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鸳鸯吞吞吐吐的道出心中疑虑:“四小姐会不会想自个儿去争宠,所以才……”
韩梓诺垂下眼帘:“我得宠或是她得宠,都是为韩家的利益,皇上究竟喜欢谁,选了谁,又有何重要。旁人说这话,便是抱着挑唆的目的,你这样子沉不住气,若我也是个耳根子软的人,白白自乱了阵脚,可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又说:“**之中,人人各为其利,许多流言蜚语传出来,不只是为了一逞口舌之快,以后听到这种话,先想想背后得利者的目的。我与她虽无姐妹之情,却是利害相通,你是我的丫鬟,在别人眼中,你疑她就是我疑她。以她那个性子,哪里还能再甘心为我铺路,到时一拍两散,谁能落得好?”
鸳鸯这才明白过来,含泪道:“小的知错了。”
韩梓诺道:“这话我只说一次,以后你要时时谨记。”
鸳鸯不语只默默垂泪,韩梓诺见她这样,也不忍再多加责备,此事便算揭过。待到晚膳后韩夕颜晃悠过来蹭些糕点吃,她还是别别扭扭的样子,恭敬的行了礼之后退到一旁垂手待命。
韩夕颜一手拿着甜点纳闷的问梓诺:“你又训斥她了?”
韩梓诺轻描淡写几句带过,夕颜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将自己画好的扇面递给她,韩梓诺并未主动找她要过这些,知道她这懒人无事不会献殷勤,只摆在一边,等她的下文。
果然韩夕颜见她礼已收,忙试探着问:“最近家中有消息吗?”
“没有。”韩梓诺答的干脆。
夕颜对这个答案却并不满意,“我听皇上说爹爹风寒了好些日子,一直没有上朝,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变故?还是爹爹真的病了?”
韩梓诺这才正眼看向她,“父亲病了?”
韩夕颜见她的反应不像在说谎,顿时大失所望,她起先听说爹爹因病罢朝并不算担心,爹爹身体一向康健,只有痛风这么个顽疾,想来不会是大病,她担心的是相府会有什么变故导致爹爹不得不留在府中。现在看来,竟连韩梓诺也不知情。她叹口气,哥哥可真狠心,一点消息也不让她知道,叫她自个儿一门心思的瞎猜。
半怨半气间她顺手拿起一片切的晶莹剔透的西瓜就往嘴里塞,不想被韩梓诺轻轻一巴掌拍掉,她正纳闷,就听韩梓诺吩咐鸳鸯:“拿下去,取些别的瓜果来。”
夕颜慌忙拦住鸳鸯的手,不郁的问:“为什么呀,我喜欢吃西瓜!莫非你在瓜里下了毒?”
韩梓诺不便明说,只得敷衍她道:“你晚上不是还要去宣德宫么,在皇上身边伺候不宜吃这些。”
“哪里不宜了!”这可是韩夕颜今夏第一次见到最爱的西瓜,怎么肯轻易放手,她左突右闪的挡开鸳鸯,将果盘护住:“宜的很!”
鸳鸯也无奈了,撇开心结劝她道:“四小姐,别闹了,小主是为您好。”
两人又争抢了半天,韩夕颜眼见话不说清这瓜是没法吃了,嚷道:“韩梓诺你怎么这么小气,不就是吃你块西瓜么!”
鸳鸯见自家小主面有绯色,知道她说不出口,只得趴在韩夕颜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夕颜听了更是莫名,问:“出虚恭是什么?”
话一出口屋内二人皆是尴尬,鸳鸯嗔她道:“小的刻意小声跟您说,您怎么还这样大声嚷出来了?”
韩梓诺也忍不住掩唇一笑,命了鸳鸯出去,韩夕颜眼见西瓜是吃不上了,撅着嘴在一旁怄气,梓诺见状只得哄她:“晚上早些回来,我叫鸳鸯熬些绿豆粥做夜宵。”
夕颜闻言这才稍有安慰,天头逐渐热了起来,她每日都觉得肝火旺盛,吃点绿豆降降火也好。梓诺又与她倒了杯凉茶,茶以莲心泡制,味道略苦,却有回甘,夕颜捧起茶杯皱着眉头喝了几口,胸口顿时一片清凉。韩梓诺拿出手巾替她擦擦额上的细汗,曲成阁通风极好,韩夕颜却怕热的不行,窗子都大开了还是小脸通红着,之前遭掌掴时被指甲划破的伤痕由于没有细心保养,留下了浅浅的疤痕。韩梓诺不由得念她道:“之前给你的药是不是没擦,这点小伤怎么还没好全?”
韩夕颜笑着安抚她:“哪里没好全,就这么一点淡淡的疤,我又没有韩大小姐的美貌,这点毁容还是受得起的。”
韩梓诺啐她一声,哪见过姑娘家这样不爱惜自己容貌的,又忆起那日她对自己的维护,虽嘴上说没有姐妹之情,但比起一起长大的梓墨,夕颜显然是更与她交心的。思及此一时间又觉得好笑,本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人,竟起了惺惺相惜之意,真是怪哉。
“小妹。”韩梓诺美丽的脸庞在烛火之下竟显出几分苍凉,韩夕颜听到她私底下这样唤自己很有些不习惯,抬头看向她,“我决心已定,你不用担心我反悔。”
韩夕颜面色顿时有些尴尬,原来她是知道的。她迟迟没有想办法让韩梓诺接近李轩毓正是如梓诺所说,她避宠已久的原因虽然大家都不点破,却是心知肚明,即使她为了家族决定放下,韩夕颜也不忍心成为那个推她一把的人。毕竟韩梓墨之事让她一直耿耿于怀,总看到小说中那些穿越时空之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真落到自己身上却只能随波逐流,大概也是性格使然,怨只怨自己太过懦弱。
两人沉默着,只听得窗外清风拂叶,而屋内油灯噼啪作响之声,韩梓诺执起桌边一把制作精巧的剪刀,掀开灯罩将多余的烛芯剪掉,火苗跳动了几下,屋内顿时明亮了许些。她不知是在对夕颜还是自语的道了一句:“人各有命呵。”
第二十三章 邀宠
宣德宫门口,一个宫女挎着精巧的食盒与守门太监话了半晌,那小太监转身入了殿内,对正在御前侍候的冯济耳语了一句:“荣淑仪差人送了些糕点来。”
冯济看看坐在榻上的两人,李轩毓还是看公文,精神却好了许些,眉目间不自觉多了些暖意,韩夕颜则托着腮,细细研究着一簿书册,这样子的尊卑无忌,皇上也并不在意,反而乐的随性,盘着腿懒懒靠着。他不语的摇摇手,那太监也是有眼力劲儿的,退了下去遣走荣淑仪的宫女,一旁的同僚见状小声道:“皇上竟连荣淑仪也不见了?”
那人撇撇嘴道:“**要有新主咯。”
李轩毓看着奏章,征讨南疆的人选已定出,虽然朝臣大哗但以皇帝的强硬手段,自然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这几日耳根子也清静不少。他看看一旁认真的韩夕颜,鲜少有女子这般爱好读书。
“看的什么书?”李轩毓特有的慵懒语调传进夕颜耳中,她未抬眼答道:“前朝史籍。”话音刚落眼前的书册就被抢走,她不满的抬起头,见李轩毓毫不客气的翻阅起来,只得鼓着腮帮子在一旁候着。
“这是何人誊抄的?”前朝的史籍均是用小篆写在竹简之上,不想竟有人以楷书誊写下来,字体清灵秀美,悦人耳目不说,更是纠正了书中通假字的运用使其文法更加贴合今人的阅读,足见此人不仅有才,更是有心。
韩夕颜见他面有赞赏之色,笑说:“阿姐看我喜欢读史,但是篆书读起来吃力意思也难懂,那些个竹简又厚重,就替我写成小楷,好叫我看的方便。”
李轩毓闻言有些诧异,本以为是史官之作便于供后人阅读,原来只是为了她的方便:“你阿姐对你倒是有心。”
韩夕颜不置可否的替他换过茶盏,再将他看过的折子收了起来,带着几分感慨的叹道:“你也知道长乐宫偏远僻静,虽然我们不好与别人打交道,但毕竟深宫日长,难免寂寞。阿姐常说,有时看这长乐宫很小,天地只有一个四方,走几步就是尽头了,有时看又很大,冷清清的房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李轩毓啜饮一口清茶,淡淡道:“你腰间的香囊是她绣的?”
韩夕颜愣住,没想到他竟连这都注意到,只得乖顺的点点头,将香囊摘下递给他。李轩毓接过细细看了许久,他眼中的清冷叫夕颜心头有些着慌,猜不透他的想法也无从接口,只得沉默着。
“这首诗你可读过?”李轩毓看罢香囊,递还给她,韩夕颜疑惑的将它仔细看了个来回,梓诺给她她便收下,并未注意到上面的诗,现在一看,果真是有,诗词凄哀婉转,满腹心酸。
夕殿下珠帘
流萤飞复息
长夜缝罗衣
思君此何极
韩夕颜苦笑一声,此诗还是她无意间念给梓诺听,她竟记了下来,只是委屈了她那样清高的性子,做出这种乞怜之事。这笑容在李轩毓眼中却是别有含义,“你太过轻信旁人,若是被人利用了可怎么好。”
这话无数人说了无数遍,韩夕颜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不以为然道:“人心哪有你们想的那么坏。”又觉绣了那样的一首诗,再系回腰上便是混身不自在,把玩了两下递给李轩毓,“这是给你的,我不要了。”
李轩毓看她似嗔似恼的样子不禁好笑,韩夕颜也知他在笑自己闹小孩子脾气,红着脸拿过自己的书翻了几页,终还是觉得这人太过聪明,与他说话不能拐弯抹角,于是低低的说了句:“你哪天若是得空,去长乐宫坐坐,我阿姐会很高兴的。”
她说完,也不敢去看李轩毓的表情,有些懊恼自己太过笨拙,若是易地而处韩梓诺定能做的不露痕迹。却听李轩毓道:“听说慧良媛棋下的好,明日你便叫她来陪我对弈两局。”
“果真?!”韩夕颜闻言欣喜抬起头看向他,见他并未生气反而笑着点点头,想了想跳下地,屈膝行礼道:“我先替阿姐谢圣上隆恩~!”
李轩毓第一次见她笑的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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