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少女微微侧过头,露出疑惑的样子:“既然被您看到的话,说明她是有票的吧。”
“是。但是,她的票却只到列曼啊。”
“这样啊,好吧,这件事情,就交给我,见习游击士,佐天泪子好了……喂,你听到了吧,”她回过头:“你被抓到了,跑不掉了,乖乖的出来吧。”
“甚……”
列车员目瞪口呆的从因为佐天侧过身,让开差不多一个身位的空隙里看了过去。
浑身裹着毛毯的小小身躯,不知什么时候躲在了座位底下。然而,因为她遮挡住了从座位底下透出的淡绿色的夜间照明的关系,不自然的黑影显得更为可疑。
列车员大大的跨了一步,一伸手就把她从座位底下拎了出来。
好轻。
虽然并没有直接出手,但看着被列车员拎着背部的衣服,悬在空中垂下四肢,就像小猫一样的女孩,西斯学徒仍然不由这样想。
不对!
她将感知芯片的功率加到百分之七十,调出微光视野,并眯起了眼睛,小心的遮掩着从瞳孔中微微泄露出来的些许红光。
被看上去怒气盈满的列车员抓在手里,普通的孩子估计一下子就会吓的哇哇大哭了吧。但那女孩的脸上仍然毫无表情。
不,“毫无表情”这个词根本无法形容这个女孩。
她的脸上一片漠然,简直就像戴了栩栩如生的石膏面具。垂下的四肢也不挣扎,甚至连长长的发丝都丝毫不动。若不是感知芯片能察觉到她的呼吸心跳和体温,以及最重要的,脑部活动产生的微量电磁波的话,恐怕佐天泪子都要以为这根本就是个制作极其精细的人偶。
“你这个可恶的小鬼……”
只说了一半的句子,列车员也没法接下去了。
如果这孩子奋力挣扎或者嚎啕大哭的话,这位在列车上服务了整整二十年的列车员还有经验来对付。可现在,不哭也不动,连眼珠都不动一下的女孩,配合以列车夜间昏暗的淡绿色照明,瞬间让他浑身都起满了鸡皮疙瘩。
“您这是在干什么!”
从列车员身上感受到了突然爆发的恐惧与恶意,佐天慌忙后退一步,接住了被列车员抛出来的女孩。
真的好轻。
感受着怀里女孩似乎还不如一张毯子的重量,西斯学徒的善良本性再一次爆发了,她毫不犹豫的对着年龄足足大她两倍的列车员怒目相向。
“故意,不是的。”
被佐天抱在怀里的女孩开口了。
那声音,淡漠的让人忍不住心里发凉。
“逃票的人都会说自己不是故意的!”直到女孩说话,这才反应过来的列车员涨红了老脸。
“克洛斯贝尔,到了,会补上。”
“那可不行!”列车员摇头。
“钱,没有。”
女孩的语气,就像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列车员不禁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不过很快他就承认,女孩说的是对的。
时值初春,即便是暮羽和泪子这样的少女也得穿着毛衣,裹着毛毯来抵御夜晚的寒冷。而少女却只穿着一件似乎是家居服的连衣裙,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口袋,甚至连脚都赤着。
似乎是因为太冷的缘故,那双小脚连一丝血色都没有。
但,一涉及到钱的问题,所有的克洛斯贝尔人都会勇气倍增,而且心如铁石。不顾佐天的横眉立目,列车员恶狠狠的看着女孩如同戴了石膏面具的小脸。
“借我。”
西斯学徒愣了好几秒,才理解了把面孔转向自己的女孩的意思。
如果没钱的话,当然找人借是最方便的。只是,自己看起来真的有那么好说话吗?
“克洛斯贝尔,有人,会还。”
借,还是不借,这……
根本就不是问题。
“好吧好吧。”
永远都无法懂得如何拒绝别人的老好人自暴自弃的说着。把女孩放在自己的座位上,用还残留着自己体温的毯子把她裹上,然后拿起卷起来当枕头的夹克,抖开之后从内口袋里掏出了钱包,从不厚的钞票里抽出了一张递给列车员。
那可是占了她在这个位面所有财产的六分之一啊!
时空管理局严禁雇员在不同的位面间倒卖物资和技术,——这是一旦被查实,终身流放的重罪——以及预算的一向紧张,出差在外的空管局雇员们手头一向比较紧张。因为见习的游击士没有工资的缘故,所以佐天泪子身上的现金加起来也只有出发时局里预拨的三千米拉——差不多能在一般水准的旅馆住上一周的样子。
不过,如同上文所说,一提到钱就勇气百倍的克洛斯贝尔列车员,并没有在这里就此收手。
“根据本铁路公司的规章,逃票要处五倍罚款。”
叽!
佐天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咬住后槽牙的声音。她甚至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怀疑,列车员的那双毒眼会不会是一下子就看清楚她钱包里的钱数,所以才提出了“五倍”这个数字。
不过,西斯的本能告诉她,这是真的。
她恨恨的将剩下的五张五百米拉的钞票抽出,拍在了列车员的手心里。
“请拿好补票回执。”
一丝不苟的开好了补票单,然后从簿册上扯下来交给佐天。
“哦,对了。”
刚刚走出两步,列车员又停了下来。
“怎么,我可是一米拉都没有了呢。”
佐天赌气的将夹克和牛仔裤的口袋都翻出来给列车员看。
“不不不……”列车员说:“虽然并没有到协会,但我毕竟是向您提出了委托呢。再过……两小时,列车就会到达克洛斯贝尔。如果要我在您的委托手册上签名见证的话,请来最前面的车厢找我。这次委托的报酬,就提前给您吧。”
这……
手指间夹着那张失而复得的五百米拉钞票,佐天泪子不由一阵苦笑。
看看钞票又看看用毯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然后蜷成一团侧面倒在座椅上的女孩,她最终叹了口气,用不知不觉被女孩传染了的口气说:
“似乎,又惹上麻烦了呢,我。”
在她看不到的阴影里,面无表情的女孩,对此点头表示同意。
正文 苍之轨迹(那个下雨的日子,上)
导力灯的光芒,充满着这个拉着厚厚窗帘的房间。
长宽大概都有四亚距的空间,被装饰用的阔叶植物隐隐的分成两部分。这边是办公桌、椅子和书架;靠近门的那边则在地面上铺着一张地毯,摆着茶几和沙发。'搜索最新更新尽在shuhaige。'
墙上则挂着一望即知廉价的风景和静物素描。
在克洛斯贝尔这个浮华奢靡成风的地方,即便是小公司的经理,这样的办公室也稍显寒酸。如果有能力的话,他们一定会用名贵的油画、地毯和家具来装饰空间,无论协调与不协调,总之要把办公室弄得富丽堂皇——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这与个人的喜好无关,这个地方的商业风气就是这样,无论你喜不喜欢都得这么做。
毕竟克洛斯贝尔,乃是“暴发户”的代名词嘛。
作为大陆西部的金融中心,凭借地处卡瓦尔德和埃波尼亚交界之处,却不从属任何一方的便利条件,在短短几十年间这座城市和其中的商人们便积聚了大量财富。但所谓“七代培养一个贵族”,比起来自那些深厚历史积淀的国家,比如同样处于共和国与帝国之间的利贝尔王国的商人来,这里的人的暴发户气息就显得尤为严重。
不过,这个房间的主人,似乎并不在乎他的办公室到底能不能给势利的商人带来“这人有钱,应该是个可靠的生意伙伴”的印象。
他也不需要在乎。
在某种程度上,他对自己的行动有着充分自由的选择权利,就像他总是喜欢早上六时听取属下的工作报告一样。
“……以上。”
在办公桌前站的笔直的女性合上文件夹,结束了每天早上例行的报告。
这位女性大概还不到二十岁,金发梳成发髻,身上则是克洛斯贝尔的公司职员常见的装束,具体就是有荷叶边装饰的衬衫,马甲以及同色的膝裙,看起来非常精明强干。
不过,无论是站立时并拢的双腿,挺直的背脊和刻意稍稍上扬的下巴,还是刻意抿的紧紧的薄唇与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她的身上都有着一般ol(officelady)绝不会有的,可以用“锐利”来形容的气息。
“辛苦了。”
办公桌后的男子点头致意。
这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梳得整整齐齐的褐色头发在两鬓已经有了斑白的痕迹,有着一张与其说严肃,倒不如说无趣的平凡面容——往人群里一丢就再也找不到的那种。
“看来,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啊。”
“是的。”女性点头表示同意,把整理好的文件夹放在了上司的手里。
“那么,一切照旧……唔,这是什么?”
翻阅着文件夹,男人突然发现有一份她并没有提到的文件。
“从雷米菲利亚首都,经诺曼转过来的……咦?!”
才看了几行,男人就霍然站起。样式陈旧但重量绝对十足的椅子随之翻倒,在木质的地板上撞出了巨大的响声。
女性不由吃了一惊。自打她被分配到这个名为克洛斯贝尔的自治州以来就跟着这个男人,至今为止虽然时间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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