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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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秀-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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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签回去之后,他还真不敢开上路了,每天只在院子里兜圈过过干瘾。看看半年时间快要过去,这天一个朋友从北京过来,他想这机场的路也好走,自己少说也跑过几十次了,便开了车去接。没想到眼看要进城了,车子莫名其妙地就撞在隔离栏上。朋友一点儿事也没有,他还没被送到医院就先一命呜呼了。事后人家一算日期,这天距离他在妙音寺求签的日子不多不少刚好180天,半年。
  钟一鸣听他这么一说,心想自己要是早一个月来,也许就不会被台里开除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寺院下面。老蔫远远地将车子熄了火。钟一鸣不解地问:“怎么不开上去,人家住持和尚的车子不刚刚开了上去吗?”
  老蔫说这求签心要诚,最好一级一级地爬寺庙前那七十二级台阶,才显得心诚意笃,求的签也才灵验。
  两人都好久没有运动了,爬上七十二级台阶早已经气喘如牛。稍稍休息一会儿,就去买了门票,又购得香烛纸钱,便去烧香拜佛。两人跪在高大的佛像面前一顿乱拜,一个小沙弥捧了签筒过来。老蔫摇了几下就跳出一根签来,小沙弥便帮他去找签条。钟一鸣闭上眼睛一顿猛摇,但却迟迟不见有签跳出来。他急了,又是一顿拼命猛摇,那些铁签还是挨挨挤挤地谁也不肯出来。他的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了下来,心里更慌得厉害,摇签的手直发抖。又是好一阵摇晃,这才跳出一根签片来,叮当一声落在青砖地板上,跳起来,旋即又落了下去。 txt小说上传分享

命运如签(7)
小沙弥将老蔫的签条递过来,又看了钟一鸣的签号,寻签条去了。
  钟一鸣凑过去看老蔫的签条,却是四句偈语:
  看花花非花,看雾雾非雾。
  待到花成雾,雾亦成朝露。
  钟一鸣心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句子,看得人云里雾里的。而老蔫却很虔诚地捧着那签条一看再看,似乎非要从中悟出一点什么来不可。
  这时小沙弥走过来对钟一鸣说:“这位施主,本寺方丈玄智大师有请施主说话。”
  钟一鸣心里七上八下的,跟着小沙弥进了旁近一间禅房。只见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和尚正盘腿而坐,见了钟一鸣也不起身,只合掌行礼,微微躬了一下身子,说道:“冒昧有请施主,敢问施主是从东边而来吧?”
  钟一鸣想了想,省城滨湖确实是此处的正东边,便点点头说:“正是。请方丈明以教我!”
  “观施主气色不正,神魂不定,必有近忧。”方丈看看钟一鸣的面色,问了他的生辰八字,又要过他的双手,将掌心掌背仔仔细细看了个够,这才慢慢悠悠地说道:“成非常之事之人,大凡都有非常之难。”
  钟一鸣听得心惊肉跳,生怕方丈说出车祸之类的预言来。
  “不过你命里自有贵人相助,也算是无心插柳吧!”方丈一边用长长的指甲在钟一鸣的左手手心里写字,一边说,“我送你一个字,尤需牢记。施主本是木命,克水而旺火,需得土命之人相助。不过土生木,土亦朽木。过了眼下难关,再需潜伏蛰居一年半载,施主可时来运转,此后会顺水顺风十年之久。”
  “那么十年之后呢?”钟一鸣追问,他已经感觉出方丈在他手心里写的是一个“忍”字。
  “运随命转,”方丈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十年之后就是那时的造化了。”
  钟一鸣待要再请教,却见方丈已经合掌送客。小沙弥过来将钟一鸣引到大殿的功德箱前,钟一鸣狠了狠心,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塞了进去。
  出了寺院,钟一鸣这才想起问老蔫:“他们怎么没有帮你解签啊?”
  老蔫说:“佛渡有缘人,需要予以指点的人家自然会请,既然没请,那就说明这签自己能解,或者根本就不值得一解。”
  钟一鸣这才想起去看自己的签条,却见上面也是四句偈语:
  看似山穷水尽处,却是柳暗花明时。
  需忍常人难忍事,乃成常人难成功。
  钟一鸣将偈语和方丈的告诫与老蔫说了,老蔫感到奇怪:“你小子这几年虽说不得志,但也不是什么‘山穷水尽处’啊?”
  钟一鸣便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他估计这个时候台里一定正在开大会宣布开除自己,即便是马如龙也少不得会有一番义正词严的声讨。老蔫听他这么一说,跌足道:“你小子真是傻到家了,人家横竖没有录相作证的,你像人家唐宋元那样一口咬死没有收,他哪里奈何得了你?”
  “我哪有这经验啊!”钟一鸣一脸的懊悔,“现在也只好想别的办法,老蔫你们报社招不招人?电视搞不成了去做报纸也罢。”
  “你还也罢!”老蔫又好气又好笑,“电视和报纸都归宣传系统管,同在一个小小的滨湖市,你在那边犯错这边同样不会收你。别看做记者的一个个恨不得喉咙里长出手来抢钱,但人家做了婊子硬是还立得起牌坊。你看我们报纸那个聂博,前几天还写了一篇抵制有偿新闻的报道,但圈子里谁不知道他正是一个有偿新闻的老手!”
  钟一鸣有点丧气了,说:“那还是去广东碰碰运气吧,咱辛辛苦苦读了四年大学,总不能还回去修理地球吧?”

命运如签(8)
“你这样子去修理地球都不合格,你以为你是袁隆平啊?”老蔫呵呵地笑笑,“菩萨不是已经给你指点迷津了吗?你小子马上就是‘柳暗花明时’了。”
  钟一鸣摇了摇头,一路上再无言语。
  两人在妙峰宾馆报了到,签名时人家照例请他们给黄大军先生的作品研讨会题几个字。两人一看,前面已有省文联主席毛东方和省作协主席颜致庸等名流的题词。毛东方的题词是“荆楚雄风今犹在,魏晋文章有传人”。颜致庸的题词是“大军雅韵,独领*”。看得钟一鸣和老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然而人家题词的笔和本子都已塞了过来,推却不过,老蔫便写道:“功夫在诗外。”钟一鸣恶作剧式地套用了一句红色名言:“好好学诗,天天向钱。”
  围观的人都说好,符合黄老板黄诗人的身份特点。两人心底暗笑,这他妈的一班草包倒也好糊弄,连双关语都看不出来。
  两人进了房间,各自打开箱包洗漱一番。老蔫意外地发现钟一鸣的皮箱里居然有一个崭新的手机,便问到:“你小子什么时候配备的,也不告诉一声?”
  钟一鸣不便说是叶青青送的,只得含含糊糊地敷衍过去。
  老蔫便好奇地开机,一边把玩一边赞叹:“我靠,还是最新款的数字机哩,没个五六千搞不下来。”钟一鸣听他这么一说,很是过意不去,心想这么贵重的东西回去还是还给叶青青的好。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钟一鸣一惊,心想知道这个号码的只有叶青青一个人啊。
  果然是叶青青。她在电话里很急地问钟一鸣去哪里了,怎么手机也不开?她都打了一整天。钟一鸣说和朋友出来散散心,待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叶青青说怎么没事,你还要上班的啊。钟一鸣黯然神伤:“还上什么班啊,人家都宣布开除我了。”
  “谁有胆敢开除你啊?”叶青青笑嘻嘻地说,“你好好干就是,吃一堑长一智嘛。等会儿你们主任会打电话来找你的,你不要关机啊。”叶青青说罢便挂了电话。
  果然没过五分钟,林子辉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小钟啊,没事了,你回来上班吧。新闻中心离了你可不行啊。”
  钟一鸣期期艾艾:“我、我那事怎么处理?”
  “什么处理不处理,”林子辉一副大包大揽的架势,“人家唐宋元都说清楚了,他的钱当场退了,你收的钱也已经向龙大姐汇报了,龙大姐是中心的支部书记,代表组织嘛。不巧的是前几天龙大姐出差,来不及和纪检的同志打招呼。就这样吧,你回来好好干,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钟一鸣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妈的,这在道上混没个靠山真不行啊。叶青青的叔叔一关心自己,黑的也立马变成了白的,而且还变得这样顺理成章、天衣无缝。这样想着,他越发从心底里感激叶青青了。
  一旁的老蔫早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马上过来道喜:“我说钟哥啊,这妙音寺的签咱不服还不行。我看你小子很快就要财色双收,今后发达了可不能忘记哥们儿啊!”
  黄诗人的招待晚宴非常丰盛,让人吃惊的是主持人临时宣布了一条爆炸性的新闻,以写《文风化雨》出名的文化大师吴东风先生刚刚抵达,要亲自为黄大军先生的作品研讨会揭幕。在暴风雨般的掌声中,吴大师春风满面地出现在主席台上。但见吴大师衣着考究,戴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显得格外儒雅*。他激情洋溢地称赞黄大军先生的诗歌代表着这个崭新时代企业家的文化认知,有着可贵的精神体悟,带着源自荆楚文化母体的脉动和体温,其价值彼岸的指向必是斯德哥尔摩……

命运如签(9)
钟一鸣听得云里雾里,心想这个狗日的大师就会卖弄“文化认知”、“精神体悟”、“文化母体”、“价值彼岸”这些莫名其妙的词汇,说到底其实就是一个词:媚俗。什么狗屁这个那个的,连最简单的判断标准都被漠视,这文学就他妈的成了权力和金钱的婢女,被绑架到大庭广众之下来卖笑陪欢。
  回到房间,老蔫长叹一声,说:“钟哥,这黄大军的诗歌研讨会其实是给我们上社会常识课来着,你看看就他那狗屁诗歌,来捧场的可都是社会名流,甚至还有退休的老领导。连吴东风这样所谓的文化大师都将他吹到天上去了。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世道没钱没权再怎么努力都玩不转。就说你钟一鸣吧,人品才华哪样都没说的,可是有几个人知道星河卫视有一个钟一鸣?但人人都知道花瓶主持雨荷和林盈盈,她雨荷凭什么?还不是靠她那个做副市长的老爸,要不她一个北广的自费生,连进市级电视台都得求爷爷告奶奶。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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