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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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罪-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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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究还是联系了枫臣,却料不到这样的结局,还是没能赶上,看着男孩的样子,她不住的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枫臣气息尚且不稳,额际全是汗,却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掉,只是沉默着,慢慢揭开覆在母亲面上的白布,再慢慢握着母亲渐渐冰冷的手,眸光柔和而依恋,不见沉痛。
一个护士上前:“对不起,请您节哀。”
他没有移开视线,只是俯身在母亲的脸上吻了一下,哑声开口,声音轻得像是害怕惊动了她一般。
他说:“妈,我爱你。”
沉默的看着护士将白布重新覆上母亲的容颜,渐行渐远,他没有追,只是一直注视,直到他们的身影在医院走廊的转角处消失了很久,很久。
林朗忍住眼泪,上来握他的手,异常冰凉,她喊他,枫臣。
他没有说话,苍白而沉默。
伸手扯了胸前挂的十字架,从十楼的窗口,扔进夜色,然后离开,不发一言。
夜里,他发高烧。
林朗打急救电话送他进医院,一直守在病床前。
天快亮的时候,男孩睁开眼睛,漂亮的眼底却不见平日里的淡漠,模糊一片。
林朗知道他还没有清醒过来,却依然柔声问:“枫臣,你觉得怎么样?”
男孩看见她,静了一会,又闭上眼, 他说:“假的。”
“什么?”林朗不解。
“我七岁的时候,爸爸走了,妈妈给我带上十字架,教我祷告,告诉我主会倾听我们的祈求。于是我告诉他,在我长大以前,请他帮我保护妈妈,等我变强了,再由我接过来。他没遵守约定。都是假的。”
男孩的声音里有淡淡的悲和凉,林朗看着他苍白而漂亮的脸,心一酸,掉下泪来。
第七十八回
林朗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枫臣才从丧母的伤痛之中彻底的走出来。
不过这个男孩,即便痛着,也只是更加沉默,更加发狠的练球,再无过份行为。
他进了罗马俱乐部,意甲的豪门,人才济济,他连一线队都挤身不进,即便在二线队里,也并不是绝对的主力。
可是,男孩却从来没有气馁过,他的想法纯粹而直接,总是坚定不移的认为,只要努力,就会变强。
他渴望变强,渴望胜利,只有这样才能参与到顶级的赛事之中,他把足球看得比什么都重。
转折点来得很快,那一场比赛,那一连串的盘带过人,从中场,连过对方7人,然后起脚射门,漂亮的弧度,直飞球门死角。
他带着球队扮平了比分,又用一记漂亮的凌空抽射让世界惊艳。
顾枫臣几乎可以说是一战成名。
顺风顺水的进了一线队,在意甲的赛场上一天比一天更夺目,虽然还达不到灵魂人物的层次,却也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主力。
林朗看着他,一步步,从默默无闻到举世瞩目。
他华裔的身份,漂亮的球技和同样漂亮的面孔成了无数媒体追捧的焦点,眉梢眼底,不知点缀了多少少女的尖叫。
他们都说,他少年成名,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是上天眷顾的宠儿。
林朗只是极淡的笑着摇头,天份,枫臣的确是有的,但是能有今天的成就,绝对不是侥幸。
那一段岁月他们没有经历,那些苛刻至极的自我训练他们不知道,他身上的伤他们看不到。
所以,不会懂得他的努力和艰辛。
他们惊叹他在赛场上娴熟华丽的动作,那一道道惊尘绝艳的弧度,却不知道,每一个最细微的动作,每一次角度的找寻调整都是他经过了成千上万次的练习才做到的。
他们惊叹他过分漂亮的脸,和赛场上那些锐利专注的眼神,而他的眼里,只有足球。
回到家,食物的香气淡淡的盈满一室。
男孩正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
她坐下,一面抬起碗一面问:“训练完了?”
枫臣点点头。
球队对他的饮食有安排和限制,于是他只舀了一碗汤,在桌子的另一侧坐下,陪着她吃。
林朗和他说了很多次,他训练那么辛苦,她可以吃外卖或者自己做的,没有用,她后来索性也就不说了。
吃过饭,也顾不得饭后站半小时的法则了,这几天忙着毕业论文答辩的事情,再加上报社采访,早就累得分不清今夕是何年了。
枫臣洗完碗出来,就看见她没形象的窝在沙发里面,累得动都不想动。
极淡的笑了下,他走到沙发边,推了她一下:“躺好。”
林朗抬起脑袋对他甜甜一笑,踢了拖鞋在沙发上趴好,然后感觉男孩的手指,开始认真的,一点一点缓解她肩背处的酸痛。
因为自小帮母亲按摩的缘故,他的手法很舒服,轻重掌握得极好,林朗闭着眼睛,不知不觉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是被闹钟叫醒的,睁开眼,躺在自己的床上,盖着薄被。
她坐起来,闹钟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很硬的笔画,一片剑光之气。
“我到米兰比赛,周一回来。早餐在微波炉。”
她起床梳洗,一个人吃过早餐,然后背起背包出门,为毕业的事情做最后的奔忙。
第七十九回
枫臣结束比赛回来的时候,林朗通过了毕业论文的答辩,订了回国的机票。
最终还是决定回去,那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有父母的声声呼唤。
从前,顾阮之总是温柔的告诉她,面对,然后微笑。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这样的优雅从容,但愿意尝试。
毕竟,躲不了一辈子的。
她笑着对枫臣说,我会想你的,所以你要好好表现啊,多让我在电视上见见。
男孩靠在沙发上,话都懒得说,直接丢了个“你很无聊”的眼神过来。
林朗笑着用抱枕捶他:“什么态度啊你,我可是你姐姐。”
“切。”
这次,他连头都懒得抬,直接看着手中的报纸。
“切什么切,大两岁就不是大了?照样是姐姐!说起来,你从来没叫过我的,不像话……”
枫臣终于受不了的起身:“我去洗衣服,话真多,你不用收拾行李的吗?”
她看着他的背影,笑着骂他没心没肺,心底,却是不舍的,又要留他一个人。
晚上吃饭的时候,枫臣做了意大利面,林朗突然感慨,来意大利这么久了,因为采访的缘故,各个城市去过的不少,但真正好好玩的没有几个。
男孩抬起眼睛,说,那就去啊,反正还有时间。
林朗一想,也是,恰好枫臣比赛结束有几天的休假,于是她第二天一早便拖着枫臣出门,才不管他情不情愿。
他们去波托菲诺,从山海云雨间古老的城堡里眺望远处利古里亚曲折的海岸线上,那些散落的城镇;和平静温暖的蓝绿色宝石一般的海水。
去维罗纳,寻找罗密欧与朱丽叶的遗迹,这里,见证了这对恋人的勇气也朝圣了爱情。尽管历史上罗密欧和朱丽叶不见得确有其人,但她依然愿意一相情愿的相信,是他们的倾城之恋成就了自己,也成就了这个城市。
去庞贝,去佛罗伦萨,去米兰,伦巴第和科莫。
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坐上贡多拉,听着船夫朗声唱着那波里小调,划过整个威尼斯。
枫臣用手支在后脑上,仰面躺在船上,闭着眼睛。
而林朗,却在抬眼的那一瞬间,苦涩难言。
叹息桥。
对威尼斯一直心心念念是因为它,如今却真正只剩叹息。
毕竟当初说好的,要一起走这叹息桥。
远处,有恋人在接吻,阳光明媚。
突然就不愿意继续自哀自怜下去,浪费这样的午后。
她笑着,试图让自己真正高兴起来,推了推闭着眼睛的顾枫臣:“枫臣你看,你看,叹息桥,Ponte dei Sospiri。”
男孩懒得理她,依旧闭着眼睛。
她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摇着他的手道:“叹息桥的一边是总督府,另一边是监狱,在议事厅里被判刑的重犯,便会被送到这个监狱,再也见不到外面的世界,所以他们被允许在叹息桥上驻足,最后看一眼阳光,久而久之,连桥都在叹息。”
她 看着擦身而过的贡多拉上,一对情侣在缠绵拥吻,不禁微笑:“可是这座桥,还有另外一个很美丽的传说,《情定日落桥》里面,Laurence Olivier 说,如果一对相爱的男女,在日落时分赶到威尼斯的叹息桥下拥吻,那么,这对情人从此以后将永远不会分离。枫臣你看,这么多的人都想要爱情生生世世呢。”
她看着一对对拥吻着的情侣,笑影有些荒凉,转头,却在那一刻撞进男孩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明亮而柔和的光一闪而逝,他坐直身体,在她没反映过来之际已经印上她的唇,温润的感觉,羽毛一样轻,一触即离,不曾停留,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后,他又重新躺下,将脑袋枕在手臂上,闭眼享受阳光。
她看着他,有无数念头流星一般在脑海中划过,若是伸手,或许可以抓住,可是,那些亮光,最终一点一点,慢慢消失。
男孩优美的唇边,有极浅极浅的弧度。
她只怔了两三秒的时间,然后选择用玩笑来化解一切。
伸手掬起水泼他,故做凶恶状:“顾枫臣,我要是嫁不掉就找你麻烦!”
男孩睁开眼,仿若意料之中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样,淡漠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唇角那极浅极浅的弧度终于消失不见。
他重新闭上眼睛,侧了个身:“谁叫你要信。”
第八十回
在意大利的最后一天,回到罗马。
林朗突发奇想,就想趁着这最后的时间,跟着《罗马假日》里安妮公主的脚步,再次亲历这个古老而优美的城市。
跟枫臣说的时候,他扔给她一个受不了的眼神,却还是被她硬拖出了门。
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在路过的第一家理发店门口,她停住脚步,兴冲冲的往里面走去。
发型师看着这个中国女孩黑缎一样的长发,不由得重复了一句:“小姐,你确定要剪掉?”
林朗不由得更乐了,微笑着道:“是的。”
从小到大,她一直偏爱长发,记忆中从未剪短过。
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自然是没有Audrey Hepburn那样惊世的美,却也清爽利落。
出来问枫臣:“好看吗?”
男孩懒懒的瞥了她一眼:“丑死了。”
她笑着捶了他一拳:“小孩子不懂欣赏。”
说完,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从来不知道,换了发型,连心情都可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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