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前明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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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前明月光-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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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老夫子脸有点红,叹了口气:“这么大岁数了,反正离退休不远了,在一起不在一起无所谓啊。年轻时想调调不来,造化弄人,愧对家庭啊。”

  “唉,‘客里似家家似客’。离开凤城这么多年,回家以后反而感到一切很陌生,真不习惯。我还是怀念在兴化工作的日子,那是一段抹不去的记忆呀。”朱老夫子话音中充满失落、怀旧,不过他还像以前一样,张嘴就引经据典。

  我和老夫子交换着信息,主要是我们这一届高中同学的就业情况。交流的结论是:大部分人的就业情况不算理想。那一届我们班上可是安丰中学的骄傲,考了二十多个本科呢。唉,想起来真让人有种英雄暮路的感觉。

  “形势变化真让人始料不及啊,大学生就业难啊。”朱老夫子感慨万分,“我女儿去年大学毕业,我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啊,又是辅导又是督促,没有办法,凡进必考啊。现在大学生自主创业的很多,这不失为一个出路啊。我们职高的学生也有不少创业的了,有些人还搞得有模有样呢。”

  三句话不离本行。朱老夫子现在从事职业教育了,难怪,张口闭口就是就业创业的。见我对创业感兴趣,老夫子更是兴致勃勃,趣味盎然,似乎有切身体会:

  “创业不是那么容易啊,要有创新的头脑啊。有条件,肯定要上;没有条件,要创造条件上。要用有限的资源去创造更大的价值。”

  老夫子越说越亢奋,好像把家当成了课堂,对我进行创业培训。我静静地听着,像过去做学生时一样。

  “你小子脑袋瓜还蛮灵光的,作文里看得出。”

  我想起来了,高三模拟考试时,我的作文曾得了班上最高分。朱老夫子对此评价甚高,说我有创新意识,是敦煌飞天,会反弹琵琶。我记得作文评讲时,朱老夫子一手拿着试卷,一手拍着脑袋瓜,说了几遍:想不到啊,想不到,作文居然可以这么写。

  “当初,我扮演法海角色,棒打鸳鸯,你不记恨我吧?”朱老夫子换了个话题,语气中带着歉意。

  “哪里哪里,我感谢还来不及呢。怪我们当初懵懂无知,让老师操心了。可是——不知道现在巧云的情况怎样了?”我试探着问朱老夫子。

  “呵呵,你小子关键时刻思想‘跑题’,否则石城大学还是能冲一冲的。怎么,现在还是不忘你的‘白娘子’啊?真是痴心一片。嘿嘿,难得呀。”朱老夫子笑笑。

  朱老夫子告诉我,他去年到兴化招生,和以前的学生多有接触,多多少少有意无意了解了一些巧云的情况。巧云被父亲领回家后,在盐城大冈中学上了一段时间,后来没有考上大学。他爸爸让她到淮海工学院海洋学院培训了半年,学的是水产养殖专业,现在也拿了大专文凭了。她家蟹塘搞得不错,有些规模了。巧云真的很巧,学什么什么就会,一点就通,一拨就会。育蟹苗是的强项,她育的蟹苗成活率很高,盐城兴化的不少养殖户都跟她拿蟹苗呢。除此之外,巧云还帮她的父亲打点水产品加工生意,把兴化的螃蟹河虾销往外地。她好像有个叔伯妹子在凤城上大学,长得和她一模一样。

  临走,朱老夫子吞吞吐吐地告诉了一个让我很意外的消息:巧云已经结婚了,并且刚刚有了个小孩,男的。

第 21 节
田嫂又来了。

  和上次相比,田嫂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也难怪,忙内忙外,忙完田头,又要忙家里,田嫂分身无术,毕竟人不是铁打的,铁打的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唦。

  是我去接的田嫂。下午,木匠打来电话说,他的“工程”很紧,他要督阵,请我代劳。木匠似乎有情绪:

  “奶奶的,这几个婊子养的,真不像话,少了我,立马成了乌合之众,一盘散沙似的。‘只会坐着吃,不会站着做’的东西,我让他们喝西北风去。唉,合同期限快到了,完不成,要赔偿的,奶奶的,好像我前世做了坏事的……”

  我说,我去就是了。呵呵,王木匠也真是的,接就接呗,犯不着啰啰嗦嗦,绕了个大圈子。

  田嫂带了一大堆东西,也带了不少关于三圩的消息。让我想不到的是,一个城里人在镇上开了家大超市,生意很红火,开业那天超市挤得密不透风,买个小东西都要杀进杀出。据说,超市老板是个下岗工人,瞄准了农村集镇,办了好几个连锁店。看着超市日进斗金,三圩人羡慕得口水直流:脚下这么大的富矿,自己怎么不知道开采呢。

  田嫂给我带来了二十个咸鸭蛋。是我父亲托她带给我的,蛋是我父亲亲自腌制的。父亲腌制的咸鸭蛋在三圩镇也是一绝,很有讲究。父亲一般是到熟悉的农村养殖户家去买鸭蛋,鸭子必须是散养的,食性杂,吃的是水藻、螺蛳还有小虾小鱼,这样下的蛋质量才高。蛋壳青青的,光泽鲜亮。买回来后,把麦秸灰掺些黄沙,腌制。放些花椒八角茴香之类,洒些白酒,完好后密封起来,放阴凉处几十天。这种咸鸭蛋香味浓郁,油多,黄红,起沙。麦秸灰是到偏远的农户家要的,灶膛里有的是,使劲扒就是了,只是要走很远的路。现在农村里大都不烧灶了,烧煤气、煤球,更不要说城里了,所以腌制鸭蛋大多是用盐水泡制,周期很短,短、平、快。咸是咸了,但是色淡味寡,不好吃。

  田嫂为翠芳带了一壶菜油,十斤装的,是农村小榨坊榨的,很香。壶子一拧开,凑上去闻闻,袅袅香味,很地道,能勾起人许多记忆。听翠芳说,贵锁吃不惯超市里的色拉油,说淡而无味。她总是从三圩带油来吃。城里人都吃色拉油,还说这健康保健,贵锁感到很好笑,他从小就吃农村菜油,身体不是蛮好的?一点也不比城里人差。

  田嫂一来就手脚不停了。先是收拾房间,房里很乱,被子没有折叠,臭鞋子袜子东一只,西一双的,桌上碗也没有洗,筷子是横七竖八,整个房子充斥着霉味怪味。也难怪,木匠父子两个都是忙人,脏乱差自然就在情理之中。收拾好了房间,田嫂开始洗衣服了,一大堆。我的脏衣服,田嫂也抢着拿去洗了。桶里成了一座山。

  八点半左右,翠芳、贵锁来访。翠芳问了田嫂家里的情况。

  “不要再劳心了,两头三气的,早点来凤城,我们姐妹俩说说谈谈,也好有个照应。”

  “家里真丢不下啊,不然我早来和你们一起混混了。”

  “你们家木匠生意不错啊。以后发达了不要把我们忘了。”

  “听桂才说,他老子很忙,早饭也不烧了,财大气粗,五块钱一掏,叫细小的出去买了吃,烧个早饭的工夫都没有?帮我看着点,别是花了心,叫哪个狐狸精把他的魂勾去。”

  翠芳拍着胸部说:“表现很好啊。放心,我肯定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反正男人有钱就想入非非,不能不防。”翠芳边说边看贵锁,似乎有所指向,引得贵锁瞪了她一眼。

  九点多钟,王木匠回来了。一身酒气,眼睛老是眯着,显得很疲惫。

  “猫尿灌得不少啊!”田嫂赶紧倒了杯茶。王木匠满脸歉意。“没办法,工作啊,你们不当和尚不知道头冷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木匠一脸无奈,和我们打了个招呼便埋头咕噜咕噜喝水了,酒真的喝得不少。

  “桂才月考又考得不丑,班主任高老师让家长在成绩单上留言,你猜我写了什么?呵呵,你猜猜?‘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怎么样,可以吧?”木匠很得意,他在向老婆回报儿子成绩,顺便给自己也报了功。

  “王老板,发了财,可不要把我家贵锁忘了。”翠芳说道。

  “哪里哪里,还请姚厂长多关照。”木匠说道。我知道,木匠喊贵锁厂长并非抬举,有一定根据,贵锁的厂里拟提拔个副厂长,帮助管理生产,贵锁呼声较高。我是听说而已,有没有成功我不知道。

  “没有的事。我只是参加了厂里的发言,对厂子的发展谈了个人的看法。我这么岁数大了,再说我也不是做官的料子。”贵锁很低调,他不喜欢显山显水,可能是翠芳无意间说漏了嘴。

  ……

  看到木匠连伸了几个懒腰,翠芳向我和贵锁使了个眼色,我们起身告辞了。

  我也睡觉了。门虚掩着,留给桂才。

第  22 节
阿三出事了,出了大事。什么大事?耍流氓。怎么耍流氓?望人家丫头婆娘屙屎撒尿。太丢人了,阿三去歌舞厅工作可是我签字担保的呀。

  小区民警小许来到我的出租房告诉了我这个消息,满脸严肃。我匆忙赶到了派出所,贵锁也来了,满头大汗。徐阿三蜷缩在一边,瓜着脸,衣服被扯烂得像面旗子,嘴里喃喃自语:“ 我真的冤枉,什么也没有看到,要是看到我倒认了,真的没有——看到。”

  受害者是两位三十多岁女人,她们指着阿三,不停对着警察嚷道:“色狼,流氓。就是这个活丧形(凤城骂人的话),利用工作之便耍流氓。色胆包天,老娘屁股是你看的吗?”

  “别看他现在口拙木讷的,刚才可神气了,探头探脑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警察们到底见过世面,处惊不变,不停地反复地耐心劝说,试图平息一下她们的怒火。两位女人依旧不依不饶,非要讨个说法,补偿点精神损失。

  “请警官为我们两个弱女子做主,伸张正义,严惩色狼,保一方平安。”两位女人神情凄楚,眼含热泪。

  最后老警官一锤定音,作了承诺:

  “我们决不放走一个坏人,也决不冤枉一个好人。我们一定会认真调查,如果情况属实,一定严办。”两位女人这才走了。

  警察做事注重证据,讲究程序,他们立马打了电话给甜蜜蜜歌舞厅,希望能调取附近的监控。如果有了监控画面,就铁证如山,偷窥者就是再抵赖也抵赖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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