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鹤- 第6部分

　　人的改变在积累时，兴许看不出端倪，一旦改变，只是一瞬间。就像一根木棍，你用很大的力气去折断它，棍子折断前，几乎没有变化，只要力气到位，“啪”的一声，瞬间成为两段，变成跟以前完全不同的状态。但是在棍子折断前，无论你用力折多少次，如果力气不到位，棍子还是一根棍子，变化都在棍子的内部积攒着。

　　晚自习放学后，沈鹤文校外一个小饭店吃完饭就赶去电子城。走到大门口看到卷闸门没锁，给拉开一半，能看见一楼到二楼亮了几个灯，沈鹤文瞅到他家的帕萨特停在路边。他下车走进去，闻到很重的油漆味，皱皱眉头，把自行车放到一楼角落里，拿起书包。之前来过几次，那时候四面还是光秃秃灰暗的水泥墙，地上一坑一凹的堆放着装修材料。现在就着灯光看到不大的一片，墙壁和地面都被掩盖在没图完油漆的装修木料和白瓷砖下面，上面还很脏，放着几桶打开没打开的油漆，和一些工具，如果打扫干净，肯定富丽堂皇，沈鹤文心说。

　　沈鹤文跨过一个不知是盛什么的箱子，走上楼梯，进到二楼。这里味道比较轻，看来二楼已经装修的差不多，大厅中间放着好多箱子，光线太暗，沈鹤文瞧不清是什么。维修室里开着门，亮着灯，听声响好像有人在里面收拾东西，沈鹤文走过去，在门口看见爸爸在铺床。

　　“爸。”

　　“嗯，”沈自强转过头，道：“你下学了。屋子收拾干净了，在这晚上怕不怕，啊？”

　　“呵呵，没事，有嘛好怕的？不用担心我。”沈鹤文走进去帮忙整理。

　　“吃饭了么？”

　　“刚吃过。你不用管了，爸，回去休息吧。”

　　“不着急。”沈鹤文坐在椅子上又陪儿子聊聊一会儿，然后驱车回家。

　　沈鹤文看时间已不早，准备休息，厕所早就可以用了，在维修室对面。维修室有六七平大，一张床一张小方桌和一把椅子，一面墙上竖着杂物架，上面都是改锥，锤子什么的。等到店开业，会召一名维修工，常驻在店里，做一些店面的维护。他洗漱一下躺在床上，才发现床头里边褥子下竟然放着一把二尺长的西瓜刀和几根细钢管，沈鹤文哭笑不得，心说老爸够谨慎的，真来贼他也下不去手啊。　。　想看书来

九　办事
沈乐雨在医院陪苍苍和大正侃了一上午大山，中午时大家饥肠辘辘，她自告奋勇去外边买点吃的。苍苍经过一个多星期的调养，终于回到之前的状态，今早沈乐雨去看他时，这家伙光着膀子，叼着烟，四仰八叉在床上打游戏机。大正把店里的事都交给阿四，窝在医院照顾苍苍吃喝拉撒，把家里的DVD搬到病房，正看碟。

　　苍苍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在他们眼里苍苍是管不了的坏孩子，成天的打架滋事，终于有一天别人找到家里来，苍苍老爹忍无可忍，把苍苍绑在树上，狠狠地抽打一顿。苍苍被打的半死，在床上躺了两天，不吃不喝，第三天早上家人开门发现苍苍已经不在了。从此苍苍没回过家，两年多，一直在街面上流浪，也没见家里找过。

　　沈乐雨问过苍苍想家吗？苍苍嘿嘿一笑：“不想，家里有个弟弟就够了，我照顾好自己不给家添麻烦就算是孝顺。”别说被砍一刀，如果不能给家里带来好，苍苍肯定有死都不回家的觉悟，沈乐雨心想。

　　现在城里这帮混世的，大正可算是最早的一批，小青年趁风华正茂欢乐三年四年基本就撤了，他这颗心已经被阿四收拾的服服帖帖，早就收手正儿八经开始创业。但是在县城开店，近水楼台，偶尔也潇洒一下，毕竟人多脉杂，台面上得过的去，而且万一自己弟们儿有个什么事，能说的上话。就像苍苍这种情况，没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别说一万，一分都说不下来，你告吧　，除非你不想在城里混了。

　　同病房的有一个中年男人，蹬三轮的，挺倒霉，自己骑得好好的，让人给撞了，肇事者车都不带停的，一溜烟跑的没影。关键是他也没看清是什么车撞的他，车牌号是多少？肚子上拉个大口子，人是活的好好的，能吃能喝，就是一天到晚唉声叹气，愁肠百结啊。媳妇在县城边租间小民房，天天做饭往医院送，中年人一顿能吃仨馒头，村里蒸的馒头个头可不小，沈乐雨每次都替他捏把汗，刚缝上的肚皮别给撑破了。好在这中年人也是烟鬼，苍苍抽烟顺便递他一根，他也就这时候乐呵乐呵，护士彻底拿他们没法，反正这病房就他俩人，爱抽抽吧，抽死活该。

　　沈乐雨晓得医院食堂的饭菜干净，可是一想起医院里的病人，心里还是有疙瘩。一到吃饭点儿就发愁，问大正和苍苍，他们都说随便，这更让她为难。沈乐雨在街上溜达着，看看有没有卖营养套餐的。

　　走着走着，沈乐雨忽然就愣住，两条清眉一下挤到眼中间，街对面曾经和她差点打起来的那个大老板正搂着一小姑娘往车里塞，小姑娘正是萧娴，看样子喝多了。开始沈乐雨以为看错了，那小姑娘打扮的时尚性感，再一看，不会错，就是萧娴，自己姐妹能不认得？沈乐雨看车已经开走，立刻抬手拦下一辆出租，

　　“师傅，跟着那辆车。”

　　“啊？小姑娘你干嘛的？”

　　“你管我干嘛的，叫你跟着你就跟着，”说着沈乐雨掏出一张大个的拍到司机面前。

　　司机一看钱，反应挺快，一下拿过来就揣兜里，“小姑娘，哥明白。”

　　出租车一直跟到“金悦宾馆”门口，沈乐雨刚下车，出租车嗖一下逃的挺快，司机生怕这小姑娘会反悔。沈乐雨也不进去，掏出手机，

　　“正哥，我出事了，就在‘金悦’，你赶紧找几个人过来……别问了，快点。”

　　大正出了医院打个车就往“金悦”赶，路上打了几个电话。医院离“金悦”有点远，十几分钟后大正赶到，看到门口已经聚集的七八口子人，

　　“谁找事？”大正人还没从车里出来就喊。

　　小雨他们围上来，大正急急忙忙下车，突然想起还没给车费呢，转身准备掏钱给司机师傅，车猛地一下窜出去，跑了，差点没挂住大正，

　　“靠，你跑什么呀？我还没给钱呢。”大正看这是追不上了，心里骂道，又他妈让老子做回恶人。

　　“别管了，跟我来，正哥。”

　　大正一干人等跟在小雨后面浩浩荡荡冲进“金悦”，柜台里面小女孩一见这阵势，以为闹事的，吓坏了，顿时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沈乐雨走到柜台前，面无表情，问道：“刚才有个胖子带着个喝醉的小姑娘去了哪个房间？”

　　“开……开了207房间。”

　　一个人留在下面看着小女孩，防止她报警，其他人冲向二楼，其实谁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情？大家都是帮朋友来办事的，问得太多反而被看作胆怵，再说事情怎么办谁都驾轻就熟，不需要问。一行凶神恶煞的来到207门外，沈乐雨敲敲门，喊道：“打扫房间。”

　　“什么打扫房间？滚。”

　　咚咚咚……

　　“妈的，没完了是吧。”从屋里传来脚步声。

　　门刚打开一条缝，大正猛的一下撞开，门后那人“啊”的一声，光着上身“咣当”一下倒在地上，鼻子立马流血。他捂住脸，“妈的……”还没骂完，沈乐雨上前就是一巴掌，扭头看到萧娴在床上被拨的只剩下内衣，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眼睛冒火，“狗操的，敢动我姐妹！”刷地就是一脚，“啪”一声甩到孙老板脸上，后边的人一拥而上，上去就是七荤八素，拳打脚踢。

　　沈乐雨跑去看萧娴，萧娴依然不醒人事，脸色通红，大喘粗气。沈乐雨忽然心里咯噔一下，隐约觉得事情不对，萧娴的酒量她晓得，再说，这个样子也不像是醉酒啊。她捡起地上的衣服，拿在手里就奇怪，萧娴哪有钱买怎么好的衣服，费好大劲才给萧娴穿上，转头喊大正过来，大正来到跟前一看萧娴这副情形，愣了一下，

　　“正哥，你看她这是怎么啦？”

　　“八成……是让人给下药了。”大正见过这种事，在歌厅，迪吧，街面上很容易就能搞到这种药，他就有朋友卖这东西的。看哪个姑娘有点姿色，趁不注意往饮料里放点儿，等小姑娘发作，随便带到哪个宾馆玩玩，大正很是恶心这种事，刚才还觉得兄弟们下手有点重，妈的看来还是轻。

　　孙老板还没明白过来，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眼角，鼻子里都是血，竟然“哇哇”哭着求饶，“爷……别打了……爷爷……”

　　沈乐雨咬着嘴唇，走过去，抓起孙老板的头发，发狠的说：“我姐妹怎么跟你在一起，不说清楚，我他妈废了你。”

　　“是……是廖红说以后好合作……让这姑娘陪我的……她……她们是谈好的呀，我们刚才还一起吃饭呢……”

　　“谈你妈！”沈乐雨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廖红在哪？”沈乐雨吼道。

　　“她好……好像是回她店里了。”

　　一个小伙子背着萧娴，其他人都跟着下楼，到了楼下，留在一楼的那人正跟一个穿汗衫的中年男人说笑聊天。中年男人背对着他们，脊背上路出一个纹身的鱼头，看样子这条鱼纹的很大，尾巴估计在屁股蛋子上。众人一看这个，顿时脸色一变，大正招呼其他人先出去，走到那中年人跟前恭敬地递上一支烟。

　　“怎么回事啊？正子。”中年人接过烟，在柜台上敲敲，放在嘴里。

　　大正给他点上火，嘿嘿一笑，道：“小朋友办点事，放心，金哥，你这场子没事，不信你检查，有事我照价赔偿，嘿嘿。”

　　“说这些干嘛？最近怎么样啊？听说你小子混的不错。”

　　“嘿嘿，还行，对了，金哥有一段没露面了，什么时候咱们也坐坐？”

　　“嗯，有机会。你也不小了，别瞎闹了，回去好好照顾小四儿，你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