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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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戮之病-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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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三月 雅子

虽然铁证如山,但雅子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把……把这吓人的东西拿给家人看吗?这怎么可能。

不行,我怎么能让他们看这种东西呢。我……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呢?我该怎么办才好,怎么才能救那孩子?

如果我对他说不要再杀人了,他会老老实实地听话吗?他听了反而会勃然大怒吧?他会不会又像昨天一样,突然动怒,对我暴力相向呢?

最后雅子决定全方位地监视儿子,可以悄悄地跟着他,看看他到底能去哪里。不过雅子既不懂技巧也不懂方法,因此跟踪这种工作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她每天能做的只是跟着儿子到车站,眼睁睁地把他送上电车。她知道绝对不能冒险跟着儿子上车,因为一上车马上就会被发现。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请私家侦探帮忙调查,但每天这样继续下去也实在是毫无意义。雅子感觉最近暂时应该没什么问题,但一旦进入四月的话就很危险了,到那适合,说什么也不能让儿子出门。

雅子陷入一片绝望,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但她知道绝对不能这么袖手旁观。儿子可以在任何时候杀死其他女人,而我却对此毫无办法……

雅子突然灵机一动:如果买来太阳镜和帽子改变装束的话,大概就那一直跟踪他了吧。虽然这样做她还得对家里人编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方法了。

三月二十八号。那天吃完晚饭后,雅子正好把要出门的儿子抓个正着。她问他要去哪里。

“去一个朋友那儿。”他说道。

“一个朋友?谁啊?”

“你又不认识。”他避开她的视线说道。

她发现儿子离开的那条路再往前就是车站了。

雅子赶忙对女儿说了声自己也要出去,立刻换好衣服,骑上自行车赶到车站。她在检票处看见了儿子的身影,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雅子知道,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儿子到底打算去哪里呢?

不管去哪里,今天我一定都要跟踪到底。

4 三月 樋口

虽然樋口从野本那边拿到了根据酒保的描述而制成的犯人画像,但关于那个姓蒲生的研究生的调查,野本只是说还在进行当中,并没有对樋口进一步提供其他情报。野本给出的理由是为了保护他人的人权。

画像上画着一个带着甜蜜面具的男人,他的脸部线条十分精致,是一个能让女性感到安心、放松警惕的美男子。樋口在心里祈祷凶手的长相和这个画像至少八九不离十。

“……你们不要再擅自行动了好不好!”野本面露怒色地说道,这实在是一个理所当然的反应。

“不好意思,我们没想妨碍搜查。你消消气,能不能别管我们,让我们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警部大人了!”

我是谁?我只是个害死了一个女人的老家伙罢了。

樋口本来想这么说,但却没有说出口。就算对野本这么说,他大概也不会明白的。

野本也没有再说什么。

“随你们的便吧”——对于野本的沉默,樋口在心里是这么理解的。

樋口的意见是,凶手绝对不会再次在上次犯案的“Mirror on the Wall”出现。凶手很聪明,一直变换着作案地点,因此他绝对不会在一个暴露过自己的地方再次现身。不过,薰却有自己的看法,她想每天都来这个店坐上一会儿。她想在姐姐最后被看见的地方、姐姐最后喝酒的地方多待一些时间,哪怕只是一会儿也好。

樋口决定陪她一起待着,但由于齐藤的拒绝,这里便成了他们每天转完三家店后饮酒小憩的地方。

他们有时坐在吧台旁,有时候坐在卡座上,樋口只是听着薰不断地倾诉。薰没完没了地说她姐姐敏子小时候的事、说她父母的事、说包括敏子丈夫在内的那些她至今为止交往过的男人的事。薰说她也想听听樋口的故事,于是樋口就开始讲他妻子美绘的故事。从他和美绘的相识到他们那被家庭反对的婚姻,从他们没有孩子的事情到美绘的死。不管是快乐的事情也好,悲伤的事情也好,樋口都只是淡淡地一笔带过。

樋口逐渐开始意识到,或许这才是他们两人真正需要的东西。他们所需要的不是每天无聊的侦探游戏,而是相互之间的真情吐露。

“姐姐的那种心情……我觉得我可以多少理解一点了。”薰在一天晚上这么说道。

“哦,是吗。”樋口随口冷冷地答道。他并没有意识到这话其中的深刻含义。

“我知道姐姐……为什么会喜欢上樋口先生了……”

这让樋口无法回答。薰继续说道:“您和我们的爸爸很像。我们两姐妹当中,爸爸总是更宠着我。我还记得小的时候,爸爸就因为我年纪小宠着我。爸妈也经常说‘因为敏子是个坚强的孩子嘛’,还说姐姐和我不一样,不用特别照顾。但我觉得其实不是这样的。爸爸只是觉得我比姐姐生得漂亮而已。虽然姐姐没受到什么差别待遇,但是姐姐应该知道爸爸的看法。”

“姐姐的那次婚姻,现在想起来果然是一次失败的婚姻。其实姐姐需要的是一个像爸爸那样可以完全依靠的男人,但她却在那次婚姻里被贴上了‘事业型女性’的标签,最后像丁克族似的结了婚。但是其实……其实……”(注:丁克是英文DINK(Double/Dual Ine No Kids)的音译,意思是夫妻两人都工作,但不要孩子。)

樋口不太同意这话,但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喝酒。

“我听说姐姐的心上人是一个和爸爸差不多大的人,当时确实吓了一大跳。不过我和您这么交谈过了之后,也觉得年龄什么的确实不是什么问题……我之前不是跟您说过姐姐的东西我不管什么都想要吗?看来,我这个毛病到现在还是没有改过来。”

薰在最后虽然想用一个微笑来结束自己的谈话,但是表情还是痛苦地扭曲了起来。樋口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说:“我们回去吧。”

薰低下头,摇了摇头。

“……你能抱抱我吗?就把我当成你没有抱成的姐姐好了。”

樋口本想对薰说一句“不许开玩笑”,但后来忍住了。因为他十分明白,她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认真,根本不是在开玩笑。在一瞬间,樋口的心也为之一动:这样对他们俩来说,或许是一种救赎。

但樋口还是说:“不行。我们这样做什么都不会发生,只会让我们更加受伤。不管你怎么自责,你姐姐也不会复活了。你差不多也该清醒一下了,你还有自己的人生道路要走……我回去了。”

虽然得到了重要的情报,但如今樋口却觉得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到最后,谁都没有得到救赎。是不是应该让这个行动就此结束呢?难道我心里真的以为我会亲手抓住凶手吗?

樋口把不想起身离开的薰留在吧台,自己去结账。在走出店门口的时候,他回过头看了看她,薰没有哭,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你不回去吗?”樋口喊了一声。

“……嗯,再待一会儿。我先一个人喝一会儿。晚安。”她嘴唇扭曲着试图做出一个微笑。

“晚安。”

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或许会好一点,我这边也是。

樋口这么想着,迈步走出酒吧。他爬上狭窄的楼梯,发现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正在上面等着。因为这楼梯太窄,一次只能过一个人。

樋口没有去看那人的长相,便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是三月二十八号晚上十一点左右。

5 二十八日晚上十一点五分 稔

“我姓蒲生,叫蒲生稔。”

蒲生稔注意到在他说出自己姓名的时候,她的身体仿佛僵硬了一下。

虽然那女孩说自己叫薰,但蒲生稔一点都不介意。

肯定就是她。不管她叫什么名字,玫瑰就是玫瑰。(注:出自诗人格特鲁德。斯泰因 Gertrude Stein 1874…1946 的诗句“Rose is a rose is a rose is a rose)

她穿着与蒲生稔记忆当中——或许是未来的记忆吧——一模一样的灰色套装,坐在酒吧最里面的高脚椅上。

今晚虽然她并没有哭,但脸色却极为苍白。她慌慌张张地朝着店里四下张望,额头上冒出了汗水。

可能她身体状况不太好吧,蒲生稔想。

“如果你觉得我让你为难,我立刻就走……”

“没有!一点也不!”她慌忙打断他的话。

蒲生稔虽然不记得见过调酒的酒保,但是当他说要一杯掺水威士忌时,对方立刻像记忆中一样说了一句“来一杯Early Times,可以吗?”

似乎哪里和他的记忆不太一样。

薰的杯子里虽然还有半杯啤酒,但她的视线一直追着离去的酒保,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似的。

“你是想吃点东西吗?我给你点吧。”

“什么?……不是,我不想吃东西。”她十分客气地冲他微笑道。

果然,看来她确实想和我在一起。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了。她才是那个我一直要找的女人,而她也想被我来好好地疼爱一番。

让我们激烈地相爱一番吧,爱到发疯发狂,直至死亡。

“我们走吧,我知道一个绝妙的地方。”

她看上去好像十分忧虑不安,蒲生稔觉得她只是想让自己着急,吊自己的胃口而已。

“……好吧,稍带我一会儿,我去补补妆。”

过了几分钟,她从化妆室回来,但看上去不太像刚刚补过妆。女人大概有女人的一些事情要处理吧,蒲生稔想,于是便没有特意问她。

蒲生稔结账的时候只付了门票钱和他那一口没沾的威士忌的钱。她的那杯酒好像已经付过帐了。看来她早就想走了吧,这次就差一点儿,要不然我又得和她擦肩而过了。

两人从店里出来,爬楼梯的时候,她又看了看四周。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别在意。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她从脸上勉强挤出一点微笑,但看上去却是十分害怕的样子。真是的,明明没有什么让人害怕的东西。大概她还是个情窦未开、容易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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