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性--北京黑帮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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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性--北京黑帮的前世今生-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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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严肃处理,这是严打经济犯罪的典型,事情很难办。法院的丰院长也尽了全力,
差点要了你的命,做了文字游戏,从情节特别严重数额特别巨大上拉了下来。你也
是,临末了还强行脱逃,打伤干警。用了很多关系,用高压手段说服了当事人,才
把事件压缩,你说你为什么?”
  干妈这才注意到易军胳膊上戴着黑孝。
  “所长也跟我说了,不要老在阴影当中,老以为姥姥的死是你造成的,生老病
死是自然规律,只是遗憾没有看见老人家最后一眼,我理解你的心情。拿出你的魄
力、你的信心,勇敢面对,用自己的努力,再创辉煌,报答老人家的养育之恩,才
是真正的男子汉。我跟他们商量过,劳改局的老马也在场,过渡一下也好,咱们到
下边去做工作,根本用不了几年,你就可以回到干妈身边,要有完全的信心忍耐,
干妈把你看得很重,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要相信我。反过来说,这也不是一件坏
事,用教训反省自己,受受磨难,更知道自由的珍贵,更会激励你实现辉煌的一天,
我不看到这一天,死不瞑目。”
  干妈的一番肺腑之言,深深打动着易军。诚然,占据他的全部感情的姥姥之死,
着着实实让他悲痛欲绝,而没在老人弥留之际守候在身旁,使他遗憾终生,一时令
他万念俱灰。干妈的深情厚意,肝胆照人,唤醒了他重新崛起的信心和决心,他紧
紧地握着干妈的手:“您什么都别说了,我不重新混出个人样来,誓不为人。”
  兆龙这两天直头疼,来了两个新犯,都五十来岁,什么都干不动,根本没法安
排,可最近产品销得格外好,订单不断,生产任务加重,小队也不接点棒劳力,净
弄些老帮菜,真让人哭不得笑不得。通过老犯介绍,兆龙才知道,自己所在的中队
是专门关押反革命的中队,只要是有政治犯,没跑的往这塞,这不他正跟里头念叨
:“哎你说,没事玩什么政治呀,吃饱了撑的,那是你玩的东西吗?”黑头大大咧
咧地:“管丫挺什么犯呢,进来都一样,不会穿别的色衣服,不能有善心,这年头,
别看他们弱不禁风的,那是没得逞。这玩政治的心可黑呢,他是没掌权,要是翻了
身呀,敢骑在脖上拉屎。”
  都都也说:“没错,那个许老头就是,看着他现在跟三孙子似的,在文工团是
正团级。据队长说,他是目前监狱里,国民党授的官职最大,是个少将。中队看他
在部队待那么多年,可能有点水平,就让他当调度,你猜怎么着,搂不住了,打三
个,骂四个,每天墙上不贴俩,他睡不着觉,民愤太大,后来玩了个集体罢工,才
把老东西弄下去。那花样玩的,吃饭前要唱革命歌曲,背靠背深挖犯罪根源,这辈
子不绝户才怪呢,干的就是绝户事儿。”
  兆龙不想轻易施加压力,他总觉得当特务的不是拉上一个就行,总得有什么特
长或技艺,要不就是在某种要害部门担任职务,否则,克格勃和美国中央情报局是
吃错了药,没地方花钱去了。带有这种想法,他先去找了被人戏称“老李,上我的
车吧”的李德志。

  李德志是园林局的高级工艺师,到美国进行学术讨论,老美略施小计,让他中
了套,抓住把柄,并以重金诱惑,填写了表格,宣了誓,回国收集情报。因为他有
机会接触高层领导,为其花园提供珍稀物种的培植,也同时在某些部委院所指导花
卉培植管理。安全部门抓他的时候,恰好他到机场送人,等出机场时,几个陌生人
为了不影响周围环境与人,客气地请他:“老李,上我的车吧。”不等老李反应过
来,刚踏上面包车的一瞬间,已给他戴上狼牙手铐,并严肃地对他宣布:“我们是
国家安全局的,李德志你被逮捕了。”这句话让干部引用过来,成了李德志的代用
词和笑料。
  “李德志,你这机器压不了,鞋也修不了,能干点什么呀?总不能当大爷养着
你吧,岁数大,也得差不多,欺负你吧,没意思,你总得自觉点,队长给我翻,我
就跟你翻,都是混,谁也别给谁添堵。”
  “殷调度,我这高度近视是事实,五十多,身子骨不如从前了,我是无期,活
一天少一天,没准就死在这里头了。规矩咱懂,但不是成心,尽全力干,实在不行,
你就把我交出去,任打任骂,我决不埋怨您。”
  兆龙想了想:“这样吧,我找找马中,让他跟监狱长说说,大花房肯定用人,
你又是专家,找点稀贵花种,利用特长,没跑儿。但我这只是设想,行不行,看你
的运气。”
  老特务千恩万谢,兆龙甩手离去,没几天,就有人将老特务接走。临走时,李
德志冲兆龙深深地一鞠躬,令兆龙吃了一大惊,本来是举手之劳的建议,倒换来老
特务的敬意。在这底层能受到如此尊敬,兆龙感觉人格上的从未有过的震动。
  解决完一个,还有一个,兆龙将看二道门的张小力调出来,让程为民接替了他
的位置。
  方指导员找到兆龙,说:“殷兆龙,我去南监当教导员去。”当时马中队长也
在场。
  “恭喜高升呀方指,我又少了一个替我拔‘闯’的人,真不是滋味。”兆龙没
有做作。
  “本来呢想带走你,也换个环境,但有人死活不放呀。”方指指了指马中,
“行呀,小子,能使马中看中的人可不简单,有点歪门斜道。好好干,有什么事需
要我干的,不要客气,只怕你小子卸磨杀驴呀。”
  “瞧您说的,咱可不是那种人,”兆龙委屈地说,“也没给您送行的机会,只
能说句保重的话,别看咱们身份不一样,能把我兆龙当人的还真不多,说别的都是
老窑,能出来的话,在一起坐坐,就是朋友,就是哥们儿。”
  “瞧瞧,就是改不了你这个哥们儿义气,这最害人,你一定不要动不动就往起
煽,什么事都掂量掂量分量,不管什么事,都跟马中打个招呼,用脑子做事,就说
这么多。反正常见,想我了就让马中带着过去。”
  “老方,殷兆龙就交给我吧,放心,我会关照他的,这小子也值得我帮。”马
中开了腔,这话可不轻。中队上上下下三百多口子人,从犯人到队长都对他犯怵。
  兆龙想起一件事:“哦,对了,当着你们二位,我管点闲事,也是好心,不知
是否领情?”
  马中一笑:“小东西的,玩派是不是?”
  “罗克是个大祸害,这小子就是跟别人不一样,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丫有个
斜的歪的,早早晚晚的事,不是恶心你们,干这个工作,也图个安心,谁也不想给
自己找事,这是个未响的炸弹,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调到别的中队,我这可是为朋
友,头一次扎针儿。”
  方指和马中对视了一下,觉得有理,都一齐点了一下头。
  兆龙马上又明白过来:“如果不方便找理由的话,找个茬打场架不就调了出去
吗?退回入监队也是正常,反正我说了,用得着我的话言语。方指,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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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指很惋惜地对马中说:“这小子……可惜走错了路,他不应该来这里呀,记
住他,如果干得好,可考虑他的减刑问题。”
  人要是抽疯,八匹马也拉不住。
  不知道郑大顺哪根筋不对,饭也不吃,活也不干,整天一个人在号里低一声高
一声地骂着:“操你妈……操你妈……”
  兆龙刚开始还忍得住,本来嘛,老婆给他戴个绿帽子,而自己也落下个遥遥的
无期。可是慢慢的,兆龙就很生气,人都有个度,他真有些上脸,于是不分青红皂
白,上去就一顿猛捶,打得郑大顺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兆龙也边喘着粗气边骂
着:“你也太可气,哥儿几个整天累个贼死,想睡个安生觉都不行,要较劲儿,没
人挡你,我们上班去,你折腾呀,偏在人多的时候,要想玩真的,跟队长磕去,撞
墙,钉子、钥匙、锯条要不要,要我马上拿去,也他妈的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吓唬
老百姓呢?”
  郑大顺本来就搓火,没招队长打骂,倒挨了同犯一顿揍,很委屈,眼泪夺眶而
出。
  兆龙看着这场面,心里很不舒服:“男子汉大丈夫犯得起罪,就坐得起牢,还
有脸哭呀,心情谁都理解,你的案子谁不知道,你比我小叫你一声兄弟,话难听可
实在,那娘们儿可要可不要。是你的呀,打都打不走;不是你的呀,怎么都不是。
你还年轻,出去后什么样的找不着,一个很烂的女人,不值得你留恋。你在外面都
他妈胡搞,更何况你在里面。”
  梯子接过话来:“一年人等×也等,二年人等×不等,三年人×都不等。”
  兆龙骂着:“别费话,说正事呢,郑大顺我告诉你,在牢里做什么事,想要达
到什么目的,要么就去轰轰烈烈地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要么就低下头老老实实
呆着,千万不要跟弟兄们过不去,谁也没招着你,就你苦,比你苦大仇深的多得是,
谁也没像你德性,真丢老爷们儿的脸,何去何从,你丫想想吧。”
  还真灵,捅到他心眼里去了,原来他想见媳妇没台阶,怕接见哥儿几个笑话他,
兆龙这一说,全解,饭也吃得香,觉也睡得踏实。
  车间里热火朝天干得正欢,十一号机突然出现故障,需要换模子,兆龙赶到维
修室,见老犯一把刀彭力正在聚精会神地写东西,近前一看,是北京市监狱的年度
总结报告,工整的钢笔字,写出来跟打印没两样。
  兆龙服气地说:“一把刀,整个一个人工打字机,够牛×的,你赶紧去,机子
坏了要换模子,抓紧点时间,要不又完不成任务,快去,完了咱爷们儿喝酒。”
  不一会儿工夫,换上了模子,兆龙打开二锅头喝了一口,将缸子转给一把刀:
“爷们儿,喝着,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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