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家庭档案--罗瑞卿女儿的点点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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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家庭档案--罗瑞卿女儿的点点记忆-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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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企业里一个相当大的多数,领导权不在马克思主义者和工人群众手里。

学校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独霸的一统天下。

文学艺术界的大多数已经跌到修正主义的边缘。

中国存在一个吸工人血的官僚主义者阶级,党内存在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

党里、政府里和军队里已经混进了一大批资产阶级代表人物和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

1965年10月10日,毛泽东在同大区第一书记和大军区司令员谈话时说:中央出了修正主义,你们怎么办?如果中央出了修正主义你们就造反。毛泽东认为,过去搞了工厂的斗争,搞了农村的斗争,搞了文化界的斗争,搞了社会主义教育运动,都不能解决问题。现在,需要的是通过一种发动亿万群众,自下而上地揭露共产党的阴暗面。毛泽东扭转这一可怕形势的办法,这种他心目中酝酿已久的能够彻底解决问题的群众运动,就是“文化大革命”①。

1965年11月,天空已阴云密布,“文革”导火索已经点燃。10日,上海《文汇报》发表了姚文元的《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25日爸爸到了上海,当时毛泽东和周恩来都在上海。上海的各种报纸都在刊登有关评《海瑞罢官》的文章。当时的华东局书记陈丕显告诉爸爸,毛主席对北京各报不转载姚文元的文章很不高兴,并对他们上海的人说:他不转载,你们出单行本,看他转载不转载。毛泽东还交待了,什么人都不要讲。陈丕显说,他什么人都没有讲,但觉得爸爸可以例外。爸爸听了这个消息,叫秘书要了一本单行本来。26日下午,爸爸陪同毛主席接见柬埔寨的朗诺。在客人未到时,爸爸向毛泽东说:“评‘海瑞罢官’的文章,我要了一本,还未看。”毛泽东笑了笑,未说什么。

晚上,爸爸看到江青,江青也对爸爸说:“北京各报至今都不转载姚文元的文章,不知为什么。”还说:“现在在北京看家的是彭真。”

回到驻地,爸爸赶快给彭真打电话,他在电话上认真地对彭真说:“姚文元评海瑞的这篇文章我同毛主席提起时,主席笑了。估计主席是看了这篇文章的。我已经要《解放军报》转载,请你也考虑,如果北京的报纸不能同时转载的话,就先指定一个报纸和《解放军报》同时转载。”大约同样的时间,周恩来也向彭真打了招呼。所以,11月29日,《解放军报》和《北京日报》同时转载了姚文元这篇文章。爸爸对即将到来的“文革”和他本人面临的可怕灾难完全没有预感。他仍然以他老一套的方式,一心一意维护着毛泽东的个人威信,维护着他一向珍视的党的高级领导之间的团结。

爸爸做完了这些事情,心安理得地离开上海之前,对毛泽东说他准备到苏州去看林彪。毛泽东神情开朗地嘱咐爸爸:“去看看好,要他好好养,要养得像七千人大会的时候一样,能够做三个钟点的报告。”毛泽东情真意切地将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爸爸说至少到这个时候,他和毛泽东之间还是晴空万里。爸爸万万没有想到,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他爱戴和追随了一辈子的伟人毛泽东。

在苏州,林彪不动声色地接见了爸爸。听说爸爸的到来,叶群星夜从搞四清的地方赶回来,在近旁的一间屋子里偷听。爸爸像往常一样向林彪汇报了工作。临走时林彪问爸爸身体怎么样。爸爸说,还好,只是最近闹牙痛。林彪说,牙痛要吃莲子炖鸭子,一吃就好,豆豆几次牙痛,一吃这个就不痛了。

整个谈话过程,爸爸没有感到林彪有什么不满意和不高兴,反而觉得这次和林彪的谈话显得比往日轻松些。

妈妈不放心,稍后曾在电话上问爸爸:“今天谈得如何?”爸爸说:“谈得不错。”妈妈又问林彪的身体怎样。爸爸说:“比我们在大连时见到的样子好多了。”

这时候是11月27日,离召开整爸爸的上海会议,仅仅十天。

我刚才已经说过,就算爸爸做梦的时候想到了林彪陷害他,他也绝不信。毛泽东会动摇对他的信任,他更不信。这个变化在他离开毛泽东的第四天,即11月30日的五个小时之内由叶群出马完成。但是这样的事情却真的发生了。

11月30日,林彪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

主席:

有重要情况向你报告。好几个月重要的负责同志早就提议我向你报告。我因为怕有碍主席健康而未报告,现联系才知道杨尚昆的情况②,觉得必须向你报告。为了使主席有时间先看材料起见,现先派叶群送呈材料,并向主席作初步的口头汇报。如主席找我面谈,我可随时到来。

此致

敬礼!

这封信甚至对爸爸连名字都没有提起,但林彪让叶群带给毛泽东的随信附去的11份材料除一份是刘亚楼给爸爸的信之外,全部是揭发爸爸的材料。

在1965年以来的一段时间里,林彪在部队一些单位建立了联络员,即选择了一些人,使他们可以越过一切机构直接同林彪和叶群联系。林彪和叶群为整倒爸爸与他们个别交底谈心。有时叶群为了表示对某人的信任,在爸爸来到他们家里向林彪汇报工作的时候,让这个人藏在另一屋子内偷听。这些人中有些听完林彪叶群的交底后没有行动,但也有一些人对林彪表示效忠,因为这样的事情在党内屡见不鲜,事实早就证明,在党内斗争中使用这种手法是有效果和有利益的。

这些材料里有林彪授意当时在海军工作的李作鹏写的。有当时总参作战部副部长雷英夫在林彪、叶群向他交底之后,他主动写的。但他太迫切地想讨林彪和叶群的欢心,在材料里把自己说成是对爸爸观察了六年,早就独立发现爸爸有问题的人。这使得他在林彪叶群倒台以后颇有一点被动。如果篇幅允许,我在事情进行到那时,也许还会写一点他的故事。

关于叶群带着这封信,到毛泽东那里都说了些什么。由于林彪和叶群非常有先见之明地采取了口对口的告状方式,没有留下任何文字档案,现在,所有当事人都已经作古,我原以为,这会永远成为一个谜。但历史的机缘有时非常神妙。1996年9月,中央党校出版社出版了《张耀祠回忆毛泽东》。张作为当年中央警卫团主要负责毛泽东警卫的领导,是这一事件的准当事人。在这本书里竟然有整整一节叫做“叶群向毛泽东密告罗瑞卿”,活画出当年叶群向毛泽东密告爸爸时,一些人物的形象。不可不读:

1965年10月,毛主席住在杭州汪庄。这里环境清幽,是一个休闲和思考问题的好去处。也正由于杭州山青水秀,中央的很多会议都是在这里召开的。我们的第一部宪法就是毛主席在1953年带一批文人在杭州起草的。

1965年11月下旬,杨成武同志住在杭州空军疗养院。一天,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约我到他那里去一趟。

接到电话的当天下午我就去了。

到了他的会客厅,见了面,没有说几句话,叶群笑容满面地进来了(叶群是1965年11月下旬来杭州的)。

叶群开门见山地对我讲:“我这次来,是林彪叫我带来一封面交主席的信,请你带去交给主席吧!”

我接过信说:“好,我交给主席。”当即将信装进衣服口袋里。

这时,叶群神神秘秘地离开了会客厅,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她又折了回来,对我说:“我给林彪打了个电话,林彪说,信要我当面交给毛主席。”

我说:“好,你当面交。”我将信又还给了她。

当时,我琢磨不透,叶群怎么这样变化无常,这里面肯定有鬼。我心里老大不快。

这时杨成武对我说:“很久没有见到毛主席,很想看一看毛主席。”

我说:“我给你向毛主席报告一下。”

我没有别的事,便告辞了。

回到主席这里,我将上述情况向毛主席做了报告。

毛主席“噢”了一声,没有讲别的什么。

第二天早上5点多,护士长吴旭君通知我,要我立即打电话告诉叶群,主席要见她,叫她快点来。

我给叶群打了电话,便站在大门口等她。不多会儿,叶群来了,进了头道门,我对叶群说:“谈话不要超过两小时,主席还没有睡觉。”

谈话进行到两小时,不见叶群出来。我进去催了第一次,我说:“已经谈了两小时了。”

到了三个小时,我进去催了第二次,我说:“已经三个小时了。”

时间已过四小时二十分钟了,我实在耐不住了,又进去催了第三次:“已经谈了四小时二十分钟了,主席该休息了。”

每次进去催他们结束谈话,主席都没有讲什么。他们谈到差五分钟五个小时,叶群才得意洋洋地走出来,眼里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三次催叶群,只能听到她的话头话尾,联系起来看,是叶群向毛主席告罗瑞卿的状。她对主席说:“我过去对罗瑞卿是毕恭毕敬的,没有想到罗瑞卿跟林彪的关系搞得这个样子。”

叶群又说:“罗瑞卿掌握了军队大权,又掌握了公安大权,一旦出事,损失太大,他的个人主义,已经发展到野心家的地步,除非林彪同志把国防部长让给他。”“林彪的位子让给他没关系,但会不会发展到‘逼上夺位’的程度呢,我想是会的。主席,他是两个眼睛盯着这个位置。”叶群还罗列了一些罗瑞卿的罪名,她说:“罗瑞卿反对林彪‘突出政治’,他说,‘病号嘛,还管什么事,病号应让贤!不要干扰,不要挡路’。”当天下午,叶群回到苏州,她在电话上向吴法宪说:我去杭州向毛主席汇报了罗长子(瑞卿)的问题,你不要外传。

虽然那时毛主席对叶群的这些话半信半疑,但主席对罗瑞卿的看法变了。

这些描写我认为是靠得住的。只有最后一段中这个判断,我想我妈妈大概不会同意张耀祠。因为她说过,毛泽东从来没有相信罗瑞卿是个坏人,会反党,反毛主席……

对于毛泽东下定决心整罗瑞卿,是否是因为听信了林彪和叶群的谗言这回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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