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晃便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
经过曹操和刘协近段时间的休养生息,许都再不是之前建树未成的冷清模样。正好这日仪嘉有空,阿兄们也无课,仪嘉就想着请卞氏行个方便,让她和几个哥哥一道儿出门走走,感受一下上元节气氛。
卞氏见几个孩子眼巴巴看着自己,也不好真就给这几个小的泼尽了冷水,嘱咐了多遍“路上小心”就允许他们出去放个风。
等曹丕曹彰曹植三兄弟带着仪嘉走出正院之时,正巧就碰上了来跟卞氏请安说话的环姬母子三人。
曹冲见得那兄妹四个要一起上街,心里羡慕地不得了,就在阿娘和阿姊即将进院之时,轻轻扯了扯仪嘉的袖子:“阿嘉,你们上出去玩?带上我好么?”
曹冲身体并不是太好,且不是自家亲弟,若是带出去出了什么万一,曹丕觉得自己会有理说不清。
曹彰一向不怎么喜欢曹冲,但也不至于为难于他,也是等着看曹丕阿兄意见。
曹植的思绪还沉浸在前些日子阿父出的字谜中,久久无法自拔,压根儿就没听到曹冲说什么话。
仪嘉知道曹丕心中为难,可看曹冲一副眼巴巴看着自己,特别想要出门的样子,不禁也是心软:“阿兄,阿冲明年才去上官学,素日闷在家里久了也是不好。若是他一人出门……阿母和环阿娘自当亦是不放心的,多可怜啊,咱们这次就带了他一道儿出去罢”
若是曹冲冲着自己开口,曹丕铁定是不会答应的。可看仪嘉这般恳求于他,曹丕虽然说是有原则,然心底潜意识还是想给妹妹几分面子的。
“阿冲跟着我们去顽罢,若是半道走累了可是不许哭的。”
曹冲信誓旦旦地握拳:“谢谢二阿兄,阿冲不会的!”
曹彰插话:“阿冲随然身子弱,到底是男孩子,阿兄你还是担心阿嘉吧,之前上街我就背过她一次,可沉了!”
这话说得仪嘉直跳起来打他,方才几人之间那淡淡的别扭也倏然间消却了。
就在不远处,跟在环姬身后的曹宪撇嘴道:“阿冲这般顾着亲近那几位,可别就真个儿把咱们这亲的给忘了罢。”
环氏低声阻止道:“快别说这话,你阿弟跟着二公子只有好处没坏处的。进去之后记得好好说话奉迎夫人,之后给你挑院子,也能尽心些。”
曹宪看着仪嘉被哥哥们簇拥着越走越远,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偏生面上还只能应着:“女儿知道。”
【1】引自陈寿《三国志·吴书·孙讨逆传》
作者有话要说:历史上孙权对“质子”一事态度强硬,并未妥协,这里因为剧情需要,所以让孙绍自己请命赴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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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仪嘉他们出门之时正是夕阳西下;等到上了街下了馆子之后;抬头便可得见夜色。
曹丕仪嘉等人吃饭自是坐得雅间;等酒足饭饱后顺着楼梯走下来;却发现大厅之中聚集了许多的人,似乎是在围观着些什么。
好动的曹彰特是感兴趣地一马当先跑了下去;好奇的曹冲亦是跟着曹彰蹦跳着下楼梯去,曹丕对着留下的曹植仪嘉挥手:“出来玩就是图个乐子;走吧,一起下去看看。”
被人群围在中间的,是两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左边那个衣装华贵,举止之间透露着养尊处优的气焰;右边那个一身青色长袍,一举一动中透露着文士风采。
差不多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青衣少年执子落定;对左边青年莞尔一笑:“承让了。”
左边那人脸上露出一丝的淡淡笑意;倨傲开口道:“这棋局小王花了三个足月布局而成;能破此棋局者;举国上下亦不多见;你也不必过谦。”
仪嘉正当看那个贵家公子不爽之际,曹冲弱弱举爪出声道:“你这棋局,棋谱上抄来的罢,我之前就有看到过。”
那贵家公子身旁的带刀侍卫一声疾呼:“大胆刁民!咱们王太子在这里坐镇,哪有你们说话的份儿?”
见得仪嘉蹙眉,曹植也乐得给小阿妹科普:“这人是顺王家的刘瀛,也算是学里的人。不过自打今年开学以来,我还没见过他几次呢。”
曹彰在一旁冷笑:“不过是要阿父来养的汉家蛀虫,也敢在咱们面前摆谱儿。”
刘瀛走到曹冲跟前,不怀好意地笑道:“你看的是哪家的棋谱?”
“武帝博士宋坤的《棋要》。”
“呵……”刘瀛再度冷笑一声,指着曹冲道,“这《棋要》乃是皇家秘籍典要,你一介草民尔尔,却看了汉室皇族专享之册,可知这是杀头的死罪?”
仪嘉没成想这人会这般混淆视听、避重就轻、蛮不讲理,而曹丕则迈步出列,对着刘瀛拱了拱手:“常韧兄,别来无恙?”
刘瀛一见是曹丕其人,顿时就收了几分气焰:“子桓兄?真巧啊,你也在这儿!”
曹丕扯过曹冲淡淡一笑:“不巧,这位正是家弟。我们刚才都在看你拼棋来着。”
“哈哈……”刘瀛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曹冲的肩膀,“难怪……愚兄见这位公子幼年机警,才学过人,原来是曹公的儿子,哈哈!”
曹丕还要约刘瀛一起出去逛逛,刘瀛哪里敢接这茬儿,连说自己家中母亲身体有疾,想要回去侍奉,就不打扰各位雅兴。
等到刘瀛走后,那位青衣公子才冲着曹丕等拱手相谢:“若不是几位公子,小生就被那顺王世子给愚弄了,在此谢过。”
曹冲似乎对这位青衣公子甚有好感,还追着问人家名字。
那人驻足浅笑:“在下周不疑,字元直,诸位后会有期。”
仪嘉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这“周不疑”三个字明明熟得很,可就是想不起来在这人身上究竟有何典故,却偏生会有着一种隐隐不详地预感……当真奇怪。
吃吃玩玩一个晚上,还跟刘瀛干了场嘴仗,累到不行的仪嘉提起即刻准备回家,可奈何曹彰正玩到兴头之上,曹植和曹冲也不想回府还想闲逛,最后曹彰一拍巴掌定案道:“这里跟任家当是离得很近,不如咱们去未来二嫂家中讨宵夜吃如何?”
听得曹彰这般说起,仪嘉才想起二阿兄在年前就已经定亲了。未来的二嫂子姓任,家中父亲既不从政又不从军,之前只是一个地方上的乡绅而已。
曹操现下在朝中基本处于“只手遮天”的状态,而曹丕则是曹操较为看好的嫡子,同时也是长子,即便配个公侯嫡女也是不亏的,谁知曹操最终却力排众议钦定了任家姑娘任桐秋。
关于这定亲背后的真相,仪嘉一共听过三个版本。
版本一,说是曹操迷信,经过几位得到术士卜卦过后,发现这任桐秋姑娘跟曹丕命格百年好合最是相宜,并能助力曹丕成就好一番事情,因此便找了这个姑娘做长媳。
版本二,这任乡绅是曹操的大恩人,曾经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救过曹操一命。曹操这人重情重义知恩图报,觉得大恩不言谢,当以实报之,所以就将儿子配了人家女儿权当报恩。
版本三,曹操在建安元年以来一直搞“军屯”和“民屯”,需要这些乡绅的帮助和支持,而在他人还在观望的时候,这任乡绅第一个挺身而出起到了很大的示范带头作用,也让曹操后几场战役的军粮方面有了很大保障。所以曹操才会决定,聘娶任家姑娘来做曹丕的妻子。
就仪嘉个人来说,觉得第三个版本比较像真的。而通过曹徽和曹丕两人的婚事、以及后世所流传的“三女共事汉献帝”事件来看,曹操不是一个会将儿女婚姻后的幸福指数放在头位的人。
那她呢?她也会被当成阿父政治生涯中的筹码么?
仪嘉暗暗给自己打气,阿父这般器重你,就算你是筹码,也是那种比较有重量的那种筹码。
提起任氏,曹丕面上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对曹彰的提议不说认同也不说反对,仪嘉知道这是他默许了,便牵住二阿兄袖子撒娇道:“走吧,我累了。”
任乡绅任重明显对这几人的到来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并把原本打算洗洗睡了的任桐秋二嫂子叫出来待客。
曹丕同任桐秋寒暄了几句,就坐下来陪着任重和曹彰吃酒起来,曹植曹冲则因着年纪小的缘故只能喝点茶提神了。
任桐秋坐过来陪着仪嘉说话,仪嘉便顺势就着灯光打量起二嫂子其人来。
二嫂子的姿色真要评判起来只能说是中上,但因着看上去不像是读过很多书的人,在曹丕阿兄那里必当是减分的。这任姑娘人不错,谈吐也端庄,一看就是个厚道主儿。任家跟曹家联姻,姑娘嫁得还是曹丕这般人物,自然是把姿态摆得很低的,一看就教导过姑娘要谦逊做人云云。
不过仪嘉不能骗自己,这二嫂子应该是定亲之后被填鸭式教学过,所以在很多言谈举止上虽然到位,却仍有一些奇特的生疏和违和。
矫枉过正,过犹不及,大抵说得就是如此。
据仪嘉多年观测,曹丕这个人看上去虽说是少年稳成,然这都是表面现象,骨子里还是骚的,我们通常称之为“闷骚”。而二嫂子居家过日子打算盘当是好手,可若论起解风情、擅风月,却是连蕙芷和兰心两个丫头都不如,如何能够驾驭得了曹丕呢?
可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是害人不浅,人间正道该是恋爱自由权!
眼见任姑娘在跟自己说话之间,也会含羞带臊地多瞥曹丕几眼,仪嘉就知道这姑娘估计已经陷进去了,说起来也真是孽缘呐!只是不知甄宓现下人在何处,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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