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眉不展!
包里的手机在响,她掏出来,看了看,愣了两秒后,揉了揉太阳|穴,接了起来——
“妞儿,你没事儿吧?”电话里,钱老二有些急躁,他怕她受不了打击,出点啥事儿,又不敢确定她究竟是不是知道了视频的事,所以,只是试探性的询问。
他略显低沉的声音里,满满地全是对她的关心。
元素自嘲,他消失了这么多天,如果不出这事儿,怕是想不起她来吧?
抿着唇,她目不斜视看着前方的道路,淡淡地说:“有事的是你吧,你女人那么多,猜不到我头上来。”
那头的钱老二愣了一下,被她给噎着了,看来在这信息业发达的21世纪,娱乐八卦的传播速度堪比光速,东边日出西边雨,一记惊雷乍响,全世界都知道了。
不理会她的嘲讽,钱老二自然地压低了嗓子叮嘱:
“乖,你别怕,这事儿我会处理,你只管照顾好自己和咱宝宝。”
听着他关心的话语,元素的心脏刹时划过一阵暖流,好半天才回过神儿,痛恨自己又在犯傻。
元素,你不要做蜗牛。
更不要藏在他给铸成的并不坚硬的壳里避风雨,就算没有他钱傲,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和孩子。
抓紧了车门的扶手,她的语气仍旧还是淡淡的:
“我的孩子,不劳钱爷你记挂。”
钱老二郁闷地咳嗽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宝贝儿,咱别这么说话,成不?我不是不相干的人,我是孩子的爸。”
然后,也不管元素听不听得进去,他自顾自地劝慰,无非是一些放下包狱,俩人好好过日子的甜言蜜语。
捋着头发,元素很安静地听他说着,面无表情,直到他停顿下来,她才问:
“说完了?”
“……完了!不,没完呢……妞儿,回来吧,嗯?”
挂了电话,元素的手指颤抖着叠放在小腹上,刚才伪装的平静表情,镇定神色,全部龟裂开来,那个男人的声音她不敢再听下去了。
她了解自己,那心里防线脆弱得不堪一击。
那个男人,果真是她的劫!
吁了一口气,终于又抵挡住了一回他的糖衣炮弹,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对她的兴趣还有多久。
甩了甩头,强压下心里有些不舒服的念头!
提醒自己二个字儿:坚强!
……
车停在水碾巷,已经快到晌午了。
原本清冷的小地儿,随着拆迁的临近,最近是越发热闹起来。
不过,今天似乎尤其不对劲儿。
人群往前挤压着,外面停满了警车,还有消防车,救护车……手持警棍的防爆警察,将道路都堵塞了。
思忖了片刻,元素没敢往前凑,而是在一片肃杀之气中,保护性地抚着肚子往后退。
就近一打听,原本是因为拆迁赔偿的问题,这一片儿的住户联合起来,拒不执行搬迁,静坐示威,要求开发商给出更高的赔偿,最主要的是拆迁安置房的问题。
拆迁后,这里将会被建成繁华的商业圈,而居民们的拆迁安置房还会往外挪,很可能被修建在五环以外,这对居民们来说,吃穿住行都不方便,谁愿意搬啊?
百姓与权贵,千古不变的矛盾冲突,也是这条利益链上最大的矛盾冲突。
钱与利益较量的结果,就是居民们使劲儿的拖延,而开发商为赶工期,拼命的游说,讨价还价之间,或达成协议,或争执不休。
为着这城市建设的大势所趋,拆迁动员会开了几次,也没法兼顾到所有居民的要求,很快家家户户都收到了拆迁通知,在限定期限之前必须搬离。
这就是所谓的,强制性行政指令。
想不到那个男人,最终还是搞强拆这一套!
她原想绕到后街,从另一边回家,可这刚走没多远,突然见到对街的垂柳树下,停着钱傲那辆霸道张扬的布加迪。
隔了一条街的距离,透过半敞车窗,那个让她爱恨交加的男人,懒洋洋坐在后座上,环抱着自个的双臂,目光炯炯的望着她。
相距不远,可对她来说,仿佛隔了一万光年的距离。
微微侧过头,元素目不斜视地直接往前走。
刚走到后街的巷子口,就听到男人的一声轻唤:
“妞儿!”
这称呼是他的专属,除了他,从没有人这么叫她。
听到背后这声音,她就知道这个阴魂不散的男人跟了上来,叹了一口气,怀着身孕的她,不想较劲儿的跑,索性停了下来,转过身与他面对,不太客气地问:
“钱爷,你到底要做什么?”
钱老二直直盯着她凝视了数秒,眼光里闪过复杂的情绪,随即换了一副表情,三分痞气,七分认真:
“想你了,来看看你,不行?”
抿紧嘴唇,元素一言不发。
这男人嘴上说得动听,可她一句儿都不相信,那边的热闹都瞧见了,居民和他的公司闹得不可开交,政府各个部门都出动了,他来指定就是为了解决那事的。
“走吧,送你回家。”钱老二笑了,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牵着她的手就走。
“放开我。”元素低吼,顺势从他手里将手抽了回来。
钱老二也不恼,直顾对着她笑,“小脾气还是这么轴,不过,我喜欢。”
“钱董,那边的热闹你没瞧见?你们这些特权阶段,都是没有心的吗?”
他没事儿人一样的神情,让元素思绪有些郁结,这男人,怎么会总是若无其事,好像两人之间压根儿没矛盾一样。
还有现在,他的公司搞拆迁,把她和街坊邻居们,全逼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住,他怎么好意思嬉皮笑脸地对着自己笑?
愣了愣,钱老二目光柔和地看她:“这事儿国家有政策,不完全是由我公司作主的,你说这些人闹腾啥呢?这赔偿已经是J市的最高标准了,何况,这一片儿要建成商业圈,不比现在这鸟不拉屎的样子强?”
“是,你们就会喊口号,城市进步需要牺牲,可凭什么都是底层的老百姓来承受这牺牲的痛苦?”
要不说钱老二是个傻的呢,什么话都直来直去的讲,明明就是开玩笑的语气,活生生被元素给听成了讽刺和嘲笑。
还鸟不拉屎呢?粗俗!
难道咱低层的居民就该任他们拿捏么?元素那小心肝儿里,更添了对他这种人种的愤恨,不想再和他废话了,掉转头就往家里走。
这后街穿到水碾巷的路很窄,两边下水道将道路浸润地很是潮湿,路面上软软的,而元素的心却硬硬的。
眼神一转,钱老二忍不住抚额哀叹。
这女人咋怀了孩子后,小性子比以前还要轴啊?看到自个就像看到人神共愤的魔鬼一般不屑,摆着一张晚娘脸。
可是,心里的气儿再不顺,他也只能想想,再犯堵,他也只能跟上她的脚步。
怪不得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呢。这水碾巷在整个老城区的东端,交通不便,生活结构不科学,已经完全不适应现代化的城市发展了,如果不拆除,还影响政府的“三横九纵”交通规划。
拆了之后,建商圈能带动整个老城区的经济发展,拆迁安置房虽然远了一点,但通地铁,进城也就几分钟,有什么不好?
钱老二是个商人,不唱什么为国家贡献,为老百姓办实事儿的高调,但是追求利益的多边化,各取所需,在既得利益里不亏待其它人是他的宗旨。
之前,JK公司和居民代表磋商后,都对拆迁的补偿评估协议没有异议……
哪知道,转天就出事儿!
今天这出闹剧,表面上一看就是水碾巷的居民和开发商之间的矛盾,事实上,完全就是这些不明真相的居民被别有用心的人恶意挑唆的结果。
朴实善良是中华民族的美德,可也是因为这美德,这些人太容易受人唆使了,被人当了枪使压根儿不知道。
而搞这事的人,他心里也明镜儿似的。
失去了老城区开发项目,白白填进去一笔钱的翔实公司,怎么能善罢甘休?
姓郝的,猪皮子又着痒了!
……
轰!
这时,一声巨响传来,像是房屋突然倒塌的声音——
跟在元素后面的钱老二脚下一顿,直感不妙。
而元素更是吓了一跳,那声音的方向,正是她家的方向,记挂着单独在家的陶子君,她疾步如飞,差点小跑起来。
钱老二亦步亦随,紧紧地跟上她,边走边担心的嘱咐:
“别急,慢点,小心孩子!”
“孩子是我的,关你什么事?”元素心里急躁,烦死了!
“怎能说是你的,没有老子的辛勤浇灌,你能开出朵花儿来?”
死色胚!
元素不由得懊丧不已,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不管是斗嘴还是说话,不出三句,绝对沾上‘色’字的边儿。
“懒得跟你说,无赖!”
被她一骂,钱老二喉咙一梗,上前两步握紧她的小手,圈在他的掌心,陪着笑脸:“宝贝儿,我这不是担心你和咱宝宝么?”
元素微微一震,这些话从蛮横跋扈的钱二爷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肉麻,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瞟了一眼旁边的男人,不知何时他褪去了一贯的张扬,侧脸的轮廓还是一如既往的硬朗,但,下巴处淡淡的青色胡渣让从来注重仪容的他显得有些憔悴。
这些天,他是过得不好?还是休息得不好?吃得不好?
下一秒,她狠狠地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自己。
元素,你丫的又犯上贱了!他有权有势,身边美女如云,他会过得不好?
一直注意着她的钱傲当然没放过她这一瞬间的小眼神儿,面上一喜,邀宠般扯着嘴角痞笑:
“妞儿,你瞧我这邋遢样儿,没你在,还真就不行,你就当为了拯救濒危生灵,搬回家住吧?”
元素蹙眉,他是濒危生灵,世上就该没活人了。
他总说家,家这个字,何谓千斤之重?姘居的生活,姘居的地方,也能叫家吗?这个男人将家字说得如此理所当然,难道真不知道他俩之间,离家这个概念究竟有多远?
“钱傲,我跟你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你怎么不明白?”嗓子有些发哑,说完,她不想再和他争辩这些永远没有结果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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