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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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如烟-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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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被有洁癖的雪花整理得井井有条的房间,想想自己平时的懒惰和生活上的不拘小节,再思量一下饱受艰辛磨难能够走到今天的不容易。仰天长叹、英雄气短,周志明只有一次次无可奈何地松开握紧的拳头。

  聪明过人的表姐,还给雪花教了不少整治男人的阴招。其中雪花学得最好,使用起来也最得心应手的,那就是抠脸。

  男人不是最好面子的吗?你偏要煞他的威风,叫他出门见不得人。操着浓重河南口音的表姐,循循善诱地这样开导着雪花。

  于是每次和雪花对阵的时候,周志明都要紧张得瞪大了一双眼睛,百倍警惕地提防着那双在眼前飞快舞动的敏捷小手。可是雪花在这个方面,好象有着一种过人的天赋,动作如同山猫一样迅速和灵活。明明脸上还挂着微笑,不象是非常恼火的样子,可那双手闪电般地就伸了出来。周志明刚反应过来想抬手去招架,人家早已经旗开得胜收兵回营了。

  周志明立刻感到火辣辣的生疼,原本就伤痕累累的面颊上,又修长地落下了几条渗血的抓痕。

  当初最终让周志明放弃抵抗,同意和雪花结婚的根本原因,是她肚子里怀的那个孩子。可是结婚之后都很长时间了,雪花瘪瘪的肚子,竟然平平坦坦地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孩子他到哪里去了?有一天周志明伸出一个手指头,不解地指点着雪花的肚子,满腹疑惑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雪花似乎早就有所准备。她低下头顾自织着手里的毛衣,直到该换针的时候才带搭不理地扬起头,轻描淡写的回答道:流了。

  流了?怎么流了?怎么就流了?流到哪里去了?闻听此言,周志明满脸诧异的连连甩着手,惊愕得语无伦次。

  他不甘心的站在那里,还想刨根问底地再仔细了解一下,谁知道不耐烦的雪花这时候站起身来,织着毛衣旁若无人地转身走了。

  问题还不仅仅如此。在以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雪花一直都没有怀孕的征兆。

  六神无主的周志明,这回可是真的着急了。 

  虽然周志明并不信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古训,可是随着年龄的不断增加,他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喜欢小孩子了。每天下班回家吃了晚饭,夫妻两个人干坐在凳子上看电视,时常恍恍惚惚之间,会觉得膝盖前边好像缺少一点什么。

  一个家庭如果没有孩子在中间维系,肯定会时常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为了日后家庭生活的稳定,同时也为了一解自己的思子之苦,周志明暗暗下定了决心,准备重新开始一次完美的造人计划。

  为了不打无准备之仗,他溜到机械厂的阅览室里,悄悄借了几本有关医疗卫生方面的书籍。躲在没有人的地方,把这些书认认真真地看了好几遍,又掐着自己的手指头,仔细算好雪花每月来例假的周期。逢到容易受孕的那几天,便按照书上介绍的方法,戒烟戒酒吃饱吃好,晚上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用心加夜班。弄得雪花一时眉开眼笑心花怒放,还以为是她管教丈夫的那些方法起了作用。

  可是谁能想到,就象是已经误了季节的土地,只有耕耘的辛勤,却没有收获的喜悦。周志明辛辛苦苦地忙活了半天,到头来结果还是外甥打灯笼─一一切照旧(舅)。雪花案板一样瘪瘪的肚子,就像宣传科办公室角落里摆放的那盆铁树,常年累月都是一个模样,根本就没有丁点变化的迹象。

  他一下子又慌了神,吓得一个人偷偷跑到医院去检查,化验结果终于出来了:一切正常。

  周志明这才算是觉醒了,原来一直怀不上孩子的原因,是雪花自己的身体有问题。那么当初那场逼得他和小梅忍痛分手,并且让他差点跳楼的怀孕事件,自然也是子乌虚有了。

  再说喝酒的那一天正值盛夏,也根本不是雪花的什么生日。

  被彻底欺骗的痛苦感觉,如同汹涌奔腾的潮水一般,立刻无情地淹没了周志明。他象遭受到了灭顶之灾一样,顿时感到窒息得喘不过气来。在医院里刚拿到化验结果的时候,他傻呆呆地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拿把刀子马上回去捅了雪花的心思都有。

  我那可怜而又无辜的小梅姑娘啊!他在心里默默喊着:是我周志明彻底辜负了你。我不但这辈子,就连下辈子也对不起你呀!

  周志明现在才深刻体会到,自己犯下的那些罪孽,是多么地荒唐与不可原谅。小梅当初受到的那场无情伤害,又是多么地残酷和深重。

  从此以后,他不再像过去那样俯首帖耳地听从雪花的摆布。

  有一天因为一件小事, 同样为一直怀不上孩子而心情烦躁的雪花,瞪起两眼扬着脖子,骂他长着家伙空是个摆设,是头不能下崽的没用骡子。周志明闻听她嘴里说出这种话,顿时满肚子的气不打一处来,就象一座压抑多年的火山一样,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本来他不准备和雪花多费口舌,狠狠地教训她一顿就完了。可是想到她那张不饶人的刀子嘴,这几年不知道让自己受了多少腌臜窝囊气,忍不住学着她的口气也怒骂起来:我把你这个欺人太甚的混账东西,吃过饱饭没挨过饱打,让着你还越发蹬鼻子上脸了。整天在家里耀武扬威,嚣张得不知道自己到底姓什么,三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老子这口窝囊气已经忍受多时了。今天要是再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这辈子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周志明咬牙切齿地揪着衣服领子,把吓得目瞪口呆的雪花狠狠地抓过来,提起重重地扔在席梦思床上。嘴里还在愤恨地继续骂着:有人养没人教的狗东西,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现在我就替你的父母,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个不识好歹的玩意,让你今天也认认识识我周志明。

  雪花被周志明的暴怒吓了一大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叫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像只母老虎似地拼命伸长着胳膊,技故重演地尖声吼叫着去挖他的脸。但是这回她挥舞的双手,很快就被早有防备的周志明一把抓住,然后将胳膊拧过去反剪在身后,按在床上结结实实的一顿好打。

  她虽然不仁,周志明却不能不义,再说也要对得起岳父岳母,周志明没有打她的脸,而是褪掉了裤子打屁股。

  他把这些年来积郁的所有愤怒和怨恨,全都发泻在了这白白嫩嫩的屁股上,打得酣畅淋漓痛快之极。直打得鬼哭狼嚎的雪花,趴在床上象杀猪似的一阵阵尖叫。

  挨打之后雪花足足有一个星期不敢坐板凳,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得屁股朝天地趴着。

  我把你个忘恩负义的混账王八蛋,不是靠我妹妹在单位里上下照应,你狗屎小子能有今天?我看你八成是活得不耐烦了,想要找死就早点吭声。

  远房表姐听到雪花被打的消息后,立刻风风火火地跑来撑腰的。她也丝毫没有见外,一进屋门就和在自己家里一样,冲着周志明就是一顿狂呼乱吼:关公卖豆腐——你这人强货不硬的狗东西,他妈的算个什么狗屁男人,啊?炕头上的汉子。有本事有威风到外面耍去呀,竟敢在家里动手打自己的老婆,和尚撑伞——你还无法(发)无天了。

  说着说着表姐也和雪花平时那样,忍不住伸着两只胳膊扑上来,张牙舞爪地还想动手动脚。没想到她才刚一近身,就让恼怒的周志明冲着小肚子,狠狠地一脚给踹到了门外面。已经被踢懵了的远房表姐,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看看势头不对,转过身灰溜溜地跑了。

  经过这次挨打之后,雪花在家里的确老实了一段时间。

  一天有人慌慌张张地敲门,原来是雪花的母亲犯了病邻居跑来报信。急忙赶到那里一看,只见岳母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眼泪汪汪的槐花无助地跪在旁边哭喊。周志明连忙把老人背起来朝医院跑,槐花嘴里不停呼唤着,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直到在医院里面全都安顿下来,看到老人已经脱离了危险,周志明这才疲惫不堪地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里告诉雪花。

  在麻将桌上输了钱的雪花,走进家门看到屋子里冰锅冷灶连个人影都没有。不由得一股无名火,在心里腾腾地又燃烧起来。

  她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打转,脑子里开始天马行空地猜测、联系和想象。等到筋疲力尽的周志明推门走进来的时候,她胸中的那股怒火早已经象点燃的火药桶一样,变得忍无可忍了。

  你这个混帐王八蛋,还知道回来。咹?看我不在家里,又去和他妈哪个骚狐狸精鬼混去了?她一边怒吼质问着,一边象头暴怒的狮子一样,不顾一切地扑上来。

  刚刚把门关上的周志明,还没有来得及张口解释,脸上就结结实实地被抓出了血痕。

  周志明这次表现得出奇的冷静,不但没有发火,甚至还摇摇头微微地苦笑了一下。

  哀莫大于心死。他疲惫地把身体靠在门背后,平静地闭上了双眼。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眼睛里不停地淌出来,蛰痛地流过抓痕、咸咸地流过嘴角、又无声地流过胸前,最后轻轻摔落在脚下的土地上。

  事后知道了事情原委的雪花,立刻懊悔得痛心疾首,对周志明提出来的离婚要求,更是死乞白脸地一万个不答应。

  她白天梳洗打扮涂脂抹粉,夜里宽衣解带投怀送抱,用尽了一切能想出来的办法想让周志明回心转意。可是已经心灰意冷的周志明,对她表现出来的这所有一切,都显得麻木漠然无动于衷。

  只要我不签字同意,你就休想拿到单位的离婚证明。已经无计可施的雪花,最后只有无可奈何地跪在床上,发出一阵有气无力地威胁。

  周志明满脸轻蔑,用无声的微笑做了回答。

  他伤感地环顾了一遍曾经生活了几年的房间,对里面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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