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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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德性与恶灵演艺公司-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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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德性根本没理会他并不好笑的调侃,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脑袋也要炸了,双手狠狠拍在脸上,捂着眼睛连懊恼也不知该怎么懊恼。好像一切都完了。本来还在奢望着画家哪天会醒,还宽慰自己说不醒也没关系,现在却发现,妈的根本连画家的存在都是假象。失而复得得而复失,镜花水月空欢喜一场。

    倒不如从来没有找到过,还能够自欺欺人画家还在vegas的赌场驰骋逍遥。

    从小最怕的就是落空,落空的感觉很不好受,所以一直不敢有奢望。可还是总落空。

    连最后的念想也断了。五脏六腑都像要随着满肚子的苦涩倾呕出来,可是又分明已经从某个空洞里漏走了,整具身躯里空落落的难受,没有心没有念,没有感觉。

    风潇嘴角抽了抽也发现不好笑,叹一口气蹲下身,将人揽进自己怀里。

    纳兰德性一把推开。

    又抱住。

    又推开。

    风潇心想他现在心情不好,不让抱就不抱了。结果正要起身,却被人扯了一把,那人自己撞到他身上来,两条手臂紧紧锁住他脖子,施绞刑似的。

    风潇觉得凡人真是口嫌体正直,只好又伸手抱住他。刚一抱就差点聋掉,纳兰德性开始在他耳边嚎啕大哭。连个啜泣的过程都没有,就像是山洪突然爆发,来就来了,来得汹涌。可见是伤心欲绝了。

    他默默施法封闭耳道,就这样让他抱着痛哭,还不由自主轻轻拍他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而那人不仅哭,哭到高/潮还一张口咬住他肩膀。咬就咬吧,咬的还是刚才和傲因打斗受伤的地方。

    再一抬头,天都亮了。

    看他哭到渐渐无力,风潇干脆抱着他就地躺下,吩咐王建刚今天闭馆,偌大的小楼留给他俩静静相拥而眠,从日出到日暮。

    不知道为什么,风潇总是抑制不住去吻他额头。他翻身以后,就吻他后脑勺。尽管他哭出一头汗,扑鼻头油味。

    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些幸灾乐祸。大概是因为太不喜欢他的那些并不称职的亲人,早就后悔救回那植物人了,碍行房/事。这下子没有人来分他的心了,他终于孤苦无依只能依赖他一个人了。这个feel倍儿爽。

    纳兰德性睡一会儿,醒一会儿,有时梦里空欢醒来失落,有时又梦里啜泣醒来虚惊,到后来就望着天花板发呆,失魂落魄。

    “风骚你说,我是不是命太硬?”到了傍晚,两人身下不知何时已经垫了一床被子,纳兰德性才缓过些情绪。

    “命硬能二十三就死了吗?”

    “为什么我觉得我这次回来,好像就是给人送行的呢?蒋锋,秦烬,画家,一个两个三个……”

    风潇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什么,说了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没什么,脱口而出。”

    又是好久,风潇说:“我听说你们凡人有这样的说法,人和人的相遇,都是缘法。有些人缘深,有些人缘浅。譬如你和你的家人,就很缘浅。但是没什么好难过的。你见过我之后,应该知道人是真有来世的。他们离开了你,只不过是换个地方换个模样换个身份去活而已,没什么好难过的。就好比有一天你也会离开他们。”

    这段安慰的话说得其实不很流畅,因为这是凡人的生老病死,他身为浮冰一族身受不死诅咒的灵人,对离别并不很能感同身受。

    又是好久。

    “那我和你呢?”

    “什么?”

    纳兰德性翻过身来,面对面望着他的眼:“缘深缘浅。”

    风潇不答,也回望他。只觉得他的眼里,比往常多了一种近乎炙热的压迫感,逼他在心里承认一些被自己刻意忽略的所思所想似的。

    他至今仍然坚信,不死、不育的诅咒里,理所当然包含了不动心。不只是风潇,整个浮冰一族都很坚信自己早已经丧失了爱情能力。

    可是面对这个凡人时,心里一遍遍滋生的细微情愫,又是什么呢?说不清,想不通。

    “你不说我说吧,我觉得呢,我对你是‘缘浅’,你对我是‘缘深’,”纳兰德性望着天花板说,“毕竟我是你六千年里的沧海一粟,而你已经必然是唯一能陪我走到最后的人了。你说对不对?”

    这话跟蒋锋对秦烬说的“半辈子”理论有异曲同工之妙。凡人还真是有些浪漫理论的。

    “有道理。那还真是荣幸之至。”风潇不由得笑了,心里的幸灾乐祸再一次被放大。他也意识到自己只有他了啊,这样挺好,真的挺好。

    “我死之后,你会记得我多久?”

    风潇突然一愣,扶起他冷声问:“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怎么了吗?”

    他不这么问,他也不会平白想起。可是这句话就好像被贴了标签一样,一听到就让人回忆涌现。这个问题……是那个人问过的。就在前些天的梦里,那人还反复在问——假如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多久?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多久?挥之不去,刻骨铭心。

    为什么好像纳兰德性问这话的表情,也与脑海里模糊的记忆有些重合?

    不对不对,风潇摇摇头,巧合罢了。最后又说:“反正肯定比你记得久。毕竟是你死了,我还活着。”一样的理论,换了立场,就不同了。

    他说的好有道理啊,却并不是纳兰德性想要的回答。他其实是想问,你当我是什么呢。然而有些对话只能点到为止,毕竟结局是早已经知道了的。他咂咂嘴,觉得自己也真是哭够了,连嘴巴里都泛起腥味。

    纳兰德性并没有坚强到刚经历过这些还能去拍戏的地步。在旷工一天之后,他又请假在家里抽了一天的烟,到了晚上伴雨而眠。

    床空了,会睹物思人,自然是要风潇来填的。当然纳兰德性没有邀请,风潇也没有询问,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一夜无梦。画家也真走得彻底,再不回头看他一眼。

    睡前是风潇自身后环抱着纳兰德性,睡到一半分开了,纳兰德性半夜里迷迷糊糊爬过去攀住风潇身体。

    其实两个人都有感觉的,不说而已。

    张开全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风潇当然是一有风吹草动就醒的,巧的是纳兰德性这时也有些清醒,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
第94章 临时远行
    (九十四)

    张开全跟风潇说有悄悄话要说。

    风潇看了眼扒在自己身上的手脚,没舍得掰开,就说你附耳过来。

    张开全就附耳过去。

    风潇说是你有话跟我说你把耳朵伸给我干嘛?

    张开全表示是你说“附耳过来”的啊。

    风潇认真想了想,还真是自己口误。最近常在凡人小说里看到“附耳过来”这个词,想当然就把它当“说悄悄话”同义词记忆了,也没有逐字深度分析,这个时候仔细一想才反应起来说悄悄话是分“嘴方”和“耳方”的。下意识看了眼纳兰德性,心想他醒着肯定又要骂自己“文盲”了。

    而纳兰德性要不是刚刚伤心欲绝过,也真的很想跳起来骂他“文盲啊你”。

    张开全说的居然还是关于导致蒋锋死亡的那批苯巴比妥钠的药物批号的事。自打交给他这个任务他就没日没夜趴在电脑上鼓捣,饭也不吃觉也不睡,要不然你以为他最近出镜率为什么那么低。

    他对风潇说自己终于翻过那个神秘制药机构的金刚防火墙了!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风潇说老张,咱俩不是cp关系,不适合这种一问一答的卖萌方式,直说好了,你直说。

    张开全说那真是一个大厂子呀,规模庞大,井然有序,不仅有世界一流的生产线,还有最顶尖的科研团队,主要研发生产临床西药,拥有大部分管制药品的生产许可,药品广销世界各地。最要紧的一点是,张开全某个误操作竟然歪打正着黑进了药厂的监视系统。而就在刚刚,他看见林安森出现在老总办公室的画面里。

    “林安森?”风潇难得意外了下,“他在印度?”

    “尼西亚。”

    “这药厂又跑尼西亚去了?”

    “印度尼西亚。”

    “哦,印度城市尼西亚是吗?也就是说,这个药厂也是他的喽。你看见他时什么模样?”

    “似乎有点狼狈,衣着不像从前那么光鲜,头发也好些日子没修理了,手里时常拿着根挂着幡铃的棍子,动不动就胡乱挥舞两下,着了道一样。”

    风潇挑挑眉,了然于心。看来这人是躲鬼躲到印度去了。既然如此,“你可以一直监视着他吗老张?这样我们可以掌握他的具体行踪和运动轨迹。”

    “只要他不离开药厂范围。我看他铺盖卷都换新了,似乎是打算长住。”张开全说,“我们怎么采取行动?”

    风潇看了看天快亮了,又看了眼身边人说:“老张,能不能拜托你赶最早一趟航班先去看住他,我等天亮再说。”

    “没问题。”张开全刚要走,风潇又把他叫住:“老张,我其实有点疑问。你最近为什么总是对我,怎么说,龙首是瞻呢?”

    “龙首是瞻?”

    “我查了一下你们的年历,我属龙。”

    “嗨没什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换句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那你不是应该对他……”风潇指了指身边人。

    “一样的,风先生比较靠谱点。”

    这番对话倒是让纳兰德性有点困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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