疑权威的歌曲,正好把演唱会办成对校方的举措的一场批判。
  贝贝已经两星期没见过政了。
  她从不反对他做的事,但心理上就是没有认同感。况且,现在他们的关系处于一种不明朗状态,她就更加不想牵涉到他的事里去。她也不知道,事情背后是不是有韦教授的意思。
  自从那次去课室找政而旁听了韦教授的课,之后又和他吃了饭,晚上又在路上碰见,韦教授就好像不时在她的身边出现。也收过他的电邮,她也尽量礼貌地作了简短的回复。
  其实贝贝是想去看化石的,因为不是苹果。
  她知道不是苹果会去,但到时政也会在,她不想出现三人坐在一起的荒谬处境。况且,母亲叫她今晚回家,说有要事和她谈,所以更不会在学校逗留了。
  刚一上火车,就接到不是苹果的电话。
  不是苹果没想过贝贝会不去看化石。她还特地带了一件东西给贝贝。贝贝问那是甚么,不是苹果却没有说出来。于是就约了在沙田火车站月台见。
  不消五分钟,贝贝就来到沙田。月台的人群散去后,发现不是苹果原来已经坐在椅子上等她。
  她今天穿了件紫色樽领无袖上衣,红蓝格子苏格兰裙,黑色长靴,化妆很粉艳。
  贝贝想,如果自己是男孩子,也会立刻喜欢上她吧。
  不是苹果把手上的一包东西交给她,叫她有空看看。又再问了一次,她是不是真的不去看化石。贝贝摇摇头,她就露出很失望的神色,但也没有说甚么,挥挥手就走了,格子裙的襬尖一晃一晃。

四月的化石(2)
贝贝捏着手中那包东西,却没有立即打开,只是用手指摸索着。无意间一抬头,看见不是苹果站在对面月台。对面的火车来了。不是苹果上了车,走到贝贝这边的车门前,双手按着玻璃,眼睛定定看着她,好像有话要向她说。贝贝就拿手中的东西向她扬了扬,笑了笑。
  列车载着不是苹果远去了。可以想象,她在玻璃前一直回望。
  贝贝觉得非常怪诞。她是在目送不是苹果去见政啊,但她心里记挂的却是不是苹果的格子裙,和那迟疑的晃动。她小心打开那包东西,原来是一个本子。拿出来翻开,发现是日记。她连忙合上本子,心开始乱跳,胡乱地在月台踱着步。
  望向对面月台,彷佛不是苹果还站在刚才的位置。
  贝贝没有立即回家。她去了几间唱片店,把可以找到的椎名林檎CD也买了。
  这令她觉得接近不是苹果。
  有时看看表,猜想化石的演唱会开始了没有,不是苹果有没有和政坐在一起。草草吃了点东西,回到家里已经是十点。
  爸爸、妈妈和弟弟都在厅里坐着。
  妈妈早已告诉她搬家的事出现困难,好像是钱不够。新单位是两年前楼市最炽热的时候买的楼花,后来楼价一直下跌,原本预算旧房子可以卖到的价钱也大不如前了。到今年年底新居落成入伙,他们就要付出很大的差额,如果没法在限期前筹足金钱,爸爸就要宣布破产,物业也会被银行没收拍卖。就算可以勉强应付过去,将来供款和还钱给亲友,将会是父母亲两人也无可能承担的了。而且,还有小弟在念中五。爸爸原来提早退休的计划也被迫取消了。
  贝贝于是就明白,明年她毕业后,将要负起的责任。
  数目对她来说很抽象。她怎样计也计不通她要有多少的收入,和有几多年的承担。
  爸爸整晚一直坐着没说话。
  后来妈妈私下和贝贝说,爸爸其实十分歉疚,觉得一切都是自己不好,初时还坚持要自己独力承担一切,不要太太和儿女忧心。女儿长大,应该让她自由地追求自己的人生方向了吧,那也是父母一直教养他们姐弟俩的态度吧。
  贝贝并没有愤怒或抱怨。
  对于要分担家庭困难,她绝对不会迟疑。她只是不明白,完全不明白这个世界的逻辑。如果是因为嗜赌,或者花天走地,或者生意失败,而变得一穷二白,那还可以理解。但现在不过是做了个普通的决定,就无法挽回了,也没有人可以帮你了,甚至没有人会同情你。如果这个社会还有同情心的话,那都只是留给老弱伤残的,不是给无病呻吟有苦自招的有产阶级的。
  本来还是好好的,一家人快快乐乐,过简单满足的生活,为甚么会突然变了样子?为甚么好像甚么事也没有做,也没有犯过甚么过错,突然就欠下一笔一生也难以偿还的重债?
  她一时间也无法想象毕业后会是怎样的生涯。也许,表面上并不会觉察出来吧,不会需要怎样不择手段去赚钱吧。分别可能就是,对于自己的将来,不可能再考虑自己想做甚么,而是以还债为前提了。那会是个很大的分别吗?
  贝贝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会失去甚么。这问题对她来说太大了。百万以上的数目对她来说真的太大了。
  爸爸和妈妈回到睡房后,还可以在隔壁听到他们的私语。妈妈好像还在饮泣,是极力压抑的饮泣声。贝贝回到和弟弟共住的睡房。弟弟先上床睡了,明天还要上学。他明年还要会考呢。弟弟一定要上大学啊。贝贝心想。那也将会是她的责任了。 。 想看书来

四月的化石(3)
她想起最近那些因不堪负债而跳楼自杀的新闻,虽然觉得不可能在她家里发生,父亲一直又是个温和稳定的人,但心里还是觉得恐怖,好像生活已经不能以常理预测。
  她坐在书桌前,脑袋空空的,突然觉得一切都来到尽头了。
  梦想中的生活已经来到尽头了。
  桌上的小书架放满了黑骑士写的书。十二本。贝贝全都买齐了,而且放在最当眼的地方。她曾经多么的渴望自己也可以像他这样出自己的书,放满读者的书架。那些书给她幻想,也给她勇气,给她一个图象,觉得可以预见,人生可以这样过,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简简单单地生活下去。
  她抽出其中一本,那是黑骑士最新的书,是一本给年轻人写的书,是一本教写作的书,或者应该说是激励年轻人写作的书,也是关于一个学习写作的女孩子的的奇幻历险故事。贝贝曾经从书中得到多么大的快乐和盼望,而且决心要实践这盼望,努力写出自己的第一本作品。
  可是,还未开始,这盼望就要来到尽头了。
  那将会是离她越来越远的事了。
  那本书所谓的奇幻写作历险,也许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东西。如果黑骑士早知道这是无望的事情,为甚么不说出来?为甚么还为她和其它人制造这种幻象,把一个不存在的世界描写得那样值得追求?他能回答这问题吗?他自己不也正在陷入这样的困扰中吗?
  她很清楚知道,就算黑骑士给她安排出她的第一本书,那也几乎可以肯定是会亏本的了。投稿也不是办法。有几篇投到文学杂志上的东西还一直压着未有刊出,开办的刊物很快又结束,可以投的地方也寥寥可数。有些喜欢写东西的同学已经打算毕业后念研究院,那就可以挂名念书,延长学生的生涯,或者将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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