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的确也插不上手，便退了出来，到沙发上看电视。这时，听到钥匙在锁孔里的声音。原来，陈伯伯下班回家了。
陈伯伯放下公文包，跟我打招呼：杜媺来了？陈博呢？这几天感谢你帮忙照顾她。
我站起来微笑着说：陈博回来了，在她房间里玩游戏哩。
陈伯伯说：怎么不陪你玩儿呢，这孩子。我去叫她。
我说：您不用叫她。她跟董理佳玩电脑游戏哩。我不会玩儿，便在这里看会儿电视。
陈伯伯埋怨道：这孩子。
陈伯伯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点燃一支烟，抽上，对我说：这次多亏了你。要不，陈博的生命都危险了。
我说：陈伯伯您不用客气，您对我有大恩大德，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再说，这次还多亏了董理佳和雷霆他们，光是我，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哩。
陈伯伯说：情况我都听说了。有情后为吧。董理佳是哪里的学生？
《表演系女生》095
我说：说起来您可能认识，他父亲是董生义。
陈伯伯微笑着说：当然认识。董生义当年是云来客栈的主任，你就出生在他那个客栈里哩。这家伙名字叫董生义，倒也真有生意人的头脑，这几天突然就发大了。不过，他好像玩得有点儿邪门。最好还是要守规矩才好。你老枫村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养父养母，都还好吧？对你好不好？你被收养后，生父找到你没有？生父到底是谁，现在你清楚了没有？
陈伯伯对我的情况大体知道，但他刚才问到的几个问题，恰好都是他不知道的。这些情况，讳莫如深，我当然不想对他细讲。我便告诉他老枫那边，现在还有养母和一个傻哥哥杜牛牛。他们对我还……算不错。还有，我还不知道谁是我的生父。
我突然想问陈伯伯，他是否对陈博提起我的经历，如果他还没有讲，我希望他千万不能对陈博讲起。但是，话到了嘴边，我克制住了，我哪能这么唐突呢？唉，一切都只能看陈伯伯自己的境界了。
陈伯伯说：有一句话，叫梅花香自苦寒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将来你一定会有好前途的。你记住我的话，你一定要努力争取，好好把握。
我带着几分凄苦的神情说：陈伯伯，我的情况您知道……
陈伯伯庄重地说：我不是随便说的。你跟陈博比，比她多吃苦，比她懂事。她呢，从小在甜水里泡大的，虽然也还聪明，但是任性，要强，你以后得多关照她哩。
我说：陈伯伯，您放心吧，她很能干。还有，我刚在医院跟她论过了，她比我大两个月，她是姐姐，我是妹妹，还得她这个当姐姐的多关照我这个小妹哩。
陈伯伯愉快地笑了：好。你们俩相互帮助吧。媺媺，你有什么需要陈伯伯帮忙的，尽管联系我，好吗？
我点点头：好的。
这时，郑妈妈已烧好了饭菜。陈伯伯去叫了陈博和董理佳。我们一起吃完了饭，便打电话联系学校的司机，让他来接我们，然后我们回到了学校。
晚上，陈博硬是要跟我睡一头，躲在纹帐里两人讲知心话。
我说：你可得抓紧，我看你俩还蛮般配的。
陈博说：总不能我主动吧？女生要矜持才好。要等待人家进攻。
我笑道：你还蛮懂得战略战术哦。
陈博说：电视看多了呗，现在小学女生都懂，我算是反应迟钝了。
《表演系女生》096
陈博沮丧地说：哪里呀，手都没牵过。
陈博说着说着，居然睡着了。
62
回到学校后，我们继续参加军训。
军训的内容非常丰富，还有匍匐前进、擒拿格斗、打靶、火灾自救等内容。
陈博的腿脚刚刚伤愈，雷霆和沈老师便安排她做一些诸如记录成绩之类的轻松活计。陈博倒也乐在其中。
每到吃饭的时候，我就跟陈博一起，拿着饭盒，到餐厅里去打饭。好大的餐厅，人头攒动。总共有十多个窗口。我们每个窗口吃一次，比较着来。陈博吃饭比较挑剔，老是报怨哪个窗口的饭菜质量不好。
实际上我们了解到，这些窗口都是个体老板从学校后勤处承包，每月给学校上缴一定的承包费，而且还不低，那么这些老板为了赚钱，便都想方设法从学生身上克扣。饭菜的质量可想而知。
我呢，却偏偏觉得个个窗口都不错。相比我在沿江读初中时，每餐饭都只有一点辣椒酱佐餐，如今的生活简直是到了天堂。不过陈博的报怨也是有她的道理的，比如炒肉里肥肉多、瘦肉少。陈博的做法就是把肥肉片都捡出来，不吃，她给我吃。我说，你为什么不吃？她说，肥肉片含脂肪高，对身体并没有好处。如果你不要，我就丢掉。我觉得她这样丢掉了多可惜呀。而且我还觉得特别好吃。这样，我把她的肥肉片也接过来，我全都吃掉。
比较来比较去，我们觉得八号窗口那个年轻女老板的饭菜性价比比较高，饭菜的味道也不错。我们便时常在八号窗口吃饭。后来我们知道，她叫范小围。听说她离过婚。不过人倒是长得漂亮。我跟陈博议论：可惜她了。
十天军训眼看着也快结束了。结束的头一天，学校里贴出了通知，九月一日上午举行二零零零年秋季学期开学典礼暨新生军训汇报总结仪式。各班要出一个文艺节目。我们班，沈老师当然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为此，田颐敏老师专门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让我试唱了几首歌曲。她挑了其中的一首，是董文华唱的《月亮走我也走》。她还为我找到了一盘伴奏带。
田老师对我说，我没看错，你的嗓音条件的确是非常好的，有培养前途。
我不好意思地说：谢谢田老师鼓励我。
田老师微笑着问我：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想不想在艺术方面有所发展？
我兴奋地说：这谁不想呢？我也想。但很难吧？
田老师说：要说容易也容易，要说难也难。说容易吧，你长得漂亮，嗓音条件又好，这就叫天赋呀。有的人一辈子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这样的天赋，对吧？这是上帝给的。你拥有这份天赋，太难得了，所以我看到你便总是忍不住多说几句什么。但是，光有漂亮，光有嗓音条件，也怕是不行的，要走向成功，需要很多因素，天时地利人和都得占尽。比如艺术素养，那是要靠后天的积累才能得来的。在当下这个时代，如果不读艺术方面的大学，甚至是名牌大学，要做到成功，谈何容易。八十年代的时候，百废俱兴，艺术人才缺乏，只要你能唱几句，能哼几句，或许就会有一夜成名的机会；但现在不行了，新世纪了，现在一般性的艺术人才多得像河里的沙子，一抓一大把，如果没有名牌大学的背景，真的很难有出头之日。所以，我也很为你着急，怎么办呢？你得立志，立志考上一流的艺术院校。可艺术类的名牌大学生，我们县有史以来就没有考上过一个人，那不是容易考得上的。比如要练声，要认简谱和五线谱，要学舞蹈，学小品……。没有充足的准备，哪里能考得上。我的确是为你着急，不为别的，只为你的天赋，是我教过多年学生中最好的，难得一遇的。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表演系女生》097
田老师的这些话，是我没有考虑过的。但是，她说的方向，即要争取在艺术界获得成功，我是一百个愿意，做梦都想。但我在此前，却没有想过她所想的这么多问题，没想这么周到，这么细致，这么逼人。怎么办呢？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了。
田老师说：当然，即使将来通过学习，能够考得上名牌大学，也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艺术类大学的学费，比一般大学的学费要高得多。而我大致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你是特困家庭吧？将来怎么负担得起这份沉重的学费呢？当然，如果读一般师范类大学里面的艺术系，学费是很便宜的，有的还可以完全减免掉学费，但是，对于前途又会打折扣。
这些问题，我也还不好回答。
田老师说：你去吧。你自己琢磨一下我说的话，我也还思考一下。
九月一日那天早晨八点钟，仪式开始了，全校三个年级的两千多名学生都来到了大操场上。主席台上就坐的，除了学校领导，还有应邀而来的一些县直机关领导和社会知名人士。其中也包括我爸爸胡建星、陈博父亲陈幸予、董理佳的父亲董生义。董生义是以著名企业家的身份莅会的。仪式开始之前，我不知道他们要来，直到李无涯校长在话筒里请他们上台就坐我才知道。他们事先可能都在哪处会议室里休息，这时候才一一登上主席台。
听到他们的名字，我心里自然很开心。特别是我今天有节目，而我爸爸这么多年来还没听过我唱歌哩，我一定得好好表现。即使只为了我的爸爸。
县电视台的记者也来了，忙着在主席台的正前方架设拍摄机位。
仪式开始时，是队列方阵的检阅。我们新生十个班，排列成十个迷彩服方阵，按照运动员进行曲的节奏，迈着整步，把腿抬起来，双臂摆起来，整齐划一地走过主席台前方，接受检阅。
我的评价是，真有气势。波浪滔天，排山倒海。
我相信台上的领导和来宾，也都会感觉到这种气势。这是一个人汇入到集体中行进时的气势。这种气势，光靠一个人的行动，是无法达到的。而作为这个集体中的成员，哪怕渺小如一滴水珠，也都会油然地产生自豪感和荣誉感。
这种气势，是我们数百名学生，用十来天的辛勤汗水换来的。
检阅过后，我们十个方队坐到主席台正前方预先划定的一块空地上。那里提前为我们摆好了塑料小方凳。
首先的一项议程是请县领导讲话。自然是我爸爸讲话。我爸站在话筒架前，用不急不徐的家乡方言强调了今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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