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扔掉烟,仿佛不愿意再听下去。我握了握拳,用一种悲伤的口吻说:“我们回不去了……”
“童雪!”他的声音忽然高昂起来,“其实你不必赶我走,这一年,我每天跑到这里来,已经成了一个习惯。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往这里走的原因,或许,它就是个念想……姿娴走了以后,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能……现在看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以后,我不会再来……”他语无伦次地说着,脸上忽然绽放一个苦涩的笑容,“你看我,本来有很多话想跟你说的,一见到你反而不知从何说起了……”
我的头低下去,声音也小下去:“对不起……”
他忽然拍拍我的肩,说:“傻丫头,我没事。你快点回去吧,晚了他该着急了……”
我抬头想要看他,他却背过身去,大声说:“童雪,你不要觉得有任何的内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选择的就是守候你。现在你找到了自己的良人,我也不会再苦苦挣扎下去,给我一点时间,我就会忘了你!所以,不要那么悲伤地看着我,我一点也不可怜!”他往前走了两步,依旧背对我,用一种决绝的、释然的口气说:“童雪,再见!”
我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路灯把他的身影拉长,又缩短,这个在我的青春时期占据最重要位置的男孩,他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了,留给我一个背影,仿佛是对过去情爱的一次终结。我忽然想到那么一句话:“生命中的位置就那么多,有的人来了,有的人就必须走了。”我的眼里忽然充满泪水,我大声地对着那个背影喊道:“萧山,请你一定要幸福!”
他朝我挥了挥手,走进视野不及的黑暗中,再也看不见了。我疲惫地回到别墅,丁管家示意我莫绍谦还没有睡,我想,他肯定是闹别扭了。
当莫绍谦看到我拖着他送我的那个小皮箱走进房间时,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凌厉,眼里的光芒似乎要将人灼伤。我走过去,把箱子搁在他的脚边。我看到他额头的青筋突起,这是他发怒前的标志,可我一点也不怕他,只是大无畏地注视着他。终于,他败下阵来,眼睛里都是哀伤,他说:“你走吧!”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去哪里?”
“爱去哪去哪!”他不耐烦地拽着我的手,把我往外赶。
“喂!莫绍谦!你干吗?放开我!”我无赖地抱着门框,不肯出去。
“童雪,别以为我非你不可!拿着你的箱子,滚!”他暴戾地吼道。
我忽然像个小狗一样钻进他的怀里,他推我,我就更加用力地抱他,我们俩像是打架一般在房间里推推搡搡。终于,我喊了一声:“莫绍谦,我不是要离开!”
他停下动作,像个木偶一样僵在那里。我连忙跑过去把箱子拖过来,说:“这是你送给我的箱子,现在归你保管,我以后哪儿也不去,除非你亲自赶我走!”
他还是一动不动,我走过去,抱着他,轻声说:“这个箱子陪我走过万水千山,连我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带着它就去了美国。可如果不是它,我就看不到那个手机,看不到那些照片和那条短信,所以,你知道我有多感激它吗?我和萧山结束了,我们彻底告别了,现在,我把自己的幸福交给你,你还要再残忍地赶我走吗?”
莫绍谦终于缓缓地抱住我,他在我的耳边说:“以后我去哪你就去哪!”
我点头:“好!”
他又说:“过阵子去我公司实习。”、
好!”没有任何犹豫。
“没有我允许不准再去找萧山!”
“好!”头点得像捣蒜。“嫁给我!”
“好!”我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等一下……他刚才说……“再说一遍!”我突然期待地看着他的眼睛。
“想得美!”某人偏过头去,脸上飞过一抹可疑的红晕。
“再说一遍!”我摇着他的胳膊耍赖。
“睡觉睡觉!”他不耐烦地一把扛起我,把我扔到床上。
“莫绍谦,你欠我一次求婚!别想敷衍我!”我大喊。他却没有丝毫敷衍地吻住我,让我再没有机会挣扎。
第二天,我还在睡梦中,朦朦胧胧中就看到莫绍谦在收拾行李,我大惊,一下子翻坐起来:“你要赶我走?”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揉了揉我的头发,“睡傻了吧你?”
“那你干吗收拾东西?”
莫绍谦拎起箱子,说:“我们去海滨别墅!”
再次来到这片海,我的心情和以前完全不同。柔柔的海风吹拂着我的头发,我脱了鞋子跑到沙滩上,像偶像剧里的女主角一样张开双臂迎着风奔跑。我的心情愉悦极了,像春天里一只快乐的小鸟。我把手拢到嘴边喊:“莫绍谦——莫绍谦——”
他好风度地走过来,嘴里却没风度地说:“招魂呐?”
我也不和他计较,而是面向大海,一望无际的大海,延展着无限的柔情,让我的心彻底平静下来。人在看到一些美好的事物时,总是会滋生一些人世感慨,我想到,莫绍谦的父亲曾经想要把这里开发成油轮港,可是,因为我父亲的原因,他没能实现这个愿望,英年早逝。可是,如果他把这里开发了,后人还能看到这样美丽的大海吗?还会有人和我站在同一个地方,吹着同样温柔的海风吗?我忽然用力地对着大海喊道:“叔叔,对不起——叔叔,谢谢你——”对不起,让你心怀不甘地离开人世;谢谢你,让我和莫绍谦相遇,让我们还能再重回这片大海。
莫绍谦的眼睛里有闪动的泪光,他望着那片大海,痴痴地,仿佛看到了他的父亲。
“听!”我把手放到耳侧,“是海浪的声音!”
“哗——哗——哗——”似叹息,似低吟,似歌唱,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听到了吗?叔叔在说,没关系,没关系——”我的眼睛里也蹦出泪花。
莫绍谦一把搂住我,我们在波光粼粼的大海面前,在缠绵悱恻的海浪声中,深深地吻着,仿佛天与地都不存在了,世界唯剩这个吻,地老天荒。
18.李想和叶翔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正窝在莫绍谦的怀里看照片,那是他钱包里的那张照片,被我趁他没注意时抢了过来。对着灯光,那是我的一张大头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拍的了,也不记得是怎么落到了他的手里。
我撇撇嘴:“我还以为会和小言里一样,是学生证上撕下来的照片呢!”
莫绍谦言简意赅:“那张太丑,我怕做噩梦。”
我搂着他的脖子,嘴角挂着一抹奸笑:“老实交代,其实,你爱惨我了吧?床头柜上也有我的照片,说,还有哪里有?”
莫绍谦特镇定地瞥了我一眼:“你以为你电影明星啊?”
我不甘心地继续说:“我出国的时候,是谁胸有城府地在箱子暗格里放了个手机?是谁设计的小心思往我手机上发了条短信?”
莫绍谦眨眨眼看着我,那表情仿佛在问“是谁”。
我没辙了,只有耍赖:“你再把那条短信说给我听。”
莫绍谦不理我。
“说嘛!我那晚都说了三次了,这不公平。”永远不要和女人抬杠,再聪明的女人遇到爱情都会变成傻瓜。她们不厌其烦地让男人说那三个字,仿佛这样,她们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抱着爱情过一辈子。
莫绍谦没办法,他看着我,那句话呼之欲出。忽然,门铃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我按捺住揍人的冲动,好脾气地继续盯着莫绍谦。他却仿佛得到了解放,站起身来说:“有人来了。”
我感觉自己头上顶着块乌云,上面劈里啪啦地闪着闪电。我恶狠狠地说:“你别动,我去开!”
门外居然站着叶翔和李想!我想到那天李想骂莫绍谦的话,于是我也特豪迈地来了句:“李想,你大爷的!”这个女人真的和我是冤家,三番五次地搅黄我的好事,还跟我拽得像个老太爷似的。
“你俩来干吗?”我挺疑惑的,不至于吧?追莫绍谦追这儿来?
叶翔眨眨他的桃花眼:“怎么着?小雪不欢迎我们呐?我们来海边玩,正巧想起莫大少在这里有一幢别墅,就过来拜访一下。可巧你们就在!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这是孽缘!不要也罢!”我不客气地回嘴。
李想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一样,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大声嚷着:“我饿了,开饭开饭!”
一顿饭吃得很诡异,他们三个跟没事人一样,就我扒一口饭,看一眼李想。李想被我看得受不了,放下筷子说:“童雪,你把我当下饭菜呐?”
我嘴里含着一口饭,含糊不清地说:“哪能呢?下饭菜要是这么难看我哪吃得下啊?”
“你!”李想脸上又出现那种气急败坏的表情,就跟那晚酒会上一样。
“得了得了,你俩也别杠了!我就招了吧!”叶翔投降了,“今早我俩担心你们因为网上那些报道出什么事,就去你家看看,结果管家说你们上海边来了,我想,那肯定是没出什么事,可想儿却非要来一趟,没办法,我就做护花使者做到底喽!”
“李想,看到我们和和美美的,你是不是挺失望的?”我故意逗李想,看到她气呼呼的样子我心里还是挺有成就感的,能把这么一只小孔雀收服了,我也就圆满了。
“是啊!失望死了!失望得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李想顺着我的话说。
我们都笑了起来,屋子里的气氛格外和谐。
晚上,李想和我一张床睡。我们听着那由远及近的海浪声,心里面格外的平和安静。李想忽然说:“你们要结婚了?”
“也许吧,顺其自然。”我说。
“你想不想听我讲故事?”李想问。
我的眼睛看着天花板,“随便你,讲睡着了我可不管。”
“我对他一见钟情,是不是很俗?”李想扑扇着她的大眼睛,十足天真的小女孩样。
“俗!八点档!”我嗤笑。
李想也跟着笑起来:“我以前也觉得挺俗的,什么一见钟情?说难听点就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