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宫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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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宫之囚- 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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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年汉子道:“其实我们这花生得好,主要秘诀就在花肥上。”

那十夫长道:“花肥?你们用什么花肥?”

那青年道:“人。”

那十夫长吓了一跳,拍大腿道:“好大的胆子,你们敢杀人养花!”

那对父子吓得趴在地上,求情道:“不敢不敢,我们父子就是吃了豹子的胆也不敢干这伤天害理的事情啊。只是这阵子都城外死的人多了,有饿死的,有病死的,我们父子一时好心,就把那无主的尸体埋了,后来意外地发现:那些坟墓上开出来的花竟然格外的鲜艳。一开始我们只是采摘了进城来卖,后来见卖得好,便干脆在坟墓上种花。再到后来干脆去寻些无主的野尸埋了,再在坟墓上种花。”

那十夫长道:“原来如此,那也没什么。替人收拾尸骨免得暴露荒野,说起来这也算一件好事。”

那青年汉子道:“大人不会抓我们吧?”

那十夫长笑道:“现在什么时世!就是我们把你们抓了,大理卿那儿也没空来理会你们这点事情!”

那青年汉子舒了一口气道:“这我就放心了。不过啊,我们这生意也做不了都长了。”

那十夫长道:“为什么?”

那青年汉子道:“尸体不够用啊。”

那十夫长道:“不够用?我可是听说外面饿殍遍地的,这么快都给你们用完了?”

那青年汉子道:“不是不是。这尸体虽然多,可合适的却没几具。”

那十夫长道:“这尸体还有合适不合适的?”

那青年汉子道:“这到底是什么理儿,我们父子俩也参不透,不过按照我们这些日子来的试验,确实只有一些尸体能让花开的鲜艳。”他扫了挂在广场上的上百具尸体道:“大人你这里,倒有好多尸体是适合的。”

那十夫长喝道:“大胆!这里挂的尸体个个都是叛贼!就是少一具上头也要怪罪!你倒敢来打这主意。”

那对父子吓得又跪了下来。一个卫兵见了道:“大人你也别这样生气。照我说,这里这么多尸体,就是送他们一两具,谅别人也看不出来。现在这光景,上面的人应付东边的战事都来不及呢,谁来管这些小事!”

那十夫长沉吟道:“他们可是要出城门的,就算我们真送给他们,他们能走出城门?”

那青年汉子见他意思有些松动,忙道:“这些天我们和城门的官爷们关系打得很好,出入都有孝敬。他们从来不来仔细检查的,如果把尸体藏在这花泥之中,想来可以顺利出城。”

那十夫长还在沉吟,那老头招儿子近前说了几句话,一个卫兵叫道:“你们嘀咕什么啊!”

那青年汉子忙道:“我爹爹说,若是没有合适的花肥,我们这生意也做不下去了。所以,如果大人肯通融的话,以后这花卖出去的银钱,我们愿意和大人对半分。”

那十夫长冷笑道:“几株花能有多少利钱。”

那青年汉子说了一个数字,那十夫长大惊道:“这么好赚?呵!怪不得你父子俩这么大胆!”

旁边的卫兵听到,心想若这生意做成了也少不了分自己一份,便都怂恿他们的长官答应。在这广场守备本来没可能有什么油水,可谁知道有人竟然会想来买尸体去做花肥,这不是从天上掉下钱来了么?

那十夫长起初说什么也不答应,直到那青年汉子把分成变成七三,这才答应。

从此这对父子每天出城,都会从广场带走一具“合适的尸体”。一开始那十夫长只答应给三两具,但后来收钱收得顺了,就给了第四具、第五具……直到给了数十具,广场尸体的数目已经很明显和原来大不相同了,但时局混乱,也没人来注意这事,注意到了也没人来理。

直到有一天,广场的卫兵忽然发现那对花农父子没再来了,而且从那天开始夏都就再也没人见过他们。

不过,王都城外的某个荒僻的角落,却多了一个大土堆。土堆旁边种满了梅树,每逢冬天便遍树长满了梅花,花香阵阵,随着西北风向东南飘去。

第七卷 昆仑

第一关 客人桑谷隽

桑谷隽来到了亳都,这个地方比他想象中还要繁荣。不过,此刻他没有心情来领略这一切。作为一个父亲,桑鏖望也想报仇。但作为一个王,他最终放弃了发兵的打算,因为他必须对蚕从的百姓负责。而对于父亲的决定,桑谷隽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算了,反正要报仇也不一定要发兵。”

不过,在报仇之前,桑谷隽还要做一件事情,于是他来到亳都。很容易的,他打听到了王宫的所在。成汤是一个创业的君主,王宫并不显得奢侈。不过这个时候的亳都已经处于神州文化的顶峰,商都的国民无论在衣着上还是在精神样貌上都展现出和远邦僻野截然不同的气象。风尘仆仆的桑谷隽,像一个乡巴佬一样站在王宫前,抬头用阳城口音跟阶梯上的卫兵说话:“我想见有莘不破。”

轮值的卫兵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就是你们的王孙。”桑谷隽重复了一下。

“你要见我们王孙?”一个将领装束的人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桑谷隽,他阶级不算低,颇有眼光,看得出桑谷隽并不是普通人。“阁下不是商国人吧?要见我国王孙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将领很有礼貌,但不知道为什么,桑谷隽还是感到很不舒服。不过这些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平静地说道:“我叫桑谷隽,是他的……他以前的朋友。”

那将领道:“哦,是这样的吗。那好,我给您通报一下,请您稍等。”

那将领进去通报的时候,有一个卫兵领了他在一个小房间里稍待,并奉上一杯水。卫兵出去之后,房间里空荡荡的。桑谷隽感到一阵惘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错了。如果由蚕从国行文告知,商国大概会用很高的规格来接待他吧。但他却不想变成这个样子。这次东来,他希望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请有莘不破帮一个忙。然而他现在却有点怀疑起这个决定来。

过了好久,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装束齐整的有莘不破跑了进来,见到他一把抱住,大声叫道:“桑谷隽!真的是你!”右拳捶他的右肩捶地砰砰响。有莘不破的样子没有很大的变化,不过他的脚步声却明显比上次见面稳重得太多了。

“还好。”桑谷隽笑了笑,但却笑得不久。

有莘不破扯住了他往外走,说道:“来,我带你去见我爷爷。”

“不破。”

“嗯?怎么了?”

“没,没什么。”桑谷隽一时想不到比较适合的开口方式。他很担心燕其羽,不过离开孟涂之前,燕其羽的情况还算稳定,似乎还不到危急的关头。都雄虺曾经说过,燕其羽会怀孕三五年,在生产之前不会有危险。血祖是当代宗师,他的断语不是孟涂的良医所能动摇的。就连桑谷隽自己对此也深信不疑。“先去拜见不破的祖父吧,毕竟这是应有之义。”

于是桑谷隽在有莘不破的引见下拜见了成汤和伊挚,两人对他都很看重。虽然正值夏商对决的关键时刻,但两个老人言语间并没有涉及国事的内容,有莘不破的爷爷只是问了桑谷隽家里的一些情况,伊挚则跟他谈论了一些召唤秘法。

晚间主人设宴,到场的都是东方的青年才俊。几个大嘴巴的人夸耀了一番桑谷隽的威名,几个自视甚高的人旁敲侧击地考较了一下桑谷隽的学问,又有几个人在关键时刻出来打圆场,整个宴会笑声起伏,热闹非凡。有莘不破一直笑得很明显,桑谷隽也一直保持笑容。这一晚直喝到夜阑人静才散。

偏殿上只剩下有莘不破、桑谷隽和几个服侍的宫女了,有莘不破举酒大笑道:“我今天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几个月了,从没像今天这样高兴过。”

桑谷隽回应地笑了笑。他知道,打从一见到自己,有莘不破就很努力,他也很努力。但当宴会一散,眼前再没有不相干的人,耳边再没有不相干的话,偏殿竟出现一阵短暂的沉默。这种沉默很恼人,两个人都很努力想着要说什么话来打破这沉默,可越想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桑谷隽抬头望向天井外的明月,突然想起了于公孺婴。“如果于公孺婴在这里……”他本来以为来亳都之后会有机会找到一些和于公孺婴有关的消息的,因为据传夏都那边并没有拿住这个鹰眼男人——无论是活人还是尸体。可是来到亳都之后,桑谷隽才发现商人对箭神传人的行踪和他一样没有头绪。刚才那么多年轻人聚集在一起,说了那么多的轶事,偏偏没有一句涉及到那个在年轻一辈中最传奇的男人!

“他们不提于公孺婴,大概是在不破跟前有什么顾忌吧。”想到顾忌这个词,桑谷隽胸中大为郁闷,因为他发现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什么时候,我和不破在彼此面前说话还要想一想的?”他向有莘不破望去,见他正不断地举杯喝酒。这个时候,酒成了一种道具,用来掩饰尴尬的道具。

“为什么会这样呢?”桑谷隽知道,有莘不破的本心并不想要和和他生分。刚才两人一见面,有莘不破冲上来拥抱他的动作依然和以前一样,可就是太一样了,反而让人感到那是他在进来之前在脑海里演习过的。之后他带桑谷隽去见成汤和伊挚,再大设宴席,请来一大群年轻人,把行程安排得很紧,把场面搞得很热闹,而他自己也一直表现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然而这一切都掩盖不了一个事实:他们俩已经生分了。

桑谷隽突然想起了在巫女峰下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个时候他们都是那么年轻,那么冲动。他们是敌对的,可又猩猩相惜。打架打得酣畅淋漓,对骂也是不遗余力。现在离那时还不到两年,可感觉当时的事情是那么遥远。

桑谷隽又想起了他们离开鱼凫,乘竹筏逆江西行的那段旅途。那段路途里他和有莘不破天天打架,一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有芈压在旁边搅和,有于公孺婴在旁边观战。江离和雒灵似乎完全没兴趣理他们,可感觉上他们俩也和其他人完全融为一体,不管是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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