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如果可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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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如果可以再见-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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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呢,我一见到你,你就对我冷嘲热讽,步步紧逼,你到底要怎么样?你告诉我,顾锋寒,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你告诉我,凌千帆签给你授权书是意外,几家银行突然中止对方圆地产的贷款也是意外,那么好,我向你道歉,我错怪了你——可是,这都是意外吗?这都是巧合吗?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顾锋寒攥着一次性纸杯,明明轻轻一捏就能毁掉的,却迟迟下不了手——我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他也曾问过自己千百次,起初他以为她死了,他要她活着,只要她活着,让他永堕地狱轮回,也在所不惜。可人是一种贪心的动物,等发现她活着的时候,发现她活着却早已将他抛之脑后,留他一人痛苦悔疚的时候,日日夜夜的噬骨思念,一点一点地化为怨毒的恨——恨她在他痛不欲生的时候,在和别人风流快活;恨她在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仍对他无动于衷;恨她在他用尽心机想把她留在身边的时候,她又一转身悄悄溜走。
  
  冬日的阳光斜斜地透进来,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她这样一句问话,竟让他觉得身心俱疲,他到底想要什么?
  
  想起姿态高调地来到婺城的那一天,他坐在银河大厦的三十九层,自信从容,意气风发,一点一点地布置下一切,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握、稳操胜券,谁知道不是。
  
  她不过一次休假,便让他乱了阵脚,如坐针毡,迫不及待地安排与她的重遇,费尽心机地把她留在身边——可她只是一次又一次地逃开。
  
  从开始到现在,我只想你爱我而已,他如此想。
  
  苏晚缩进沙发里,抱着沙发上软软的维尼熊抱枕,冬天的落日余晖在她脸上映出浅浅的光,勾勒出她侧脸的线条,一笔一划,早已刻在他心上。
  
  “你没有来找我的那三个月,到哪里去了?”
  
  苏晚侧过脸来,略带嘲讽地弯起唇角:“我现在说,你会相信吗?”
  
  “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只要你说,我就相信,曾经她也这样逼问过他。
  
  “我去治病了,在纽约。”
  
  “治好了吗?”
  
  “死不了吧。”
  
  “为什么不和我说?”
  
  苏晚趴在抱枕在,歪着头看他,他已转过身,背着日光,客厅里没开灯,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得他的声音落寞萧索,她的声音萧索落寞:“你已经和孟涵……”
  
  半晌后她又加了一句:“医生还说……我恐怕……不适合做母亲。”
  
  他缓缓走近的步子忽地摇晃了一下,听到她低低地吐出两个字:“流苏。”
  
  流苏。
  
  她抱着一个小小的抱枕,歪在沙发上,沙发上垫着长长的浅棕色绒线毯,细长的流苏垂下来,垂到沙发沿下,一条一条的,她轻轻地一个翻身,绒线毯微微皱起,流苏结绕在一处,他在她身边坐下来,看着维尼熊抱枕上一小块湿湿的,她偏着头朝他笑笑:“没有流苏了。”
  
  他伸出手去,轻捏着她的下巴,她的下巴略有些儿圆,指尖触到的是一片湿意,顺着颈线往下探去,夕阳昏黄的光撒在她脖颈上,也泛出淡淡的光泽。他侧下身去,看见她颈间脸颊上都渗出薄薄的汗,手指上凉凉的,让他有些莫名的冲动,探下身,那凉意又染上他的唇,带着一点点咸咸的味道,让他又沉溺其中难以自拔了,吮掉那一层薄汗,薄唇触到的仍是一片冰凉……
  
  他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声,原来所有他可以计算准确的事情里,不包括感情这一项。
  
  “傻姑娘。”
  
  “没有流苏有什么关系?”顾锋寒从茶色玻璃上捡起那枚戒指,经年的磨损,光芒早已黯淡,环内的字迹,尚可辨认,他捡起她的右手,试了试想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有点儿紧,他又把戒指松了松,戒指从她圆润的指头上滑下去,他又捏了捏,让戒指紧一点:“疼不疼?”
  
  苏晚摇摇头,不言不语地看着他,半天才冒出一句话来:“不疼。”他低着头,从她无名指上吻下去,连带着她的手心也是酥酥麻麻的,再不似刚才那样冰凉,他这样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都不自在起来,“你耳朵边上有一根白头发了,”她闷闷地说道。
  
  “嗯?嫌我老了?”深如寒潭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戏谑,他把头侧过来凑到她跟前,脸上又有了浅淡的笑容:“帮我拔下来。”
  
  苏晚侧过身来,搂着他的头在怀里,把耳边的头发拨来拨去,终于翻出来刚才看到的那一根银丝,捻了半天,等手中只剩下那一根银丝的时候,猛地一使劲,她把拔下来的头发伸到他面前:“喏,你看看,都白到发根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她:“我老了。”
  
  她望着他直笑,眼神里是极致的温柔——好像天大的怨结,也凭着这一瞬间的默契化开了,十二年了,他当年还是个略显得早熟的少年,现在也已经有一两根白发了……岁月催人老,他粗枝大叶的轮廓里也显出沧桑,如同她的眼神也不再像往日那样单纯的朝气蓬勃。
  
  “我也老了。”
  
  “很好。”
  
  “嗯?”
  
  “我老了,你也老了,老公公和老婆婆,不正好一对?”
  
  “临老入花丛啊?”
  
  “光一朵花能叫花丛吗?”
  
  两个人又这样望着对方直笑,好像这已经是世上最有意义的事情,好像不管多难迈过的坎,都变得不存在了一样。
  
  其实坎还在,只是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选择视而不见。
  
  夕阳彻底地沉了下去,客厅里只有一盏小小的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他伸出手去,想把灯扭亮一点,却被她按住:“就这样就好了。”
  
  “嗯?”
  
  “怕灯一打开,你就不在了。”
  
  她有点傻里傻气地说着,听在他耳里,不知怎地却好像有针在扎一样,细细密密的小针,一根一根地扎在心里。她也像他一样,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只会用自欺欺人的方式麻痹自己吗?她也像他一样,明明知道是一场梦,也不愿意清醒过来吗?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也有一丝沙哑:“好的,不开。”
  
  不知是谁的肚子在这个时候不分场合地叽咕了一下,十分的煞风景。
  
  “家里有什么吃的?我给你做。”
  
  苏晚打开冰箱翻了翻,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平时不怎么开伙,只有一块南瓜。”
  
  “那就南瓜饼吧。”
  
  顾锋寒脱下长外套扔在沙发上,挽起羊毛衫的袖子,一副干练的家庭主夫的样子,她在一旁给他打下手,削南瓜皮,切片,用一个小不锈钢锅煮熟,加面粉,加糖……
  
  “平底锅在哪里?”
  
  苏晚找出平底锅,洗干净抹干之后,顾锋寒熟练地倒出两大勺油,淋在平底锅上,她用勺子舀起一勺一勺的南瓜泥,捏成饼状递给他,他惯例得把她往后推了推:“小心油溅出来。”
  
  沧海桑田,岁月轮转。
  
  这里是婺城,还是费城?
  
  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依旧如昨日一般一丝不苟。
  
  时光在他们身上刻下无形的痕迹,他依然俊朗挺拔,只是鬓边偶尔也有一丝华发,她依然秋波流转,只是对现实多了些妥协。
  
  她斜倚在厨房门口,歪着头,偶尔他回过身来,将咬过一口的南瓜饼喂给她,眼神里满满地盛着温柔。
              

    第三十一章

  苏晚没有开口问他关于孟涵和凌千桅的一切。
  
  周日的气氛那样迤逦美好,让她开不了口。他这个人,好象是她命中注定的魔星一样,让他跟她回家,原本是想跟他说清楚,不想让他误会方非尽,谁知道到最后一切都变了样。
  
  他在厨房里做点心给她吃,她随便找了个片子塞到碟机里看,他们窝在沙发上拥吻,战场后来转移到她房间里,缠绵难分,差一点擦枪走火,关键时刻他的手机居然响了,他看见名字的时候皱了一下眉,苏晚开始竖起耳朵辨别来电人的性别,可惜他手机隔音效果实在太好,只听到他冷着脸说了一句“你放心,害不死他,明天早上到公司再说!”就挂了电话,接完电话之后突然热情冷却,两个人开始盖着棉被纯聊天。
  
  “你……说半年前就找到我了?在哪里?”
  
  “翻到方圆天地的网页,有一栏有你的名字。”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倾城之恋那个栏目。”
  
  “哦。”
  
  他坚硬的胸线贴着她的背,一切如此契合,不留一丝缝隙,早上他一脸无奈地望着她:“没有换的衣服。”
  
  她的声音软软的,像呢喃又似嗔怨:“活该。”
  
  顾锋寒心情大好地看着她,一脸的慵懒,半裸着身子从被子里坐起来:“看看是谁活该。”
  
  他们俩一起出现在三十九层,苏晚硬着头皮接受了一路的注目礼,终于明白到底是谁活该——顾锋寒没有换衣服,连领带都没有换,很显然是没有回家去,早上又和苏晚一起到公司来,但凡长了脑子的人也知道昨天晚上顾锋寒是在谁的香闺过夜了。然而她一点法子也没有,碰到孟涵的时候她的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苏晚轻轻地咬着下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吧。
  
  孟涵坐在电梯口那个四分之三圆的休闲吧,出人意料的悠闲,端着咖啡杯对顾锋寒笑道:“凌少一大早就来了,气冲冲的,在办公室等你呢。”
  
  凌千帆回来了?那……贝菲呢?苏晚下意识地想追过去探个究竟,步子才迈出去就发觉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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