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严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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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严霜-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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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了口气,复道:“另一把也是断了半截的繁星剑,若老夫所获得的消息不差,应该在武当的纯阳观里——”

狄一飞道:“堡主怎得而知?”

甄定远道:“先别追究这个,狄一飞你有兴趣再上武当与牛鼻子们周旋周旋么?”

狄一飞犹豫一下,道:“这是什么话?大事要紧,武当山我自然是要去的。”

说着举步缓缓离去,玄缎老人甄定远的眼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低声自语道:“三支断剑若能搜罗齐全,便可以和武老头争一日之短长了……”

他进得古堡后,逞自步向后院,却发现爱女不在小轩闺房内。

甄定远自白玉床左侧壁上取下那支镌着金日的断剑,迎着自窗口透进的阳光,摩掌了许久,低口吟道:“秋寒依依风过河,英雄断剑翠湖波……嘿哩,天下大约没有几人肯相信此事的可能性了……”

他将两把断剑并排挂在壁上,走出水轩,拦住一个婢女问道:“可曾瞧见陵青?”

那婢女道:“小姐与顾总领在花园中下棋哩。”

甄定远“嗯”了一声,在廊道上绕了两转,来到花园中,只见一株杨柳树下,坐着两人对奕,正是甄陵青和顾迁武。棋旁立着一名面貌清秀的少年悉心观战,却是昨日才人堡作客的赵子原,目光从枝叶缝隙中穿透过来,照在他那深不可测的脸上。

甄定远远远凝望着赵子原,心道:“这少年绝不会是个普通人物,真不知他混进堡里来有什么用意?”

他原想走上前去瞧瞧,此刻却已改变了主意,遂乘三人着迷于棋局心无旁顾之际,悄悄自另一个角度绕到树后,提身跃上近处一棵枝叶繁密的树上,没有发出丝毫声息足以惊动他人。

分开枝叶,方圆十丈内景物一览无遗,那一尘不染的石几上一面棋盘,盘上总共才稀稀落落数十子,甄陵青持白子,面上兴致盎然,再一瞧瞧棋面情势,白棋自偏角采半包围策略,稳稳占了上风。

甄定远瞬即将视线从棋局移到赵子原身上,见他默默倚立一旁作沉思状,似是对棋道甚有研究。

他暗暗忖道:“如果有人知道身为堡主的我,竟会鬼鬼祟祟躲到树上暗察一个陌生少年的底子,不审会作何感想?”只听甄陵青娇嫩的声音道:“该你着子了,阿武。”

顾迁武手拈黑子,不住东张西望,好半天才落一子。下到中盘,白棋优势已成,黑子陷入重重包围中,业已回天乏术了。

双方到了短兵相接的阶段,甄陵青似是胸有成竹愈下愈快,落子砰砰有声,相形之下顾迁武便显得滞顿十分,非特用时较长,而且无一子不是下下之着,局势遂愈演愈劣。

轮到顾迁武着子,又自沉吟不决,甄陵青不耐道:“你犹豫得太久了。”

顾迁武道:“还是姑娘高明,这局棋我败定啦。”

甄陵青虽则稳占胜算,反而露出悻悻之色,道:

“阿武你的棋艺本来很高的,今日怎么了?脑子不灵光么?”

顾迁武期期艾艾道:

“只不过……不过身子有些不舒服……”说话间又落了一子。

甄陵青摇着臻道:

“不对,不对,这一子应该下在二四位上,否则偏角附近的十五子都要被我统吃了。”

她不等对方回答,复埋怨道:

“你心不在焉,下棋又有什么意思?”

顾迁武唯唯陪罪,重新拈起黑子,正欲落到二四位上,忽然赵子原自旁指着棋盘,插言道:“顾兄,这里还有一个空格儿。”甄陵青白了他一眼,道:

“喂,你懂个什……”

话犹未完,倏地面露惊色,下面的话再也出不了口。

顾迁武亦自抬起头来望着赵子原,满面都是惊疑,两人发觉赵子原所指的空格竟是死中求生、挽回大局之上着,其妙处较之甄陵青所指点的二四位又不可同日而语。

树上的玄缎老人甄定远收在眼里,忖道:

“此子年纪轻轻,只下一着便见匠心,若不是生具极高的天份,兼受名家的薰陶指点,焉能有如此造诣?”

顾迁武道:“想不到赵兄还是个大棋手,失敬失敬。”

甄陵青见本已胜券在握的棋局,因赵子原一句话反使自己居于劣势,不禁心中有气,但她触目见到赵子原那略带微笑的漾洒脸庞,不知如何心底那股火气却发作不出来了。

赵子原不省得这位姑娘的心事,暗暗忖道:

“我是睹人对奕,忍不住心痒难熬,才鲁莽出口,女儿家心眼较小,自然对我怀恨不已,可是她居然没有任何责骂的表示,倒不知为了何故?……”

甄陵青伸手将棋面拨乱,道:“这局不算,咱们重来过。”

顾迁武微微露出不耐烦的颜色,起身说道:

“赵兄棋艺高超,何妨请他与姑娘对奕一盘?”

赵子原连忙推让道:“小弟这是班门弄斧,其实哪里是甄姑娘的敌手。”

顾迁武辞让不得,只有落座,道:“姑娘仍旧让我四子先着么?”

甄陵青道:“当然。”

两人又对奕起来,那甄陵青布局平实古朴,绝无短视取巧,隐约间大有前人之风,反观顾迁武之黑棋,打自开始起便一直居于不利地位,往往被迫得只有招架,而无还手之力。

棋势渐趋紧张阶段,甄陵青在中路连落数子,立刻大势底定。

顾迁武陷入苦思,甄陵青手拈白子,蓦地屈指一弹,棋子向后脱手而出,只听“嗖”一响,棋子落处居然毫无动静!

甄陵青道:“有客来了!”

顾迁武膛目道:“姑……姑娘说什么?……”

一言方了,花丛中“吱”一声轻响,步出那中年仆人天风,手上推着一张轮椅,残肢红衣人蜷缩地坐在其上。

顾迁武骤见两人出面,神色一变,旋即恢复常态。

赵子原自然不会没有瞧出顾迁武的异状,暗忖:

“顾迁武昨夜蒙了面孔潜入石室,欲行刺那残肢红衣怪人,不料反为对方口发毒芒,伤了左肩,但瞧他现在仍安然坐在此地下棋,难道那毒气还未发作么?或者他另有辟毒之法?……”

来到近前,那中年仆人天风右手一摊,递过一棋子,道:

“还与姑娘棋子。”甄陵青花容一沉,道:

“令主人对奕棋一道也有兴趣么?”

那残肢红衣人坐在轮椅上道:

“岂止有兴趣而已,老夫浸淫此道多年,久未与人对奕了,不期在此碰见同好,不觉技痒痒焉。”

说话间,赵子原注意到他昨晚业经卸下的四肢,此刻又已安装了上去,乍看之下,四肢齐全,若非自己碰巧偷窥出这个秘密,无论如何也瞧不出来,只觉得他手足僵硬,不能有所动作而已。

那残肢红衣人目光转到棋盘上浏览一忽,道:

“甄姑娘第九十七子乃神来之着,一举控制了整个中盘,甚是高明,但第九十九子嘛——”

他语声略为顿住,甄陵青接口道:

“阁下以为如何?”

残肢红衣人道:

“老夫以为九十九子应下在三三位,始能与前着各子配合乘胜追击,不致让对手有挽回颓势的机会。”

甄陵青满露不服之色,道:“是么?”

残肢线衣人道:

“老夫自早岁起开始研磨古人棋谱,浸淫愈深,终于发觉棋道与武道虽异而实同,下棋落子讲求一气呵成,绝不能予敌方以喘息机会,至于武道也是如此,当你决定杀死一人时,务须衡略情势,或明击或暗袭,都不可有些许失误,遗下无穷后患……”

甄陵青秀眉微蹩,道:“阁下似乎是说教来了。”

残肢红衣人没有打理她讥讽之语,续道:

“譬如以老夫昨夜遭遇之事来说,一位蒙面人持剑闯入石屋,口口声声欲对老夫有所不利……”话未说完,甄陵青已自吃惊冲口道:“怎么?老先生休得说笑,本堡……。”

第十一章 棋高一着

藏身于近处树上的玄缎老人甄定远听得分明,也不禁骇讶交集,心道太昭堡形势险要,防卫又如是森严,多年来几乎无人睡临,昨晚自己就在宣武楼附近发现敌踪,想不到竟还有人潜入石屋谋不利于残肢红衣人,假若他没有谎言造谣的话,这个现象就颇值得警惕了。

赵子原可没有想到那么多,暗笑道:

“老狐狸露出爪牙试探来了!”

残肢红衣人道:

“只是那蒙面人大约未能将棋道运用到武学上,虽则来势汹汹出剑向老夫连斫数下,但却后劲不继,反被老夫以毒芒伤了左肋,嘿嘿,那芒针倒非凡品,针尖上满喂毒甲天下的马兰之毒……”

那“马兰之毒”四字一出,诸人心子俱为之一寒,赵子原道:果是天下至毒,不知那身中此毒的人还有救没救?”

残肢红衣人阴笑道:“嘿,没有救啦,除非那人央求老夫与他解药……”

说到这里双目寒光斗射,盯住赵子原道:

“小哥儿缘何要问这个?总不成那蒙面人就是你么?”

赵子原朗笑道:

“阁下以为那人会是我么?”

残肢红衣人寻思一下,道:

“不是你,不是你,否则岂非与老夫心中所想大有出人。”

他移开目光投注到顾迁武身上,后者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出声道:“老先生,你……”

残肢红衣人打断道:

“方才老夫瞧出这位弟台棋力本颇为高明,就是过于魂不守舍,下棋之中最忌心有旁顾,否则落子稍有差失,便全盘尽墨了,嘿嘿……”

顾迁武一怔,转身欲走,那残肢红衣人却在这时忽然道:

“顾总领,你的左臂摆动有些不灵活,莫非是肋上受了伤的缘故?”

骤然之间,顾迁武脸色大变,他不料残肢红衣人会绕着一个大圈子盘诘自己,一时无从答起,但他立刻微笑道:“不,只不过染上了一点小恙。”

残肢红衣人露出古怪的神色,道:“真是如此么?”接着又摆首晃脑,自言自语道:

“老夫那毒芒一旦划破皮肤,毒性迅即蔓延开来,伤口附近泛成紫黑之色,并且肌肤将因而肿起……”

赵子原心念一动,望了望顾迁武一眼,果见他左肋上的衣服微微隆起了一块,不觉为他担心起来。

残肢红衣人朝中年仆人天风打了个眼色,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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