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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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萝(全)-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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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重雕哥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可能是我这个人没福气,或者是不适合干这个,因为我从小就在一个非常严肃的家庭中长大,虽然从小就皮,挨了家父不少鞭子,甚至还差点让他拿枪把我给崩了,但我骨子里是明白是非的,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只是因为青春叛逆期一心想跟家里对着干,以显示自己的强大,结果一步错步步错,弄成今天这个样子。雕哥,你也是过来人,你知道人走错路后总想回头,我唯一比别人幸运的是我还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错了,现在是真的想回头,而很多人却是在两鬓斑白的时候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想回头都没可能了,雕哥,我不想那个样子……” 
  停了一下,樊疏桐想继续说下去,可声音已经明显哽咽,不能说到过去,连想都不能想,那些风化了的岁月和往事是他心上最深的一道口子,每次一触及就止不住的疼痛,永无结痂的可能。 
  他没有继续说,老雕也陷入了沉默,然后轻轻挂断了电话。樊疏桐听着电话那边嘟嘟嘟的忙音,终于无力地深深埋下了头,就像一个罪犯终于在正义面前低下了可耻的头颅一样,他认罪了。时至今日,他终于认罪了。包括对朝夕,他都认罪了。可是,他能获得宽恕吗?能吗? 
  两天后,樊疏桐在学校见着了朝夕。 
  他没有事先先征求班主任的意见,而是直接把朝夕从课堂上拽了出来,惹得教室里一阵惊呼:“哇,好酷啊!”“帅呆了!”“原来朝夕有男朋友了呀!”“那上次来的那个是谁?”……老师追出来,企图阻止:“喂,你干什么?”樊疏桐扭头回了句:“我是他哥,家里有急事。”说着拽着朝夕踉踉跄跄地下楼。 
  “你干什么?”在操场的篮球架下,朝夕甩开他的手,气恼地大叫,“我在上课,你疯了吗?你这疯子!” 
  樊疏桐也喝道:“耽误你两分钟不会影响你上大学!” 
  “有什么事快说!”朝夕的脸色很不好,学校食堂的伙食看样子就很差,她都一脸菜色了,眼窝深陷,跟情痴连波倒是很配的一对。樊疏桐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跟她吵,放缓语气,看着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搬出来了,也就几天高考了,你就不能等等?听说你报考的是北京的大学,考上了大学你自然就远走高飞了,为什么偏急了这一会儿?你知道这对连波会造成多大的伤害吗?他还以为做错了什么让你离家出走……” 
  “我不是离家出走好不好,我只是为了方便复习……” 
  “扯淡,在家就不能复习?连波还可以给你辅导,别人有这么好的条件吗?” 
  “呃……”朝夕忽然觉得不对劲,双手插进T恤的口袋,抬头打量樊疏桐,“不是你说的不让我招惹连波吗?你这会儿又热乎个什么劲?我早晚是要离开那个家的,早走晚走不是一样吗?就当是先给你们一个心理准备好了。” 
  “我现在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樊疏桐素来脸皮厚,既然不能跟她发脾气,索性扯着嘴角笑了笑,“不过刚好跟你想的相反,我不想要你走了,我已经充分地做好了让你做我们樊家媳妇的心理准备,你长得这么漂亮,连波又这么喜欢你,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说是不是?” 

第八章 心里的那根弦嘣的一下就断了(3) 
“神经病!”朝夕骂了句,背过身。 
  “我是神经病好不好,只要你肯回去,我当一辈子神经病都没问题。”樊疏桐从来没有用这种有些低三下四的语气跟她说过话,显得还很不适应,嗫嚅着说,“可是如果你不回去,连波就要成神经病了,你没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神魂颠倒的,一天到晚不说话,把自己关在你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朝夕背转身侧过脸,目光探究地在他脸上扫来扫去,素来敏感的神经这时又发作了,她愣了会儿神,嘴角牵出一丝冷笑:“我明白了,你不是因为我搬出来而要我回去,而是因为连波,你不忍心看他那么伤心,就来这儿找我。你当我什么?我又不是万金油,包治百病,连波早晚要面对这样的现实,我能治得了他吗?你太抬举我了吧,我受之有愧!” 
  “朝夕,能不能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樊疏桐忍着脾气,心里又烦躁得要命,掏出烟盒点上一根,甩着火柴梗说,“我是对你有些误会,这会儿不就想明白了嘛,你跟连波很般配,我们家的人都喜欢你,你嫁谁不是嫁呢?当然你现在年纪还小,谈这个还为时过早,不过连波是个实诚人,这个你也知道,将来你跟了他会幸福的,你幸福他自然也幸福,我又为什么要阻拦呢?” 
  “你想明白了?” 
  “是,想明白了。” 
  “可我不乐意!我还只有十八岁,谁知道以后是什么情况,我跟连波是没可能的,既如此何必让他陷进去,长痛不如短痛。” 
  “为什么没有可能?” 
  “你说呢?”朝夕仰着头,咬紧了嘴唇,咽下心里泛上的苦涩和绝望,那双警觉的受伤的黑眼睛,灼灼闪闪地直视着樊疏桐,“你觉得我配得上他吗?他那么要求完美的一个人,会接受一个灵魂残缺身体蒙污的妻子吗?我不想他将来后悔,不想以这样可耻的欺骗获得跟他的婚姻,我再无耻,在连波面前总还有最后的自尊,你明不明白?如果你们一定要撮合我们,可以,我会在婚前说出所有的事情,背着秘密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如果他不介意我就和他结婚,如果他接受不了,那就算了,你说我可以这么做吗?我能够这样做吗?那件事说出来真的没有关系吗?你现在就给我表个态,我马上跟你回去……” 
  樊疏桐目瞪口呆,朝夕的话准确无误地刺到了他的软肋,是啊,他怎么可以忽略这个问题?这完全是他一相情愿,他以为这样做可以安抚受伤的连波,让朝夕不再那么恨他,让那不堪的往事渐渐淡去。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会随时间淡去吗?他们两个背负着的这个天大的秘密,能蒙蔽得了一世吗? 
  他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颓然地低下头:“朝夕……”他吃力地呼吸,吃力地吐出每一个字,声音轻得仿佛梦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都陷在这样的黑暗里,两年了,受尽折磨,我想出来,你不想吗?” 
  说着他抬起头,神情忧郁地望着天空,几朵白云,在深邃的天空静静地悬着,仿佛他的神思已经飞去那云上,他像是在跟那白云说话,目光透着无尽的虚空,心里的话慢慢地流淌出来:“我们都是无心的……犯了那样的错,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我们自己都不原谅自己,如何祈求别人原谅?就比如我们如果自己都不爱自己,如何去爱别人?我也是听了连波讲了他从前的事,受到的启发,他也做过错事,也犯下过罪,但他却一直积极地活着,爱自己也爱每一个人,用爱来救赎自己,所以他也能得到别人的爱,不说我们自家人,大院里谁不喜欢连波谁不夸他?朝夕,我们缺失的爱不是要靠别人给予的,要靠我们自己去寻找,去感悟,你还这么年轻,上了大学人生就掀开新的一页,在爱的包围中生活不好吗?一定要恨死自己也恨死别人吗?其实回过头来想,恨来恨去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你觉得有意思吗?” 

第八章 心里的那根弦嘣的一下就断了(4) 
朝夕听着他的话,下巴哆嗦起来,长长的睫毛蒙上一层水雾。 
  樊疏桐重新把目光投向她,怅然地看了几秒钟,丢下烟头用脚踩灭:“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只要可以……让你不再那么恨,我怎么做都可以。朝夕,对不起。” 
  这么说着,他犹自哀怜地望着她,目光中有一种诚实的哀伤,像是受了伤的小猫和小狗,祈求有人来医治他的伤口。 
  眼泪一串串地从朝夕的脸上滚落下来。 
  他的表情,使朝夕心里某根执拗的弦,“嘣”的一下子就断了,她一直对他充满戒心,每次面对他,她就会竖起全身的刺。可就是刚才那么一会儿,那根紧绷的弦就断了,她的目光幽幽地在空中飘散着,不知道接下来该作如何反应。继续用最刻薄的话辱骂他?还是扭头就走,置之不理? 
  可是不容她反应,樊疏桐已经转身走了。他的背影在空旷的操场上显得格外孤独,仿佛这世界就剩了他一人,在孤独地行走。 
  她也一样,未来她也将孤独地行走于这世上。 
  朝夕高考的头天,刚好是樊疏桐的生日,寇海他们老早就嚷嚷着要给他庆生,他原本提不起精神,可是一大早的,寇海就上门来骚扰了,说已经在喀秋莎定了位置,非去不可,不去他就叫人把坦克开进院子。 
  “滚!”樊疏桐当时刚从床上起来,气得直骂,“开进我家院子?攻打司令部?我靠,我不收拾你,我爹也会拿大炮轰走你,都无法无天了你!” 
  一边说着他一边下楼,没好脸色。 
  寇海哈哈大笑,跟餐厅正在用早餐的樊世荣说:“樊伯伯,我可没想要攻打司令部啊,我顶多是来助阵的。” 
  樊世荣一向喜欢寇海,乐呵呵地招呼他:“吃早餐没有,没吃就一起吃吧。”说着还不忘问他,“你助什么阵啊?” 
  寇海指着下了楼的樊疏桐:“帮您收拾这坏小子!” 
  樊世荣嘴里嚼着咸菜,根本不朝樊疏桐看,夹起一根油条自言自语:“会有人收拾他的,轮不上你。” 
  樊疏桐本来要给寇海两下子,这会儿也只能赔着笑:“爹,我已经被你收拾得可以了。” 
  “是吗?”樊世荣面无表情盯了他一眼,哼了声,“你的本事大得很呢,我怎么收拾得了你?” 
  “您是司令啊,收拾我还不跟收拾棵白菜一样,想当年对越自卫反击战,老美对您是闻风丧胆,儿子算什么啊……”樊疏桐不仅脸皮厚过城墙,还很会拍马屁,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樊世荣跟儿子也有些话讲了,尽管大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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