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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明镜暗不治(二)
原来这妇人是苍岳别院的女佣王妈,昨晚亦是她接的电话。林书妍说了名字,她便才想起昨晚确实有个姓林的女子来过电话,少帅又同她说过,要是这个林小姐来的话,便叫她好生招待着。
想到这层,王妈忙堆着笑将林书妍迎了进来。林书妍虽然心里疑惑,但犹豫了一下,终究是跟她进去了。
青石板上落了层厚厚的竹叶,还未来得及清扫,脚踩上去便哗哗地全部碎掉了,院子里寂静无声,偶尔有一两只鸟儿从竹林里窜出,朝着那万里无云的碧空飞去,只留下嗡鸣的声音在院内盘旋。
走了不一会儿便到了房子前,
这是栋坐南朝北的别墅,门廊、门厅向南舒展,采光极好,文雅肃静中不乏舒适。林书妍跟着王妈进去,客厅内有几个佣人正在收拾房子,见王妈带了客人来,好奇的瞧了过来,然而只是瞧了一眼又底下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看的出他们的教养皆是极好的。
客厅中设了低窗和六角形观景凸窗,饭厅南北相通,室内室外情景交融。林书妍坐在沙发上却有些忐忑不安了,这样的一栋房子,怕是更像住所,而不像军部了……
她并没来错地方,只是她想不透穆景钰为什么要给她个虚假的地址。
“林小姐先坐一会儿,少帅待会儿就回来。”王妈将一杯茶放在林书妍的面前,随即便退下了。
四周忙活的人也都出去了,此刻屋里静寂的只能听见人的吸气声,林书妍觉得乏味,便将那茶杯端起来,通明釉的茶杯上描绘着一束兰草,色彩淡雅,幽静冷艳。她细抿了一口,才觉得这茶极好,入喉便是满口余香,难怪中国人对饮茶总是有着特殊的情怀,写下“木兰沾露,瑶草临波。”的诗句来。
矮几上放着几本书,并不整齐,零散放着,其中有一本边角还被折了起来,似乎是这书的主人方才读过它后做的标签。林书妍只觉得这书眼熟,便将茶杯放下,凑近去看了一眼。
原是西格夫里·萨松的诗集,与她书架上的那一本一模一样!她心里微微惊讶了一下,原来这人也看这样的外国名著,她想了一下穆景钰倚在沙发上认真读书的样子,竟觉得这样的一幕很是熟悉。林书妍摇了摇头,逼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这本诗集与她的却有不同,区别是她的很新,这本却很旧,封面上有些地方已经卷起了毛边,林书妍拿起来,那书页便自动翻到了做了书签的那一页。
“inmethetigersniffetherose。”在我心里有一只猛虎,在细嗅着蔷薇。那一行字下用红笔做了小小的标注:“roseinmyheart!”
蔷薇在我心里!
林书妍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她竟觉得自己是个贼,正在偷看别人心底的秘密,而那个别人不是谁,正是穆景钰!她看到了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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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明镜暗不治(三)
林书妍做贼一样的将那诗集又放在了矮几上,风吹过来,书页偏偏又哗啦啦的翻开,她又将其合住,压了另一本书下去。做完这些,她才发现自己的心突突跳的飞快,脸颊也不自觉热了起来。忙端起茶杯喝了口,才将那一阵惊悸压了下去。
过了好久,只听得不远处落地的珐琅彩铜座钟发出嘀嗒的声音,林书妍抬头看,原来已经四点过一刻了,穆景钰还是没有回来,迟远亦没有回来。
王妈又给她添了杯茶,又在矮几上放了几碟点心:“真是对不住,少帅今日可能有什么十分要紧的事,叫林小姐久等了。这里有些小点心您先尝尝,觉得乏味的话,也可在屋子里转悠一下。”
林书妍先是摇头,复而又点了点头,王妈这才端着盘子重新出去了。
林书妍吃了一块点心,才站起来环顾四周,不远处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字,笔法奔放豪逸,笔画连绵不断,有着飞檐走壁之险,似乎是草书,她心下好奇,便走近几步去看。
原来写的是李贺《南园》中的千古绝句:“男儿何不带吴勾,收取关山五十州。”原来真是草书,行笔婉转自如,跌宕起伏,动静交错,急缓相当,一气呵成,给人酣畅淋漓之感。
她竟是有些惊讶,如今世风之下,会写这样气势恢宏诗句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多数人喜欢吟唱寥寥伤感之情,雕琢狭小敛约之景。而似这般以笔扶正气,以文激浊流的却是越来越稀少了。
好男儿自当有尚武崇剑的气概,保家卫国的志向!
好一个带吴勾!好一个收关山!
她又往近走了一步,才发现落款处正写着穆士贤三字,心里突然感叹不已,对这样一个人突然有了不同的认知。
她在那字画面前呆了一会儿,才想着要重新坐回沙发上去,就听见王妈的声音:“少帅,您回来了。”
穆景钰只是嗯了一声便抬步走了进来。就见林书妍正站在字画前出神,她今日穿了一身天青色旗袍,上描绘着几朵淡雅的木兰花,脚上只穿了短袜,故此长袍子只衬得她的脚踝格外细腻莹白。外头套着深灰色的大衣,风吹的那衣角翩翩起舞。
那样恬静而又淡然的样子,叫穆景钰心头一滞,然而只是一霎的时间,他又恢复了方才的神态,只是脚步却不由的放轻了几分。
林书妍听见那脚步声,忙回过头去,穆景钰身着军氅,手里拿着一沓文件,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军官,皆是一身戎装,面容严肃,不苟言笑。然而其中没有迟远的身影。
她转过身来重新站到沙发前,叫了声:“少帅……”
穆景钰朝她点了点头,道:“先坐。”说罢,自己也坐到了沙发那头,便不再招呼她,只是低头看着文件。林书妍犹豫不决了片刻,才重新坐了下去。先前跟进来的两个个人却不敢落座,只是定定地立在穆景钰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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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男儿自当带吴勾(一)
客厅居然成了个会议厅,林书妍坐在一旁,听他们谈论军务,一时觉得尴尬不已,但跟前这人却偏偏没意识到这点,丝毫没有叫她回避的意思,林书妍不敢将这情绪表露出来,只得在心里哀叹一声,端起茶杯,盯着那通明釉上的兰草发呆。
此时穆景钰已叫那两个部下坐下来了,客厅通明亮堂,亦十分静寂,唯听得那珐琅彩铜座嘀嗒嘀嗒的响着。过了半晌,穆景钰才将那一沓文件扔到矮几上,低沉着声音问道:“你们说说,这事情该怎么做?”
坐在林书妍右侧的男人,长相稍斯文一些,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伸手将那资料拿过来,低着头看了几眼,才道:“少帅,卑职以为卢之墉此举十分的不妥……”
这人说话慢慢腾腾的,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却叫旁边那稍粗犷的男人等的着急起来,他一把扯掉头上的军帽,朝那戴眼镜的军官道:“我说老赵,你说话能不能他妈快一点,等的老子着急……”
林书妍这才朝他看去,只见这人体型微胖,年纪稍大一些,面上胡须点点,军装亦不是十分整洁,领口处的扣子微敞着,十分的不羁。那个被叫做老李的人却并不着急,笑着看了他一眼,才揶揄道:“老胡,你这火急火燎的性子再不改一下,仔细哪天烧到自己的眉毛。”
那老胡才不乐意了,嚷嚷道:“嘿你个小崽子!敢这样说你胡为爷爷,欠收拾了是吧?”
林书妍觉得这样两个人这样斗嘴竟十分有趣,只是这同她想象中那些军装革履,面无表情的军人仿佛差距有点太大。思忖间,竟不知不觉弯了嘴角。等她觉得不妥,会过神来时,才发觉坐在对面的穆景钰已不着痕迹的瞧了她好几眼,她被抓了个现形,忙敛了笑脸,却是窘迫的不知如何自处了。
穆景钰的嘴角也是噙着笑的,仿佛心情不错,幸而他没有再盯着她看下去,这倒叫林书妍舒了一口气。
穆景钰皱了皱眉头:“行了,谈正事的时候尽说些浑话,也不怕旁人耻笑。”他说的旁人正是方才偷笑的林书妍,他顿了一顿,“修远,你继续说。”
赵修远才敛了方才的笑脸,正襟危坐道:“少帅,卑职觉得卢之墉这一做法,已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前日他才被大总统提拔为总参谋,才不过两日,他就递了这份想要调兵的文件,真当军部的人同内阁那群老顽固一样是傻子么?卑职以为,这兵万不可凋给他。”
胡为拍了拍大腿,道:“我赞成老赵的看法,卢之墉这老匹夫,我从前就看不惯他,他的狼子野心,哪个不知?老匹夫以前在内阁时并无兵权,才被命为参谋长,就迫不及待地想拥兵。”他哼了一声,“拥兵做甚么?我看他是想反,如今已是共和了,他却还妄想着复辟,做他那皇帝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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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男儿自当带吴勾(二)
穆景钰又将那文件拿在手里,盯了半晌。他轻笑了一下;“不,恰恰相反,这兵我偏要调给他。”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却叫两个部下摸不着头脑。
赵修远疑惑道:“少帅,卑职不明白……”
穆景钰道:“卢之墉之前就想借内阁之斗来行祸国之事,今日我若给了他兵权,他自当按耐不住拥兵而起,他起兵了才叫好事。”他顿了一顿,“此人做人一向圆滑,若说他有狼子野心,虽不算空穴来风,但终究抓不住把柄。若他有了兵,起了事,倒好说了……卢之墉在内阁里韬光养晦这么多年,我猜他反的心早就有了,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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