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雪眼里泛起轻雾,执起他的手,在自己白皙的脸颊上来回摩挲着,她轻声说:“我愿意。。真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高原,你值得我这么做。”就是因为要分别了,她才想把最好的都给他。
高原该拿这样深情的小雪怎么办呢?
他唯有长长叹息,拧拧她的小脸蛋儿,感动又无奈地叹道:“小雪,你一定是存心的。。存心让我愧疚地离不开你。”
他没有办法赢了小雪。
似乎从初识开始,他的爱与付出就没有赢过她。。
再装作不在乎,离别也已近在眼前。巩老住院需要人照顾,她甚至不能亲自把高原送到车站。高原看到她眼眶红红却强颜欢笑的样子,就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他总是残忍的把离别之痛强加于小雪。
如果可能的话,他想在漠北多停留一晚,但是,北京的家却不得不回。林姨昨晚上打来电话了,说亲自去北京站接他回家。
算算时间,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老爹和林姨了。身为军人,他们或许都是人中龙杰,成就非凡。但是身为人子,他和大哥高烈却都做得太差,连小雪对待爷爷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另外,他想回家的原因,和小雪还有一定的关系。这次回北京,他准备向林姨私下交底,关于自己和小雪的恋情,以及小雪的情况,他要一五一十的向继母林姨和盘托出,先求得她的支持,再攻破老爹的防线。
老爷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正统,若是自己找个小了十岁的女娃娃当女友,老爷子估计得把胡子吹到天上去!
分别的那一刻还是无法避免的来了。
怕巩雪再一次难过,高原特意选在她去找主治医师谈话的时候,悄悄离开了病房。离开之前,他最后一次帮巩老掖好被角,查看监控仪器,然后俯首在巩老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声音太小,连王护工也没听到他说了些什么。王护工看到仪器上显示的数字出现起伏,紧张地看着高原,高原却朝他摆摆手,示意没事,不要紧张。。
王护工亲眼看着军姿挺拔的年轻上尉向老人敬了个军礼,语气重重地向他说了声再见,便大步走出了病房。
王护工赶紧上前看着巩老,却发现老人浑浊的眼睛里蒙着一层灰白的雾气,那军官跟他说什么了,竟让老人家如此的激动。
王护工摇摇头,心想,别人的家事,他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没过多久,巩雪拿着一沓子检查报告回到病房。当她看到病房里少了至关重要的一个人时,刷的一下脸色变得惨白。她立在原地愣了足足有五秒,才面色苍白地问:“王叔,高原呢?”
王护工正在帮巩老按摩足部穴位,闻声头也没抬地回道:“走了。他说赶火车,自己去车站了。噢,对了,他留了话,说。。。。咦,人呢?”望着空空如也的病房,他甩甩头,以为刚才出现了幻觉。
人的奔跑极限是多少,没有人能说得清。
巩雪也说不清,她现在跑得有多快。意识已经脱离了全速奔跑的身体,脑子里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追上他。。追上他。。和他说一声再见。。
再见,高原。。
再见,她最深爱的人。。
高原出门在外特别喜欢坐公交,尤其喜欢那种公共的环境。他说自己脱离城市太久,会特别想念拥挤的人群和嘈杂的人声制造出来的烟火气。
他说,那是人间的味道。是他作为一个正常人,一个脱掉军装的军人,应该享受到的特权。。
飞奔。。
不知疲倦的奔跑。。
她第二次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要留住一个人,拼命地,想要留住她生命里的阳光和温暖。。。
日暮时分,大街小巷涌动着下班的人潮。尽管举步维艰,却执着的向前奔跑,仿佛永远也不会停下来。相信,漠北的很多人都会记得2006年小年夜的傍晚,华灯初上的街头,一个满头是汗的清丽少女,在不停的借过,借过声中速度惊人的匆匆而过,。。。
车站上挤满了等车的乘客,形形色色的人,却唯独没有她要找的身影。她不敢大口喘息,生怕一个不小心便错过了高原,在人群中仔仔细细地找了几遍,却还是没能找到他。。
他走了。。
他真的走了。。
这个可怕的认知,把巩雪已经汩汩冒血的心脏瞬间又撕了个大洞,苍白如纸的脸上骤然涌起极度的失落,她死死地咬着下唇,靠着广告牌缓缓下滑,等滑到不能再滑落的时候,她才伸出双臂抱着肩膀,长长的眼睫垂下来,盖住已经红透的眼睛。
可能太过长久的维持一个姿势,加上太过寂寥无助的神情引起路人的关注,在她停留期间,不时有好心人上前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起初,她是谁也不理的。渐渐的,神智恢复一些了,她才向那些关心她的人表示感谢。
扶着冰冷的广告牌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她看了看大钟表上的时间,知道,就算出现奇迹,恐怕也来不及再看他一眼了。
“铃铃…”兜里的手机响了。
她以为是王护工,接起的时候,便先向对方道歉:“对不起,王叔,我马上回去。你想吃灌饼吗?要不要。。我。。。”她忽然愣在原地,心也跟着那声熟悉到骨子里的叹息,怦怦狂跳起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存心故意(四更)
她知道谢飞为什么这样对待她和高原了。
或许,这些年分隔两地的时光,他从未主动离开过她的世界。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对她的信息了如指掌,甚至和苏莲莲一起出现在首都机场。
有些难为情,有些恍悟,更多是对高原的歉疚,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无法原谅的事情,无法坦然面对高原。。
高原就猜到她知道结果后会是这样一副别扭的表情,所以,他才先一步把她困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不容她逃避,不容她胡思乱想。。
“小雪。。”他温柔地叫她。
被他低哑磁性的嗓音叫得心都颤了几颤。“嗯。。”把发烫的脸颊,紧埋在他的怀里,羞涩地吐出一个单音节的字。
她还想说对不起,可是他竟先说了。
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小雪,是他迟了一步,才使她过早地陷入到情感的漩涡,受到心灵的伤害。这种伤害不够致命,却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刺痛她敏感要强的神经。
说到底,还是他的错。
如果能早一天发现并正视对她产生的特殊感情,是不是后来的那些伤害,都可以避免呢?
那样的小雪,一定会比现在活得轻松、自在。
所以,他要说对不起。
她没有错,哪怕他们的感情牵连到了无辜的人,她的错处也远比他的要小的多。。
放开她之前,他用脸蹭了蹭她柔软的短发,“真想把你变成二十岁,那样的话,我就能用戒指套住你了!”
她羞涩地笑了笑,转眸望了望四周。忽然,抬脚环住他的颈项,嘴唇飞快地在他坚毅的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小兔子似的跳开,远远地看着他,面色红红地微笑。
蜻蜓点水般少女羞涩的亲吻,却是世上威力最大的情感炸弹。高原一瞬间被炸得晕眩,等他意识过来,不能放过大好机会的时候,咔嚓一声响,检查室的门开了。
谢飞弩着眼,盯着高原又一次放在巩雪头发上的手,脸上十分难看。
他推着轮椅出来,冲着巩雪呛声说:“康复科病房我爸已经安排好了,你带着巩爷爷直接去康复一楼办理入院手续。”
巩雪接过轮椅,看看顽固不化的谢飞,问他:“你不一起去吗?不吃饭了?”他们事先说好,午饭由巩雪请客的。
谢飞瞄了一眼把轮椅接过去的年轻军官,从鼻子哼了一声,“不去!”
要他和巩雪忽然冒出来的男朋友一起吃饭,还不如一口唾沫喷在他的脸上来得痛快!他谢飞平生最不屑的行径就是当背叛者,虽然明知道巩雪和石哥并不是什么纠缠不清的关系,可他还是无法容忍,石哥真心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任何瓜葛。
尤其,这个男人还比他们强大出色得多。
最主要的,是他比他们这群半大不大的毛头,成熟历练得多。。
你看,他又用那种洞悉人心的眼神看他了,每每目光对视的时候,他都会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个未经人事的小毛头,尽管叫高原的军官没有丝毫的恶意,可他,却总是忍不住想用最恶劣的态度来回击他的淡定和从容。
巩雪还想劝说,却被高原用眼神阻止了。
每个男人都有骄傲和固执的一面,谢飞维护的,是他不愿意在高原面前丢弃的尊严,或者说,是他藏在背后的那个少年的骄傲和尊严。
最后,谢飞还是走了。
巩雪和高原把巩老送进康复科住院病房,窗明几净的单人间里,已经有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护工等在那里。
面目憨厚老实的男护工说他姓王,是漠北郊区人,从事护理工作有五年了。从他利索又专业的动作来看,他没有说谎。而让巩雪满意的是,王护工是个行动永远比话多的人。照顾植物人病人,需要的不是什么专业的知识,而是比其他病人多几倍的细心和体贴。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到了三点多。
巩雪直起腰,捂着因为饿过头疼痛不休的胃部,拉住还在收拾病室的高原,“行了,我教会王叔了,他应该能帮爷爷按摩了,我们去吃饭吧。”
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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