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排着队登机,我在他后面叽叽咕咕犹如蚊子叫:不是,三亚海口两个施工点,我们部门三个人,三亚这边重头,你说我该怎么安排?我难道叫茵茵一个妹子单独跑去海口?不像话么这个……
乔谦山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奔机舱里去了。
德行。我嘟囔了一句。
到了三亚有海晴酒店的人来接机,一上车就直奔工作地点,开会吃饭看工地,忙得不亦乐乎;我连三亚的漂亮姑娘都没来得及多看两眼,第一天的太阳就咻地下山了。
傍晚我带着茵茵从工地测完数据回酒店,海晴的接待人员说我们的同事已经帮我们把行李搬到房间了。我到前台去拿了钥匙,一看房间分配果然是我跟乔谦山一个标准间;我拿着钥匙心里还有点儿窃喜,心说这可不是我处心积虑安排的,一切都是……嗯,天意。
一进门,乔谦山倚在床上看电视,穿了个海滩小短裤,一条腿搁在被子上,撩人得很。
这厮一看我进门来背都僵了。我心说至于么,难道我天生长了一张欲求不满的脸?
“吃饭了么?”他问我。
“没呢,这不刚从工地上回来。”
“那要不要一块儿出去吃烧烤?离这儿十分钟路程就有个小海滩。”乔谦山利落地关了电视,“去,换鞋。”
我从行李箱里拎出沙滩鞋,琢磨着乔谦山难不成是觉得我跟他共处一室很危险,于是回头问他,你怎么也待到这么晚不吃饭?
这不晚上找不着事儿干么,他正经地眨眨眼,吃烧烤挺好的,你不去?
去啊,没见我正换鞋呢么。
嗯,行。他翻下床趿起人字拖,双手插兜,脸上有种按捺不住的兴奋。
这时候我才觉得他是真正想出去吃东西,看这个他那小狗一样蠢蠢欲动的神态我不禁一乐,平时逗小宝逗成了习惯,伸手就在他鼻尖儿上刮了一下。
他被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地后退一步,不料一下子踩到刚才换下的鞋,重心一个不稳,尖叫着向一旁倒去。
乔谦山?!
“陆路……”乔谦山撑在小茶几上挣扎着爬起来,“你这人真的是,真的是……”
19 海南(2)
“陆路……你真讨厌。”他皱着眉看我。
乔谦山的脚稍微有点儿跛,我挺担心地说要不然你就别出来了,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回来,他说我又没那么脆弱,只是崴一下么,又没有骨折。
你到底是有多想吃烧烤啊。我跟着他出酒店,斜睨他一眼说要不我牵着你?
得了吧。
我又看着他一拐一拐地走了两步,一把上去牵住了他。
他回头看我一眼。
我立马自觉地把掌心移到了他手肘的地方:走吧,我扶着你。
整得这么娇气。他嘟囔了一句。
小海滩在哪儿呢?我转移话题。
就在后面,走不了多远,我在房间阳台上都能看到。
晚上涨潮,小海滩面积少了大半,最靠近酒店的一截陆地都快不是沙滩了。海滩北面一排椰子树后面的商业街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烧烤摊,我们挑了家顺眼的进去坐着,乔谦山看到烧烤时两眼都在放光,掩不住激动地跟老板报菜。
他高兴我也高兴。或许是因为身处异地,也或许是海鲜烧烤有着让乔谦山忘记我是谁的神奇功效,这么些天来我们俩难得相处得这么轻松畅快;我望着他一口海鲜一口冻啤酒,忍不住提醒他说你这么勇猛摄入胆固醇仔细人到中年痛风瘫痪。
人生得意须尽欢。他难得煽情的看我一眼:陆路,你这个人忒没情调。
我这还不是为你好。我猛吃一大口圣子皇:得,咱们俩一块儿吸收胆固醇,回头痛风了进医院还住一个屋去。
瞎说。我勤锻炼,身体比你好。
身体比我好还崴成这副熊样儿?忘了刚刚谁扶你过来的了?
那还不是你吓我,我要是正常发挥了能给黑人弄个过肩摔。他一脸不屑。以前在美国读书的时候遇上过两个打劫的,我摔了一个,第二个话都没说一句就跑了。
谁叫你长了副中国人脸,美国那帮熊孩子一个个都相信咱们中国人全民金钟罩铁布衫,徒手能抓烙铁,胸口能碎大石。
不信吧你就。
得,回头咱们回房间你摔一个给我看看。
我没事儿摔你干嘛。
我嘿嘿笑了两下,没接这茬了。
乔谦山反应了半天,终于一搁筷子:“你想什么呢。”
“没,哪儿敢。”我低眉顺眼。
呿。乔谦山白我一眼,喝酒去了。
吃饱喝足我跟他顺着海水沿路走,海风习习树影绰绰,情调好得很。不远处有几个十几岁的毛孩子蹲在沙地上不知道在刨什么,嘻嘻哈哈有说有笑;整个海滩在水汽的氤氲下显出一种宁静的美。
我想起小时候听父母那一辈哼唱的老歌儿:
这绿岛像一只船……在月夜里摇呀摇……
姑娘呀你也在我的心海里飘呀飘……
让我的歌声随那微风……吹开你的窗帘……
让我的衷情随那流水……不断地向你倾诉……
我脱了鞋拎在手上,斜眼看着只想立在原地踢沙玩儿的乔谦山。
你这脚还利索吧?我问他。
还成。
他安静了一会儿,眯上眼睛迎着海风像是在想事儿。
半晌他转过头来:“你看什么?”
“我在想我应该把相机带出来,”我故作天真地用手搭了个取景框,“看这后生长得多俊俏。”
他笑了一下,伸手把我的取景框打掉。打的时候他的手指在我手上停留了一两秒,但很快又收回去了。
我们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我不由觉得这海风里透着股风骚。
椰子树的长影掩不住我的情意……明媚的月光更照亮了我的心……
这绿岛的夜已经这样沉静……
姑娘呀,你为什么还是默默无语……
“乔谦山,我还是觉得你是不是喜欢我。”我平静地叙述。
“你瞎说。”他退了一步站进水里。
我一把拽住他:“你现在全身都在说你喜欢我。”
别胡闹。他试图甩开我。
我凑近了在他唇边亲了一下。
陆路!他惊恐了,死命甩开我,跛了两下,差点儿倒在水里。
“得,”我甩手走上海岸,“你要是不喜欢,有种今儿晚上就别回来跟我睡一屋。”
我一句狠话撂完,头也不回地上岸走了。
走的时候其实我心里是慌的,那时候我想过,要是乔谦山真不回来了怎么办?
——管他妈的。就当是有些人,他命中注定就只是你生命里的过客,随他去吧。
但是乔谦山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磨叽地回到房间,那会儿我刚洗完澡,躺在床上玉体横陈。
“怎么你还是回来了?”我抑制住兴奋,死盯着他。
“烟都抽完了,再在海边儿吹下去我非得感冒不可。”他踢了人字拖在我对面床上坐下,“有意思么你?我一个伤患。”
我蹭蹭几下挨过去握住他受伤的那只脚:“疼?”
“边儿去。”他顺势踢开我。
“成,还有劲儿踢我。”我悻悻坐起来,掖吧掖吧浴袍,“你要是真讨厌我你就不回来了。”
乔谦山横眉冷目坐在床沿边不说话。
我冷不丁一把揽住他,重心猛地往他身上靠,一下子把他扑倒在床上。他闷叫一声,手上用力想把我推开,挣扎了几下又被我硬摁下去了。
他用手肘死撑着我,呼吸有些重,皱着眉并不跟我说话。
我跟他头颈交错着,并没有进一步动作;我把脸深深地埋进他颈窝里,半晌才觉得他身体柔软了,侧脸对他亲了一下。
乔谦山沉默地望着天花板,眼神很深。
“我现在知道你是真的有点儿喜欢我。”我直起身子来俯视着他。
“陆路……你真讨厌。”他皱着眉看我。
“……我就讨厌了。”
第二天徐昊从海口过来跟我们汇合,我们仨在工地忙了一天,就是没见到崔幼婷和乔谦山的踪影。我以为这两人在海晴本部开会,午休的时候找了工作人员一问才知道乔谦山趁着我们工作的时候跑天涯海角玩儿去了。
我们的工地离天涯海角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开个车过去也就两个多小时的事儿。我心说乔谦山跟那个妹子两个人孤男寡女的,撇下大部队单独跑那儿去算个什么说法。我给乔谦山发了个短信问他晚上还回不回来,他半天没理我。我也不好意思再去问崔幼婷,憋屈了半天只好作罢。
——可以呀他,我闷闷不乐地琢磨着,乔谦山没准儿是在躲我。
其实前一天晚上我也没怎么地他,顶多就是趁着他还来不及反抗的时候多亲了两下,还没怎么敢放肆。我在东磨西蹭的过程中把浴袍给蹭开了,乔谦山哼哼着给我拉上,作势要起身。
你,你干嘛。我尴尬地拽住他:你看我都……都内什么了。
那什么?
不是,你不能这么把我撩起来,然后就……
谁撩你?乔谦山不悦。
得,你没撩我,我自己撩自己……我边说边去啄他的嘴唇。
结果乔谦山精神头一来就把我推开自己洗澡去了,拖都拖不住。我一个人坐在床沿边儿上揪浴袍,心下郁闷,跟自己说也太费劲儿了么这个。
晚上我在酒店餐厅随便对付了一顿,早早回屋洗澡看电视。乔谦山迟迟没有回来的意思,我抓耳挠腮百无聊奈。
八点过孔致友打电话过来,先说钱书阳找了个房子搬出去了,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他。我知道他醉翁之意在乎山水之间,果然扯了几句就开始说乔谦山。
“听说你跟大山两个人上海南去了?”他问我。
“你一个结了婚的大老爷们儿这么八卦。”
“这还不是关心你。”孔致友一本正经,“不是你先跟我说你喜欢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