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改而人道改——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理啊!”
“天理不变而天道常改,天道改而人道改?这话是什么意思?”孙承宗心里疑惑,不过叶向高是出了名的重视实务,讨厌空谈,最讨厌佛老的神神叨叨,想空对空的绕晕他只怕不可能,也好耳听为实,眼见为实,让我看一看这青山居士的新天理到底是什么学问,怎么口气如此之大?
袁崇焕却是吃了一惊,把对刘白羽的恶念深深的隐藏起来,现在看来这青山居士和叶向高似乎交情不浅,而叶向高曾三次担任首辅,可不是袁崇焕这个靠边务出身的文官可以撼动的!当然叶向高身体不好,虽然得了青山居士的帮助,只怕也是没有几年活头了,到那个时候,自然又是另一回事了……
孙承宗和叶向高边走边聊,袁崇焕在他们身后小心的陪着。
只听到两人对话:
“今天青山居士讲解新天理么?”
“讲解《历朝政治得失》!不过这新天理包罗万象,更类似一种工具,理解世间万物的工具……”
“这怎么可能!?”
孙承宗惊愕了,他也是脚踏实地的人,知道不像很多穷酸书生那样以为一本论语就能知道天下大事了——要是那样,朝廷还历练官员干什么?
“你听青山居士讲解就知道了!”叶向高信心十足的说道。
“那倒是要看眼见识一下!”孙承宗不服气的说道。
虽然这大图书馆是石头建成的,坚固度简直可以媲美关宁在前线防御后金的碉堡,不过窗户的布局却是相当合理,又是用的玻璃窗,采光其实半点不差,虽然已经过了中午,却是没有感觉到阴森的样子。
连续走过十几间存放书籍的屋子,走了三层,一百多台阶,终于到了青山居士讲学所在的顶楼。
“夷狄入华夏者;则华夏之;华夏入夷狄者;则夷狄之,这句古语的真实意思是什么呢,以前的儒家宗师解释成礼仪典章,这只是表象,实质却是农耕游牧分界线的问题!”
“农耕游牧分界线?请问青山居士这农耕游牧分界线是什么东西?长城么?”这个词新鲜了,许多听课的儒生都出声询问
“大致可以这样说吧,其实长城是军事分界线,不是降雨线,不过这降雨线和军事分界线基本都和具体地形有关,反正差不多……”青山居士嘀咕了几句没人听得懂的话,然后高声说道。
“以长城为界限,而长城的东西走向又与400毫米等降水线大致重合因为年降水量400毫米以下适合牧草生长,游牧业发达400毫米以上适合农耕业。所以分界线就是长城或四百毫米等降水线。”
“当然,具体来说,也和地形有关,不过大致是一个参考,这条线的北面,茫茫草原之上,几年时间就可以横跨千里,而且由于游牧需要雨水滋润的牧草,几乎年年都是大争之世,朝不保夕,人与人之间要活下去,经常面临着饿死别人还是饿死自己的选择——这种条件下,指望草原上的野蛮人讲究仁义礼智信而不是谁马快刀利谁当家——这可能么?”
“这就是青山居士你常说的,天理不变而天道常改,天道改而人道改?”一个老学究模样的人问道。
“对,年降水量400毫米造成的农耕游牧分界线就是天理,游牧生活的不稳定性和流动性造成的游牧民族高淘汰性就是天道了,夷狄所谓人面兽心就是游牧地区的人道了。”
“天理就是自然规律?天道就是自然条件,人道则是青山居士你说的人的思想,经济,军事?穷山恶水出刁民的意思?”
“大概是这样吧,其实这农耕也有和游牧一样残酷的时候,比如西南很多土人虽然也种地,却不懂得养护地力,把地力榨干了,就去抢别家的土地耕种,比草原上的野蛮人道德有好到哪里去么?顶多就是因为没有马匹,所以走的路途远,危害不大罢了,比如最近的奢安之乱不就是么?”
刘白羽笑着说道。
“唐太宗说:夷狄皆人面兽心;畏威而不怀德!魏征也说:“匈奴人面兽心;非我族类;强必寇盗;弱则卑伏;不顾恩义;其天性也。原来这是他们所在的自然环境决定的?怪不得教化不了呢!”一个老学究说道。
“怪不得金日磾虽然是奴休屠王太子,却是一生忠心耿耿,看来人还真是环境造就的。”
“青山居士说的,我不赞成,难道草原上就没有一个好人,就没有不想为恶的部落么?”另外一个老学究说到,他是信奉人之初性本善的孟子信徒,对于刘白羽这种否定人性,强调外在条件的学说,自然是不能赞同。
“当然有啊,只不过那种爱好和平的小部落,不是被大部落吞了,就是老老实实的当牧奴——再说了,就是老老实实的当牧奴的,帮助南下的部落养马,难道对中原还是什么好人么?似乎还比不上草原的马贼吧?”
“这……。”对于习惯以简单的好人坏人来评价的老学究来说,刘白羽说的,无异于离经叛道,但是说帮南下中原掠夺的养马人是什么好人,显然也是老学究说不出口的,于是脑子处于当机状态了。
“青山居士说的入情入理,不过既然新理学讲的是学以致用,那么在青山居士看来蒙古和建州,哪个威胁大呢?”
孙承宗开口问道。
“自然是建州了,皇太极乃是一代人杰,林丹汗不过是一个中人之姿,哪里能比?”刘白羽斩钉截铁的回答。
149蒙古和满洲
后世了解历史的人都知道满清是大明的生死大敌,而林丹汗却是速败给皇太极,不会把皇太极和林丹汗看成一个档次的人物,至于不太了解历史的,林丹汗是谁都未必知道。
但是在当时的大明看来,蒙古是生死大敌,建州只是自家的叛军,只不过是战斗力抢一下而已,两者还真不是一个档次的,当然知道事实情况的袁崇焕和孙承宗是另外的看法,袁崇焕想给刘白羽下套罢了。
“青山居士是当世大贤,说这话必然是大有道理,不知能否为元素解说一二?”
袁崇焕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恭敬的请教。
“台山先生,这两位是何方高人啊?”刘白羽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下带人进来的叶向高。
其实孙承宗和袁崇焕两人的身份,刘白羽通过免费体检的系统早就推测出十之**,毕竟这年头的人没有保密意识,两人都直接说的自己的字,袁崇焕登基的是元素,孙承宗登记的是稚绳,几乎和把自己名字写出来一样了。
当然,刘白羽表面上要装作不知,聪明人大家都喜欢,多智而近妖的聪明人大家就都不喜欢了,而且刘白羽也不会暴露自己体检同时能核查他人身份的奥秘,故而装作不知道罢了。
“青山居士,这就是我常说的东林党人孙恺阳,光禄大夫、左柱国、少师、中极殿大学士,当今陛下的老师!”
“原来是辽东督师孙先生,稳固了辽东防线,让满清无缝可钻的人物,文青【刘白羽自己取的字】神交已久,今日算是得偿所愿了!”
刘白羽对着孙承宗要一躬到底,孙承宗急忙拦住,因为孙承宗看的毛病,刘白羽虽然按照年纪,做自己的儿子都年轻了,但是人家明显和叶向高是平辈论交的,自己如果大咧咧的受了刘白羽这一拜,只怕叶向高立刻就和自己心里有了疙瘩。
“哪里,哪里,我孙承宗不过在辽东抱残守缺罢了,只不过是苦苦支撑,何在此地复兴三代之治的青山居士相比……真的是不能比啊!”
孙承宗感叹着,这个老实人倒是实话实说。
“那这位呢?能否请台山先生介绍一下?”
刘白羽不露声色之间,先通过叶向高的关系使得孙承宗认可了自己和叶向高,孙承宗的平等地位,让袁崇焕不得不承认自己比他地位高出一筹,在两人对话之前就取得了先手。
袁崇焕如何不知刘白羽东拉西扯的意思,眼看对方比自己还年轻得多,却被孙承宗,叶向高视为平辈,隐约还有俯视自己的意思,自然心里不满,脸色铁青了起来。
“那这位是?”刘白羽对袁崇焕笑了笑,虽然友好,却是长辈对晚辈的架势,更是让袁崇焕脸色发黑。
“袁崇焕,字元素——欲求阉党而不得的人,虽然有些边才,却是居心不正,青山居士不用理他!”
在叶向高眼里,袁崇焕就是一个无名小官,靠着东林党的提拔而成为中级官员,然后却投靠了阉党——准确的说,是投靠阉党不成,给魏忠贤立了生祠,也没有改变被打发回家的命运……
本来对于袁崇焕这种小人物,叶向高是不屑一顾的,可是自己明确的表示了和青山居士的关系之后,袁崇焕还在言语中给青山居士下套,这就让叶向高忍无可忍了。
袁崇焕这人不爱遵守官场的规矩,喜欢越级上告,抱大腿坑上级,不是一次两次了。
王在晋非常倚重袁崇焕,上言提拔袁崇焕为宁前兵备佥事。但是王在晋在八里铺修筑城墙,袁崇焕认为此举不是很好御敌策略,他争辩不过的情况下,于是奏书给首辅叶向高。
而叶向高在东林党风雨飘摇的情况下,出于政治需要,把孙承宗安插到辽东,掌握兵权,避免被魏忠贤一网打尽,孙承宗则是因此重用袁崇焕。
第二次则是袁崇焕的宁远大捷,公元1625年(天启五年),十月,孙承宗遭到罢免,高第接替孙承宗上任。高第认为关外一定会守不住,命令全部撤出锦州及右屯等地。高第要撤离,并且想要撤掉宁远的军队,但袁崇焕表示宁愿死在宁远,也不愿撤离,高第无法强迫袁崇焕,于是将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