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掌事的身影似乎僵硬了片刻,但最终还是未曾回首,直直地出院去了。
周正合上房门,踱回炭盆旁,盯着那炭火又发起呆来,过了片刻,只听他轻轻地一笑,自语道:“……你娘亲的合离……是不是也有你的一份……”
与此同时,张四娘钻进被窝里连打了三个喷嚏,嘀咕道:“一想二骂三叨咕……这是谁在叨咕我啊?”
宋氏耳机尖,听了便笑道:“估计是你石头哥。”
张四娘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蛋,“我想也是,石头哥最疼我了,他一定是想我了。”
宋王氏正对着油灯穿线认针,听到张四娘的话,不禁一笑,手一歪又没穿进针眼儿里去,“你这丫头,也不知道羞,啥话都敢说。”
宋氏笑着接过宋王氏的针线,对着油灯,一下就认进针眼里去了,“你瞧她嘴巴厉害,等见了她石头哥,也不敢多说一句的。这丫头啊,咱们是不行了,说一句顶三句,还得等石头回来治她。”
张四娘一听就用手捂住了耳朵,装没听到。
宋王氏母女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点期望。
如果石头愿意的话,那对张四娘来说,是最好的归宿了。
古代的雪就是多,不像现代的冬天,一个季能下三场雪都得大声叫着幸福。在这里,自打入冬那天起,已经下了几场大雪了,往往前一场雪还没有尽化,上面就又铺了一层厚厚的雪。雪又黏又厚,用手轻轻一握,就握成一个大雪团,打在人身上生生的疼。
到了晌午,阳光拼命散发着热量时,屋檐上化开的雪水滴成了线,还来不及蒸发,午后的阳光又开始转冷,直至黄昏的寒意来临将那欲滴的水线冻成一根根锥形的柱体,倒悬着,有淘气的孩童用木棍将其敲打下来,不小心直坠着掉在头上,痛得尖叫了一声,旁边的小孩子们一哄而上,笑嘻嘻地在雪地上滚成一团,哄抢着那未曾摔碎的冰锥……
张四娘在院子里听了一会儿孩子们的嘻闹声,想起小时候也曾如他们这般玩耍,嘴角漫上了一抹浓浓的笑意。她摇了摇钱匣子,听到里面的铜钱哗啦哗啦地响,心情十分愉快。
然而,更让她感到高兴的是,她有了教她习字的师父。
今天一大早,作坊里新的一批辣白菜腌渍好了。张四娘就让宋氏帮着她装了满满一坛子辣白菜,陪着她一起去了刘成家,答谢他医治何氏。
刘成自是百般推辞,最后还是张四娘左一声“姑父”、又一声“姑父”的叫着,叫软了刘成的心。只好留了下来。
宋氏要回作坊的时候,张四娘却不走,刘成道他等会儿会亲自送四娘回去。
“怎么?想学写字?”刘成笑问道。
张四娘感叹他敏锐的观察力,方才就在她皱起鼻子闻墨香味的时候。刘成这样问了她一句。
“嗯。”张四娘点头,“之前和大郎哥学了一些字,后来……也没有机会学了。”
“哦?”刘成惊讶,“你眼盲是如何学写字的?”
张四娘就道是大郎哥手把手教她的。刘成就让她拿了毛笔在一张废弃的草纸上写字。
张四娘摸索好纸张的大小,拿起毛笔,端端正正地写了一个极为简单的字——人,“这个是人字。”
刘成点头,眼中尽是欣喜,“你再写几个字我瞧瞧?”
张四娘又写了一个刘字、一个张字。
因为眼盲,字在纸上都写歪了。却可从中看出,这些字一个也没有写错。
“其实,四娘,你可以这样写。”刘成指导她。一手按住纸张固定好手位。另一只手感觉下两手之间的距离。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去……接着平移左手,再固定好手位,写第二行字。
张四娘按着他的法子试了一下。果然,写出来的字,虽抖抖擞擞的像蝌蚪,但至少已经不歪了。
刘成又教她写了几个字,在张四娘的脑海里这些字都类同于繁体字,在知道这个字的读音的那一刹那,她的脑海里就已经有了这个字的影像。再慢慢体会刘成教她写字时的运笔,很快她就可以自己写出这个字。
刘成见了忍不住大声叫好,他见过不少聪明的孩子,但如张四娘这般一写就会的人。简直是天赋异禀,可称之为神童了。
刘成当下决定收下他这个小徒弟,从今天开始,只要他不出诊,每天上午都要到他那里去学写字。而用来教她识字的书,竟是一本名为《内经》的医书……
“咚”地一声,不知什么东西砸到了家里的门框上。
张四娘从回忆中惊醒,柱着马杆儿出了房门,就听到院门口有人道:“嘿,你这个小瞎子可算出来了,不用雪团砸你,你还不晓得爷爷的威风?!”
说着,又一个雪团嗖地一声飞了过来,正砸在张四娘的额头,打得她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此时,正值黄昏,村子里也没有人来买辣白菜,家里只有张四娘一个人。
张四娘在那人说话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九连洞郑家的儿子叫郑小豹,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整天游手好闲的。
早在作坊开业那天,他没事儿就溜在那里转,后来,宋家的杂食铺子开业了,他知道家里只有张四娘一人在家里时,就时常过来找麻烦。
他想干嘛,张四娘心里很清楚。无非是想从她那里榨点小钱儿。他不敢明抢,这对他的名声不好。他更怕被他爹郑虎下狠手的打他。但他可以欺负张四娘,一个眼瞎的小姑娘,吓唬吓唬,准定能把她制服住。到时问她要点小钱,那简直就太容易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头一次,他正欺负张四娘的时候,被宋王氏撞了个正着,把他骂跑了。这回,他瞧准了宋家没人,就再一次上次来欺负张四娘了。
张四娘已经被打了两回,她很愤怒。上次是靠着大人的庇护,这次就只能靠她自己了。说实话,到什么时候都是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只要自己让他怕了,他以后才不敢欺负她。
所以,这一次,她觉得郑小豹来得正好。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抓住了手里的马杆儿,推开院门走了出去。
“郑小豹,你干嘛打我?!”
“老子就是看你这个小瞎子不顺眼,打你怎么了?”郑小豹上前一步,用手搥张四娘。
张四娘感觉他靠近了,横握住马杆儿向下猛地横扫了一下,正打在郑小豹的左腿上,疼得他跳着脚躲开了些,“你个臭瞎子竟敢打我?”
“老娘就是看你不顺眼,打你怎么了?”张四娘原话奉送顶了他一句。
郑小豹看到她手里的马杆儿,不太敢上前,就蹲在地上握雪团子,一个又一个打在张四娘的脸上,身上。
张四娘挥舞着马杆儿,感觉郑小豹所在位置,高举起马杆向他打下去,虽然不至于打在他的身上,但每一棍子下去,都是用了全力。
打了几次张四娘就气喘,在她喘口气的功夫,郑小豹忽然从她身后包抄上来,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一手去抢她的马杆儿。
张四娘唔唔地闷叫了几声,感觉手里的马杆儿就要被他抢走了,大惊之下,张开嘴巴朝着捂着她嘴巴的手掌狠狠地咬了一口。
第一百零四章
“真是期待艾补天阁竟能培育出圣药,让我等敬畏,很想看看那株药到底什么样子!”一群人都震惊,不吝啬赞美之词
圣药是什么东西?生死人肉白骨,遍寻百万里大荒难寻一株!要知道,即便有,也都在太古神山上,那些地方可能有真犼盘踞,有纯血金翅大鹏筑巢,没有人敢临近,否则必死无疑
世间,尤其是人族的手中,很难得见几株真正的圣药,而补天阁自己竟然可能会培育出一株,怎不让人惊叹
他们很期待,觉得果然没有白来
“走,先让我们去看一看那些才楷欣赏一下他们超凡的风采,未来属于他们艾这是一群少年英雄!”熊飞长老慷慨激昂的说道
“好!”众人点头称是,大步向前走去
湖泊宁静,一个银袍少年背对岸边,独自眺望碧波万顷的大湖,黑发飞扬,身形挺拔,有一种难以言喻气韵
他虽未发威,但是周围猛兽避退,凶禽远离,万物寂静,他成为了天地间的唯一
在这一刻,他像是融入在了天地自然中,那伟岸的身影显得卓尔不群,超尘脱俗,犹若一尊银袍谪仙,降临在人间
众人赶到后,见到了那超然而出众的背影,都不禁点头,好一个少年英雄!
“少年郎,你收集到了多少块补天石?”熊飞长老走来,和颜悦色,开口询问
萧天从那种悲愤莫名的状态中被惊醒,霍的转身,双眸中射出两道可怕的电芒,刺的众人都一颤
“好一个少年英雄,黑发飞扬,眸若冷电,头角那个……”
卓云长老赞叹,可是刚说到一半就有点说不下去了,张口结舌,这孩子怎么了?头上怎么那么大一个包?!
众人都傻眼,银袍少年额头上那个包好大艾怎么跟犄角一样翱有点吓人
许多前辈名宿都准备好了夸奖之词,一时间说不出口了,总不能昧着良心说,你这包很峥嵘大而不凡吧?
“这个……你负伤了?”补天阁的一位长老问道
萧天漠然,点了点头
“呃……”众人一呆,难道此人失败了,可是闻其啸声,犹如龙吟虎啸,绝对是一个了不得的人杰啊
“你收集到了几块补天石?”熊飞长老板起了脸,做出威严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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