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着北京被霓虹污染的夜空。今天,好像能够看到星星了,令她想起在爱琴海边的夜,明亮、硕大的星星就像近在眼前。
不用高百尺,亦可摘星辰。
最近也不怎么想起希腊了,工作的确是是一个好的治疗方式……吧。起码在忙碌的时候,不会总被那种莫名的遗憾缠绕着。
回国后,她一直躲避却又一直忍不住想。她和他是爱情吗?是自己做了一件蠢事,还是放掉了好好的感情?现在想又能怎么样?时间可以倒流吗?
最重要的是……爱情到底是什么?
金仁顺在《水边的阿迪丽娜》中表达的,爱情是男女之间的角力。其实,哪有那么可怕,只不过是醉酒的两个人追赶跑跳蹦地抓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幻影,待醒来后,无论手中握住的是真爱还是错爱甚至是空气反而没有什么,倒是会震惊于为何头破血流的自己把这个四面环墙的天井当做了茫无际的宇宙。
想起大学时,宿舍姐妹们都很爱看星座、生肖预测。自己却不置可否,女人总是热衷于预测爱情,现在更是如此,其荒谬性不在于爱情是乖猾的,而在于爱情本身就是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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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File…009 英雄救美 。。。
沙漠边陲小镇的夜晚格外地宁静,静到只能听到温度冷却的声音。即便黑色幕布上,是被风擦拭得干干净净的空中闪烁着城市里难见的群星,也并不能驱散分毫的冷冽。
倒是更点几分寂寞。
又读了一遍方才给自己发的短信才合上手机,在房间里透过窗户看着流动着星光的夜空,欧阳辰一贯坚硬的脸部线条变得柔和了几分。
此刻,仿佛散尽的流云就像她的手一样,虚空中轻抚着自己的面庞。
恍惚间,就像回到了爱情海畔,把头枕在她的腿上时一样。平和地令他一度以为,生活可以如此永恒下去。
“小小年纪,不要老皱眉头。”
她打趣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心弦与之共鸣。却又像几个世纪以前的回响,令人难以确认其真实性。
真的是病了么?欧阳辰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为什么分开后每一点一滴都不停地回放回放再回放?每一帧画面都深深地刻在那里。
尽管当时嘴上说不在乎,但还是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兄弟们帮忙控制局面,没有惊动媒体。
为的,不是这所谓的可笑的“最受女性欢迎男明星”的脑残称号,而是本能地希望能够小心地呵护这份感情,不要让猎到自己的猎物再蹦蹦跳跳消失在草丛里。
兜兜转转。
终于,找到你了。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是她最喜欢的肖邦的《幻想即兴》。
来电显示:宋仪霈。
欧阳辰的面部表情再度回到原来的如大理石雕塑版质感、完美,却没有一丝温度和生气。
令人生厌?这个她促成了她的离开,可是……如果晓萌不离开,他知道,自己不会意识到这份感情的分量,只会想当然地“顺其自然”下去(心中自嘲:很官方的辞令,不是么?)。心中那一份残缺感,却令他不认为自己能够原谅这所谓爱的行为。欧阳辰自认未想做也从未稀罕做什么情圣、playboy,更何况现在什么时代了。女人总说,被当做姐姐、妹妹很受伤,可她们却不知道,当一个男人认定的亲如姊妹的人背后拿刀捅自己的话,和被兄弟背叛的感受一样:失望、愤怒、以及那不愿意承认的一点点难过。
直到“未接电话”显示到第26通的时候,他才接通。
“请不要浪费我手机的电量。”说毕便挂断。
娜姨如果直到自己这么说,会生气吧?
一条短信,又是宋仪霈:“辰哥,你就这么缺乏母爱吗?”
不屑地笑笑,将手机扔到一边,欧阳辰看着星空,丝毫没有理会后面的短息通知声。
“晓萌,你最喜欢哪个星座?”
“你呢?”
“我问你呢?”
“我也问你呢?”
“我先问的你。”
“谁规定先问的就一定要最先得到回答?”
“……”
“哈哈,小鬼,不要妄图在姐姐面前斗。”
“你啊,比我幼稚多了。我喜欢Lyra。”
“天琴座?是不是太忧伤了?尽管是太阳与音乐之神阿波罗和歌唱女神喀莉碧欧的儿子,依然被迫和自己的挚爱分离。哈迪斯给了他一丝机会,最终却又在冥河畔功亏一篑,徘徊于山野追逐爱人的幻影。因不再近女色,又被瑟雷斯女子、酒神疯狂的拥趸嫉恨,在酒神节让他受尽折磨,并被肢解……”
“晓萌,你真的和别人不同。”
“啊?我又不是变性来的。”
“我听过女性面对我的解读,不外是吹捧我将神话联系在我身上,或者故作悲痛来装可怜博好感。”
“哈哈,那是小姑娘们被你煞到了嘛。”
“我不是那种借用这些来给自己贴金的人,我也是个正常的读者,也会被故事打动……至少,埋葬奥菲斯的奥林匹斯山的树林中的夜莺从此唱的歌声比别处都要婉转动听。至少,他的父亲阿波罗将他的竖琴放于天际,依旧只为他的尤利娅弹奏。”
“嘿,要是别人听见,说不定把你当做冷酷的外表、脆弱的内心啦。”
“别人关我什么事,我的事也不关别人的事。”
“小鬼,你说绕口令呢,哈,那你以前还那样……”
“我以前?没怎……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修补一下我脆弱的内心吧……”
“大灰狼非礼小红帽的外婆啦~~~”
出了地铁站口,过了两个街口,走在这条回家必经的小胡同里,不知怎地,工作一天等同过次少林寺十八铜人阵的唐晓萌思维有些发散。
抢劫、凶杀……敲敲自己的头,她有点好笑。
只是因为路灯坏了吗?还是,在黑暗的世界里,容易生出脆弱之感?或者是,因为心理面有一个黑洞,淡然地吞噬着自己的情感?看到了前面巷子拐角处的灯光,有些急急地走,就好像,那是摆脱黑暗的希望,从曙光女神宝瓶中倾泻而出的光华。
也许,就像儿女对于父母一样。
刚才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电话里他听上去还不错。听到自己的工作汇报之后,似乎感受到电话那头松了一口气。实在太不孝了,是吧?自己本来没有什么志向,不然也不会那么早地嫁做人妇,更不会一清二白地退出婚姻。最近越来越上手的工作,却终于让唐晓萌感受到了认同感和存在感。想到只要法国这单做成的话,对自己事业和收入带来的,她就很高兴。能让父亲生活的更好些,是自己一直的希望。可结婚后,父亲却拒绝了她几乎所有的金钱和礼物。鳏居这么多年,他也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吧?
婚前自己觉得,父亲就是父亲,他只是自己这场荒唐戏里的一个刻板角色;可从希腊回来后,看到父亲在夜里阳台上一支又一支地吸烟,看到曾是军人的他不在如往日挺拔的身形,看到他眼角的皱纹……才最最真正的感受到,他也是一个人,也是自己这场戏的主角。
那,一场没有女主角的戏有多孤独、女配角的她不给力有多遗憾?所以自己跑到北京,美其名曰寻找发展的机会,其实只是承担不起因为自己无能引发的愧疚而跑掉。
突然,一个人撞了她一下,唐晓萌本能地夹住包。感受到挎包将被大力抽出,她转身和那人撕扯起来。
“放手!”
“放手!”
空旷的胡同里回响着恶狠狠地声音和唐晓萌的呼救声,连远处的路灯都开始忽明忽暗了起来。
两个人争抢着,她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强大的能量,一脚提准到那人的裆部,那人吃痛松了手,却抽出一把匕首。
“臭娘们儿……”
已经有些精疲力竭地唐晓萌却没有跑,瞪大眼睛看着他。
那人心里寻思这女的吓傻了,刚想伸手抢包,却感到一只铁钳一样的大手牢牢钳住自己,几乎等同于被捏得粉碎般的疼痛,令他杀猪一样地叫了起来。
歹徒挣扎转身意欲反击,却被一股大力提腰甩了起来,重重地摔到地上。
这时,他才听到唐晓萌说“吴总……”
“怎样处置,女士?”
“蛤?”唐晓萌有点蒙,心想:大哥,用不用这么分裂,您这声音仪态和刚才凌厉的动作相比,利落优雅得过头了吧?二话没说,直接拨通110。
那歹徒想要起身,却被吴子锋轻巧地一扭,杀猪般的较重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响声。
恩,我以后一定做个好员工,唐晓萌汗。
从警局做完笔录出来,唐晓萌看了看表:差三分钟十二点,唉,这通折腾,腰酸背疼腿抽筋。
“额,谢谢……”她对跟在后面出来的吴子锋说,又一想,不是自己多想,可这也太巧了吧?
“不用谢,让员工加班太晚了,理应有所回报。”他的声音仿佛做过一次酣畅淋漓的有氧运动一样舒服。
“多亏吴总刚好碰到……”
“你不用想太多,那条胡同尽头就是我家。”他带几分笑意地看着她,搞得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你家?”唐晓萌回忆了一下,“那是个老式四合院啊。”
“怎么,我不该住四合院?”他挑了挑眉毛。
“没、没、没”,您爱住哪住哪,搞不好您老人家还是火星的。唐晓萌同时有点惊讶,倒是极少见到平时滴水不漏的男人表情这么真实。
“怎么盯着我看。”
“阿……啊?哪有,你看差了吧?”
“我视力2。0。”
“……”拜托,跟你说的不是一回事吧?真会偷换概念。
“我这么令人可怕?”
“……”不是可怕,是惊悚。
正在唐晓萌尴尬的时候,远处开来一辆奥迪停在他们面前,车门打开,是业务部的小王。
“今天我让小王开车去送点东西,难得走路回家。”一边坐进车里一边像是自言自语说道,“却碰上了好戏。”
是在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