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皱了皱眉:“大人伤得比较重,伤主要在背部,还有内出血,正在抢救。”
方暮远点点头,揽着夏云竹坐下:“放心,不会有事儿的。”
夏云竹仍是一言不发,静静地坐着,脸上的表情甚至很平静。方暮远轻抚着她的脸柔声道:“云竹,你别这个样子,你这样我很害怕。。。你说句话,说句话好吗?你哭出来,别这个样子。。。”
可是她却像一尊化石,不仅连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呼吸仿佛也轻不可闻。方暮远坐在她身旁,只觉得她冷得像冰,呼出的气仿佛也是寒的。
护士推着夏疏桐进病房,夏云竹此时才知道动一动,忙跟着进病房。方暮远吩咐助理在手术室门口守着,随时通报。他走进病房,见夏云竹坐在床边,脸上总算有了一点表情,温柔地看着夏疏桐,轻抚着他的头发。他心一动,利比文埋在他心里的那根刺又冒出来,刺得他苦不堪言。她从未这么温柔而宠溺地看过别人,目光中满满的全是爱。
助理走进来,在方暮远耳边小声道:“血浆不够了。”
方暮远皱眉道:“赶紧调,还等什么!?”
“正在调。”
夏云竹腾地站起来。
方暮远忙拉住她:“云竹,我去吧,我也是A型血。”
夏云竹摇摇头:“他是RH阴型,只有我可以。”
方暮远松开手,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离去。她终于说话了,可是她说的却是“只有我可以”。方暮远知道她没有别的含义,也知道就算是别人她也会这么去救,可是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失落。
方暮远守在夏疏桐身边,见他一脸恬静地睡着,刚才发生的事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影子。他不爱夏疏桐吗?不,他当然爱,不仅仅因为他是夏云竹的孩子,更因为他是他养大的,因为桐儿爱他。可是他内心深处再回避,也无法否认他讨厌桐儿的生父,那个可恶的,时不时刺痛他的人。
夏云竹脸色苍白地回到病房,方暮远忙上前扶住她:“输了多少?”
“没多少。”夏云竹小声道:“没有上次多。”
“。。。躺着休息会儿。”
夏云竹摇头:“我不要离开桐儿。”
方暮远揉揉她头发笑:“傻瓜,和桐儿一起不就好了。”
夏云竹把夏疏桐搂在怀里,阖上双眼,心里不住地说,桐儿,你告诉爸爸一定要醒过来。
方暮远坐在病床边照顾着他们母子。夏云竹闭着眼,一脸的平静,像是睡着了一般,可是眼皮下的眼球仍不停地转动。他拉起她的手,握在掌心温柔地抚摸着,静静地等待手术室传来的消息。他怕从那边传来任何不好的消息。从他的角度或是方氏的利益出发,他当然不在乎利比文的生,甚至他死了更好。可是方暮远不想他的死让他成为夏云竹心中永远不可超越的美好。
不知过了多久,方暮远的助理进来。听见脚步声,夏云竹猛地睁开眼,腾地跳下床。助理赶忙道:“没事儿了,抢救过来了。”心说,好在抢救过来了,不然看这位的样子非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不可。
夏云竹呼出一口气,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方暮远忙捞住她,吩咐助理:“快去叫医生!”见他不动,轻喝道:“怎么还不去!?”
“呃。。。”助理指指夏云竹,干笑两声:“只是晕过去了。”他补充道:“医生说明天能不能醒来是关键。”
方暮远看一眼夏云竹,松口气,淡淡道:“知道了,去告诉医生这句话不用对她说。。。这里没你的事儿了。”抱着她坐下,松开她领口的衣扣,为她轻轻扇着。
不一会儿,夏云竹醒过来。她看着方暮远,目光呆滞。方暮远朝她微笑道:“没事儿了。”夏云竹一震,埋在方暮远肩头抽动着肩膀,身体剧烈颤抖。方暮远轻轻拍着她:“云竹,没事儿了,你可以哭出来了。”
夏云竹揪着他的衣服,把哭声埋在他肩头。夏云竹受伤后,一向是迅速合上自己的壳,用坚强抵抗着外界。而内里的沙砾只能靠自己柔软的心去慢慢磨,每磨一下都很痛。她不知道原来可以张开壳,把沙砾剔出,虽然难免留下伤痕,可远没有自我疗伤那么痛。她抱着方暮远大哭一通才明白,原来受到委屈心里难过找个肩膀大哭之后要好受很多。
夏云竹哭了很久很久,久到方暮远都以为她会脱水才止住。方暮远替她擦干净脸,笑道:“没事儿了。”
夏云竹不好意思地笑笑,揽着他脖子窝在他怀里:“我总算知道女人为什么喜欢哭了。。。比看心理医生都管用,哭完之后好像又有了力量一般。”
方暮远抱着她和她依偎在一起:“云竹,我更担心你。。。你总是以为自己够能干够坚强,什么事儿都可以解决,什么苦都可以承受,其实你也只不过是一个人。。。以后有什么事儿我们两个一起好吗?”
夏云竹看着他,点点头。两个人抱在一起,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写谁的好呢?思考ing
第四十五章
方暮远的助理刚想推门进来,从门上的玻璃看见两人的恩爱状,赶紧收回手,敲了敲门,进去告诉他们病人已经送进病房。方暮远让助理留下照看夏疏桐,揽着夏云竹去利比文病房。医生很高兴地告诉他们病人已基本脱离了危险,不出意外明天早晨该会醒来。
利比文趴在病床上,脸上有些瘀伤,背部的伤口已经包扎好,病房里的仪器滴滴响着。夏云竹在他病床旁静静坐下。
方暮远见她那个样子像是想守着他,劝道:“云竹,你刚抽过血,该去休息,这里我会派人照顾。”
夏云竹微微摇头,小声道:“我不想他醒来看见不认识的人。”
方暮远无奈道:“医生刚才不是说了他至少要明天早晨才会醒。”见她根本没听进去的样子,沉默片刻,柔声道:“我担心桐儿晚上醒过来看不见妈妈。”
夏云竹一震,看一眼病床上的利比文,垂眼小声道:“你说得对。”
晚上,夏云竹抱着夏疏桐昏昏沉沉地入睡。失血后,脑部供血不足,有点浑浑噩噩,她无法思考。她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并不是而且并不想那么能干,出事后她甚至无法顾及其他几个孩子。她只想抱着桐儿,告诉他,宝贝别害怕,妈妈在你身边,妈妈会保护你。好在方暮远把那几个孩子照顾得很好,把她也照顾得很好。
夏疏桐早晨醒来,发现自己在妈妈怀里,生平第一次是他醒着而妈妈睡着了。他在妈妈怀里拱了拱,贴着妈妈柔软的身体。夏云竹睁开眼,看着像小虾米一样的儿子笑了笑,轻轻唤了声:“桐儿。。。”
“妈妈。。。”夏疏桐抱着她的脖子,满脸的委屈。
夏云竹看见他眼中的后怕,轻轻拍着他的小身体:“桐儿害怕是吗?没关系,妈妈也害怕。如果害怕的话就说出来,大声哭,这样害怕就会走掉了。妈妈昨天也是这样,哭完了以后就不害怕了。”
夏疏桐抽抽嗒嗒哭起来,边哭边奶声奶气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越哭声音越大,终于说完了也哭完了。夏云竹笑道:“是不是好多了?”
夏疏桐噘着嘴点点头。夏云竹笑:“如果桐儿还害怕的话,呆会儿见到爸爸也这么抱着爸爸哭,这样又会好多了。”
夏疏桐嗯地点点头,看看妈妈小声问:“妈妈,小鱼儿叔叔呢?”
“他在另一个房间,他还没醒,等他醒了妈妈再带桐儿去看他好不好?”
夏疏桐答应一声,小声道:“妈妈,我以后一定听话,我乖。”说着又抽抽嗒嗒地哭起来。
夏云竹笑着揉揉他的头发:“昨天的事不能怪桐儿。”
夏疏桐唠唠叨叨地和妈妈说着话,方暮远走进病房,笑道:“桐儿醒了!”
“爸爸!”夏疏桐爬起来,跳到方暮远身上,不一会儿又呜呜地哭起来。方暮远抱着这个软软的身体,深切地感受到自己有多爱这个孩子。
利比文还没醒,不过医生告诉夏云竹他一切生命迹象稳定,已脱离了危险。夏云竹坐在他床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脸上的瘀伤丝毫不减他的英俊和他那特有的魅力,只是他以前睡着时从来都是很恬静甚至带着孩子气的微笑的,现在却锁着眉头。夏云竹伸手轻抚着他的额头,看着他的眉头舒展开来。
忽然,利比文呻吟一声,低低唤了声“小猪”,手在空中无意识地找寻。夏云竹忙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我在这儿。”
利比文反握住她的手,手上无力。他缓缓睁开眼,看见眼前的人轻轻舒口气:“你在这里。”
“是,我在。。。”
“桐儿。。。”
“桐儿没事,一点伤都没有。”
利比文呻吟一声,长舒一口气。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疼。。。”
“你放开我,我按铃叫护士。”
“不要。。。”他小声撒娇:“你亲亲我就不疼了。”
夏云竹看着他沉默片刻,微笑道:“那么并不是疼了。”
“真的疼。。。”他委屈地鼓着嘴。
“别闹了。。。”夏云竹伸手抚了抚他的额头:“我在这里陪着你。”
利比文默默地看着她,忽然皱皱眉头,不高兴道:“这么趴着难受。”说着就要翻身。
夏云竹忙按住他:“别乱动,小心伤口裂开。。。听话。”
利比文撒娇道:“你对我不好,我不要听话,宁愿死掉了也好。”
夏云竹扯了扯他的头发无奈道:“小鱼儿,别闹了。”
利比文不满地鼓鼓嘴,半晌不语。
夏云竹揉揉他的头发,柔声道:“我陪着你。”
利比文唔一声,摸摸自己脖子,懊恼道:“掉了吗!?”
“在这里,手术的时候帮你取下来了。”
“小猪,帮我戴上。”他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