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满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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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满京华- 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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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澜想起那一回晋王府赏梅诗会时,汝宁伯夫人极力把女儿杨芊推出来,又想到那一回觐见皇后时,杨芊亦是表现卖力,原打算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就化作了无声的点头。好一会儿,快到蓼香院穿堂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连忙停住了步子。

“三小姐!”匆匆忙忙跑过来的是看守二门的一个婆子,她扭着水桶腰跑到近前,扶着膝盖略喘两口气,就双手呈上了一封信来,“这是刚刚有人送到门上的,说是韩国公府二小姐给小姐的。因那边说是私信,别张扬,刘管家还额外叮嘱了他们不许多嘴,小的就赶紧走了一趟。”

听说是张惠心让人送的信,陈澜讶然之余倒是有些高兴,连忙接了过来,一旁的红螺少不得打赏了那婆子几十个铜钱,人这才千恩万谢地去了。陈澜思忖着这会儿就是去蓼香院,碍着韩国公夫人在,也说不得什么话,索性就拿着信到了一处树荫底下站了。可这时候定睛再一看信封上的落款抬头,她的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看着像是张惠心的笔迹……可细细一瞧,却似乎不是!

她原待再让人去门上问问,可想想如今的情形,思量了一会儿,还是不动声色地拆开了封口。取出信笺,她展开一看就发现总共才寥寥几行字,可那几行字一看完,她就陡然之间提起了心思。这信上没头没脑,只说了汝宁伯四小姐杨芊不日就要册为吴王妃,汝宁伯府恐爵位不稳婚事生变,再加上为杨芊将来考虑,因而求联姻世族,末尾又画龙点睛地提了一笔。

“亲疏有别,贵府长上眼见无望,必会见风使舵。与其为人棋子,不若从前议。”

从前议!

如果说最后一句话才是整封信中的点睛之笔,那最后三个字更是这最后一句话中最最要紧的。陈澜捏着那封信,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忍不住琢磨起了中间的爵位不稳四个字,想了又想,眼前突然浮现出陈冰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她不禁自嘲地一笑。

尔之蜜糖,我之砒霜,汝宁伯府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她还嫌在这阳宁侯府不够憋闷么?

想了又想,她便把信收好藏回了怀里,随即才把主动站在不远处望风的红螺叫了过来,若无其事地往蓼香院走去。待到了穿堂门口,她恰好和迎面过来的陈汐撞了个正着。姊妹俩对了一眼,陈澜就发现陈汐看自己的目光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不禁有些奇怪。

“五妹妹这是……”

“翠柳居的东西人手都清点得差不多了,我是想来问问三姐姐,明日是不是就可以搬了?”

“既然都预备好了,那明日就正式开始吧。”

得到了陈澜肯定的答复,陈汐原是打算寒暄两句就走的,可还没转身就一下子想起罗姨娘之前的话。罗旭殿试在即,昨天却偏偏跟着陈衍出来四处乱逛,据说陈澜也跟着一块。罗姨娘还忿忿不平说罗旭不愿提携嫡亲表弟,反而偏帮外人,那会儿她听着的时候极其不是滋味,可如今当着陈澜的面,她想要发问,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

她该问什么?是问罗旭为什么跟着别人出门去逛,还是问罗旭为何不愿意帮弟弟陈汉求得名师?可她和人家只算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表兄妹,这话她去问罗旭都是笑话,更何况是陈澜?她越想越觉得心灰,强自一笑便匆匆回身走了。

看到陈汐那模样,红螺反倒心中起疑,等人走了就挨着陈澜低声说道:“小姐,五小姐刚刚分明是有话要说,怎么最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会不会有什么……”

陈澜望着陈汐远去的背影,却没有接红螺的话茬,良久才轻声叹道:“不用担心,五妹妹和二姐姐四妹妹不一样,她心地高洁,不喜欢使什么见不得人的伎俩。”

她和陈衍在这世上没有父母,凡事都得自己用心谋划。可陈汐有父母兄弟在,还不是一样不能遂自己心意?只是,一味心灰意冷不是她的习惯,那么多艰难险阻都过来了,没道理在现在这个时候伤春悲秋!

PS:昨晚上八点多才到家,今早起来就浑身酸痛,肚子也有点不舒服,腿肚子痛到没感觉,看来这回真是汽车飞机坐多了,人完全木掉了。今天尽量双更,不过如果晚上八点前木有第二更,大家就别等了,唉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一百五十一章 犹疑不决,词锋横剑

第一百五十一章 犹疑不决,词锋横剑

春天的天色比冬日里暗得迟些,只过了晚上戌正,京师内城的大部分地方便陷入了一片黑灯瞎火之中,只有那些五城兵马司顺天府和巡城御史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之地,亦或是大富大贵的权宦人家,方才仍是灯火通明。

这天晚上,韩国公夫人用过晚饭从蓼香院正房出来,见外头已经等着四个手提灯笼的婆子,外头夹道上的明瓦灯也已经全都点亮了,只风却一阵阵大了起来,她便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她难得回来一次,母亲又病成这个样子,她实在是想留下几天好好侍奉侍奉。可是,儿子张炤毕竟还是年轻气盛,家里的长媳尹氏虽说能干稳重,可也只能管管家事,丈夫又是那么个撂开手不管的样子,她怎么放心的下?

想到这里,她脚下步子越发沉重,映在夹道两边高墙上的影子越发拉长了。等到了二门口,眼见骡车已经在那儿等了,她却没有立刻上前,而是扭头看了看送出来的陈澜,突然使劲抓住了她的手:“澜儿,我实在是没工夫,老太太就托付给你了。”

“姑姑但请放心。”陈澜淡淡地一笑,又轻轻把另一只左手放在韩国公夫人的手上按了按,一字一句地说,“但使我在,总会照料得老太太妥妥帖帖。”

韩国公夫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点点头又说了两句,随即便带着同来的妈妈和丫头们匆匆往前上了车去。不多时,那一行人便完全消失在了黑夜之中。这时候,陈澜便朝一起送出来的丫头媳妇们点了点头,正预备说回去,她突然看到一同跟出来的郑妈妈正在那儿悄悄用手帕拭泪。情知郑妈妈是心有所伤,她也就没出声,只冲众人招了招手,随即就领头走了。

三月十五本是月圆之夜,但晚上起风之后,天上云层就厚了,那一轮明月掩映在乌云之中若隐若现,鲜少露出那皎洁的身姿来。走了不多久,陈澜就听到背后脚步声稍重,果然,郑妈妈很快追了上来,却是默默无语什么都没说。直到进了蓼香院穿堂,陈澜吩咐一众人等各归其职看好门户,她自己则是往正房走去,郑妈妈方才紧追了两步。

“三小姐!”郑妈妈见陈澜一下子回过身来,迟疑片刻便赶上前去说,“前些日子我一直在外头奔走,老太太全亏了三小姐您照应,我实在是过意不去。如今外头的事情渐渐少了,也用不着我出去,我就呆在家里帮着三小姐照应老太太。”

陈澜眉头一挑,随即笑道:“郑妈妈这么说,我可就松口气了。我毕竟年轻,许多事情都未必做得周全。只你之前也着实辛苦了,照应老太太是一桩,自己也多多保重才是。”

郑妈妈闻言慌忙道谢,又有些不自然地一笑,就跟着陈澜就进了屋子。才一进门,韩国公夫人此次送来的两个一等大丫头,刚刚改了名叫做鹤翎和墨湘的双双上前行礼,陈澜颔首点了点头,正要开口,东次间里绿萼恰好出来,忙笑道:“三小姐回来了,老太太刚刚说,昨晚上睡得不太安稳,今晚早些睡,想听您拣几首好诗词念诵念诵。”

她一边说一边又看着郑妈妈和鹤翎墨湘:“郑妈妈,老太太说,您这几日忙里忙外,人累得眼窝都出来了,今晚上早早休息,明日再陪着说话。至于两位姐姐,都是今天新来的,让玉芍带你们先去下处好好看看熟悉熟悉,明晚再来上夜不迟。”

鹤翎和墨湘也就罢了,都是韩国公夫人精挑细选出来送给朱氏的,知道老太太的吩咐违逆不得,郑妈妈却有些迟疑。因而,赶在陈澜开口之前,她便点点头道:“老太太体恤,我也总得进去道个晚安,总不能一声不吭先去倒头睡了。”

陈澜见绿萼神色不动,知道这并不是她的自作主张,心中反而安定了。看来,她这些天的忙活操持没有白费,朱氏已经习惯了她在旁边出主意,纵使是汝宁伯府那桩婚事有韩国公夫人的极力说合,朱氏也还在犹疑之中,这在从前看来是决计不可能的。

因而,进了东次间之后,见郑妈妈抢着上前行礼,又以韩国公夫人之前忘了还有两句话要说为由,挨着朱氏凑近了低低言语了两句,她始终不动声色,直到郑妈妈带着懊恼和无奈站起身来告退,她方才上前去,和绿萼一块亲自将朱氏挪到了一张藤椅上,由得两个粗壮仆妇把人移到了西次间寝室,在床上安顿好了,她又去取了诗集来在床前坐下。

自打汝宁伯夫人明明白白提了婚事,韩国公夫人又是在旁边剖心肝似的说了那么一大通话,朱氏就觉得委实难决。此时此刻,听着陈澜那悠远清朗的声音,看着她宁静优美的面庞,她不知不觉就感到眼前恍惚了起来。

朦胧之间,眼前仿佛是一个尚在总角之间的童子在摇头晃脑抑扬顿挫地背书,好容易背完了,就得意洋洋地上前来摇着自己的手讨夸奖,不多久就腻到了她的怀里,又是笑又是闹的,地上站着一大堆丫头婆子,人人都是满脸笑容……

突然,冷不丁的一个寒噤让她一下子惊觉了过来,可再看着陈澜的时候,她不禁生出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后悔和怅惘。那孩子原本是她养在膝下,预备当做亲生的承袭爵位,可谁能想到,就是那个女人的三言两语,好端端的孩子就渐渐变了,和她离心离德,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地放纵,直到连朝廷赐给长子的勋卫都革了,到最后更是郁郁而终!如果那会儿她不是那么轻易地心灰意冷而放手,而是多花些耐心,这阳宁侯爵位绝不至于落在老三身上!

诵念着那些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的唐诗宋词,陈澜也一直在悄悄打量着朱氏的表情。见其先是心不在焉,再是魂不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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