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泥马--漂流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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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泥马--漂流时代-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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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苏月除了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就没有别的了吗?我不知道。 。 想看书来

3、北京的金山上
扯远了,苏月走的那天早晨,我坐在吸烟室,抓起一份今天的晚报打发时间,看到上面有这样一条消息:“女方不退彩礼男子怀恨在心,深夜纵火烧死两儿童”,说一个男人和未婚妻分了,女方没有退还彩礼钱,男人怀恨在心,深夜提着汽油到女方的大姐家放火,把大姐家两个孩子烧死了。

  这就算是穷凶极恶吧,这爷们内心肯定藏着极大的愤怒,可是愤怒使错了地方。爱情究竟是个什么玩意?有多少人因为爱情杀人放火,变态了自己也变态了别人?我突然想我是不是也已经变态了呢?或者已经不是我了,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空壳?

  无所事事依然在继续,我盯着窗外的杨树发呆,突然想起锅头来,这孩儿一连消失了两个多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现在在哪呢?毕业后的第三天,锅头曾经出现在我的出租屋里,他把自己的被褥和一捆戴望舒海子叶赛宁,以及几沓诗稿丢到墙角,然后一脸释然,仰面躺到我的床上,说:“你替我保管好这些东西,如果我死了,能卖个好价钱。”

  我说:要是那样,我一把火烧了,祭奠你。

  锅头腾地坐起来,说:你敢?!你要给我弄个博物馆,专门收藏,再把那些诗稿出版了。

  我说:你准备去哪里?

  锅头说:天地有多大,我去的地方就有多远。

  我说:你还真把自己当诗人了?那玩意是你能当的?你必须满脸虬髯,或者干脆扎一马尾,从德令哈流浪到西伯利亚,感受来自于自然与人性的双重打击,才能在各种恶劣环境中给人类播下智慧的火种,成为诗人。

  锅头说:我没那么高尚,我他妈要去找工作。

  说的也是,毕业之前锅头几乎把时间全用来想王文莉、写诗和打手枪上,恍惚间就毕业了,他没有成为人民教师,也没有像我一样成为新闻民工,更没有像段方杰一样继续深造,在大学里水深火热。锅头是一个典型的理想主义者,除了长得很弥勒佛之外,思想完全符合诗人的标准。

  第二天锅头就走了,我站在火车站候车室里看着他渐渐远去,拐过一道走廊,消失火车的轰隆声中,然后接到他一条短信:等我发达了,领一俄罗斯妞回来给兄弟跳*舞。

  我还记得毕业典礼上,校长像四年前入学典礼上给我们致欢迎辞一样,稳稳当当地站在台上,说多少年之后母校会因你而骄傲,底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我突然想要是我发达了,就回来把学校炸平了,你们到哪儿骄傲去?

  站在前面的锅头转过头来问我:你们昨天晚上没去砸他的窗子啊?

  我才想起我们的约定,心想谁敢啊,但是还是说:砸了,玻璃没碎,酒瓶碎了,算他命大。

  我们班60个人,十几个成功进入全省县级以及县级以下中学或者小学,成为光荣的人民教师,把“学高为师,身正示范”的校训带到了教育的第一线。其他除了十几个留在济南,十几个读研,剩下的像一滴水一样融入了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锅头就是一滴水。

  想起锅头就不自觉地为自己毕业两个月做了一个总结,这时候奥运会刚刚结束,三鹿事件还没被捅出来,全国人民沉浸在形势一片大好的喜悦与振奋之中,我在整天围着这座城市转来转去的采访之中变成了一个不算白领的城市小白领,同时也是不算农民工的城市农民工。

  想了一天心事,下午五点准时把电话打到北京,可是直到五点半,电话依然没人接。我一直盯着电脑屏幕上前奥运冠军的肖像瞻仰,可是依然只见其人不闻其声。索性扔下电话,跑到主任那里说:前奥运冠军去医院生孩子了,估计这几天没法接受采访了。

  主任瞪我一眼,说:我不看过程,只要结果,你自己看着办。

  我不知说什么好,只好什么也不说了,回到座位上,发了一会儿呆,关闭电脑,准备下班。

  姚启功走到我身边,低语道:请你吃饭吧。

  我说:不会吧,你什么时候开始慷慨无私了?

  姚启功说:都是哥们,谁跟谁啊。

  在我的印象里,姚启功最小气,曹爽最豪爽,我屈居其中,这正从一个侧面验证了从专科学校到北大的步步递升关系。当然,曹爽更多的时候是打肿了脸充胖子,姚启功却量力而行,紧扣钱袋,连烟也几乎不买,给就抽不给就不抽,一副死乞白赖的嘴脸。

  但是也有例外,每当和那些女作者们在一起时,姚启功就会表现出十足的豪爽,谈吐落落大方,一派谦谦君子的绅士风范。据说他的未婚妻梁晓燕就是在与他的多次切磋中先上床后恋爱的。现在的梁晓燕早已经不谈文学了,她要做的头等大事就是让别的女人们也不要与她的未婚夫谈论文学。好在经济大潮滚滚之下,报社适时缩减了文艺副刊,仅仅只是每星期象征性地施舍一个版面。缩减下来的版面用来做绯闻*、丰胸缩阴、流产不育的各种广告,财源滚滚的同时,也堵住了姚启功借工作之便勾引文艺女青年的狼子野心。

  姚启功现在怀才不遇。据他自己的形容,做“魅力女人”所接触的女人*都是女上男下式,不像文艺女青年们,一个个都有受虐倾向,让他受用无比。

  姚启功经常意味深长地对我说:“你们这帮文艺小青年啊。”

  我说:“你别讽刺我,我不文艺,也不青年,我充其量就是文学座下一走狗而已。”

  下班之后,我们来到芙蓉街。脚下这条老街可谓是济南仅存的不多几处老街之一,酒楼饭店鳞次栉比,始建于一年前或者两年前的明代清代建筑堆满了街两旁,大街上挂满了灯笼,每个灯笼上都写着“可口可乐”几个大字,可谓中西合璧的最好例证。

  姚启功问我去哪一家,我说随便。

  刚说完,几句歌词飘进耳朵:“北京的金山上光茫照四方,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阳。多么温暖多么慈祥,把我们农奴的心儿照亮……”

  突然想起苏月来,现在,北京应该已经把她照亮了吧,应该用它宽广的胸怀接纳了我唯一也是即将失去的女朋友了吧。

  “就去老北京饭店吧。”我说。

  老北京饭店俨然成了芙蓉街上统领周围酒楼饭店的标志性建筑,每天都会从里面飘出肆无忌惮的歌唱北京的歌曲,从京剧到流行歌曲,从《北京的金山上》到《北京欢迎你》,它在时刻提醒着你,即使在远离北京几百公里的儒家文化腹地,京城无疑还是处于至尊的中心位置,统领一切。

  既然是饭店,就没什么大的区别,虽然披上了老北京的外衣。我没有去过北京,对北京的了解很多来自于电视上戴红袖章的街道老大妈和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琐碎、市民、革命、你丫,这些词汇足以代表了我心目中的伟大首都。

  落座之后,我急不可耐地问姚启功:“你怎么就舍得请我吃饭?”

  姚启功说:“你现在的状态跟我刚毕业那会儿极其相似,看到你我就看到了我的从前。”

  我说:“看来我是你的影子啊,你是不是还从你的现在看到了我将来的不得志,贫困潦倒?”

  姚启功说:“那倒不至于。”

  姚启功不能喝酒,五杯扎啤就把他放倒了,趴在桌子上胡乱说话:“主编为什么砍掉我的版?这个社会没了什么也不能没有文学啊。”

  我给他倒上一杯酒,说:“别净整些虚的,这个世界缺了什么都不行,就是缺了文学无所谓。文学是什么?不就是你勾引文艺女青年的工具吗?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作协主席了?”

4、两个流氓鸣翠柳
姚启功正要说话,我的手机响了,接通电话,是锅头。

  听到锅头的声音,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真是想到谁谁就现身啊,我感叹道。

  锅头说:“你他妈怎么还不下班?我都在你门口等了俩小时了。”

  我说:“我正在芙蓉街喝酒呢,你怎么现在出现了?来干什么?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锅头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说:“你等着我,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我试探着问姚启功:“有个哥们要过来,要不你顺便请了?”

  姚启功豪爽地说没问题。我们继续碰杯。

  锅头来之前,我理了一下大脑,不知道他现在是落魄了呢,还是发达了,看样子不会有什么大的起色,应该是投奔我来了。于是我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如果两个人一起生活的话,花销到底能增长多少。

  我问姚启功最近和媳妇有什么进展,什么时候结婚。

  姚启功说:“结个鸟啊,早分了。”按照他的分析,现在的文艺女青年们每一个好东西,不是饥渴太盛就是性冷淡,“我现在不想要林黛玉,红消香断有谁怜,不是先天疾病就是后天肺炎。”

  后来我得知,梁晓燕高瞻远瞩,看透了姚启功三十年之后不过也还是个小报副刊编辑之后,依然攀上高枝,奔向了一钻石王老五。遍历风月场的王老五对她娇喘吁吁的病态美给予非常高的赞誉。

  我说:“你还是去找你的魅力女人吧,女人有的是,不要一棵树上吊死。”

  姚启功说:“她还带走了我五百块钱呢。操。”

  看着他恨恨的表情,我完全能理解他内心里的郁闷和伤痛,女人事小,人民币事大,姚启功想要的女人就是那种什么也不知道,视金钱如粪土的白痴。这样他就不用过多的在女人身上花钱,同时女人在他身上花起钱来也不心疼。

  我们有一搭无一搭说着话,锅头就到了。我给他们介绍,说这是某某大学著名新生代兼下半身诗人,这是某某报社著名女性编辑,大家幸会幸会。

  锅头看起来成熟多了,脸上多了几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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