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佩孚将军传·蒋百里先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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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佩孚将军传·蒋百里先生传-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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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又欲只手擎天——撤防北归,单独与皖系作战,这时期外表上风波已平,一切返于静态;实际是“万木无声待雨来。” 
  直到九年(1920)一月中旬,他才以“久戍疲劳”为由轻轻巧巧地发出请求撤防的电报。另一电反对与日本直接交涉,措词尚属温和(日使小幡对鲁案向北廷提出通牒请由中日直接交涉)。 
  除对外问题发表主张外,吴在衡阳的一切行动亦值得一写。吴与湖南有着难分难解的关系:第一次入湘时岳州为其发迹脱颖之地,第二次入湘时衡州为其扬眉吐气之始。那时他的环境和个性都有划期的大转变,过去他是个落落寡合、沉默寡言的军人,同僚呼之为“吴傻子”,没一个看得起他,没一个不讨厌着他,他既无拳无勇,只能“我行我素”置而不较,那时他得力于一个“忍”字;现在他功成名就,竟然是雄辩滔滔的一流人物,高谈春秋大义,狂呼爱国口号,国人愈推重他,曹的左右愈厌恶他,曹却愈信任他,常说“子玉是我最大的本钱”,所以恨吴的当面不敢说,只窃窃私议而已。吴过去并非循规蹈矩一流人物,驻长春时的一段佳话依然啧啧人口,自驻军衡阳以来,却变成了道貌岸然的老学究,恶鸦片如蛇蝎,视嫖赌为畏途,其军纪之佳在北洋团体中数一数二。有人说吴前后判若两人,但吴过去无权责,虽细行不检,不会影响到别人的头上,后来爬到了“南天柱石”的地位,自觉前程无量,所以他要把自己做全军模范,推而及于北洋团体。 
  吴治军极严,违反军令者死。某日命张福来率兵一团进占一座山头,吴用铅笔画着地形,把原纸递给福来说,“须照这路线进兵。”福来领着兵马走到山脚下,知道上山有一条迂回曲折的山路,他打开纸头一看,笔尖直指山顶,福来连声说,“糟了糟了!”左右询知原委,都说,“我们应循着山路走,难道叫我们攀藤扪葛而上?”福来说,“咱们正得从直线攀登山顶,否则师长叫我们的脑袋搬家。”他咬紧牙关,带队爬上颤巍巍的高山,不到一刻钟之久,湘军赵部从侧面包抄而来,正想占领高地,远远望见山巅上飘动着吴军旗号,以为良机已失,且不明敌军虚实,只得引兵退去。这里是两军作战的险要,假使福来绕着山路走,湘军必捷足先登。后来福来逢人恭维“主将妙算如神”,实则偶然巧合而已。即此一节,可见吴的军令之严。 
  吴在衡阳改取守势后,近而张敬尧弄得乌烟瘴气,远而安福系、交通系把持政柄,各武人割据地盘,视军队若私人所有,促吴下了“革命行动”的决心。当王揖唐派周渤等赴湘办理国会选举时,吴把湘南绅耆及英彦之士叫过来说,“你们莫同流合污,跟着我不愁没有出路。”那时他暗中拆安福系和张的台,与南军精神上成立“停战协定”,双方信使不绝:湘督谭延辏И#懔甓懒⒑筇芬韵娑矫迳栊惺鹩谟乐荩┡晒阄魅苏牌溟B为代表,其锽系一才气纵横之士,吴与之一见如故,此后吴与湘军谭赵间不仅不采敌对态度,且为生死患难之交,更以湘军为媒介,与西南各将领莫逆于心。
  探马早报到北京,说吴怎样通敌,怎样养寇自重,段的“武力统一”政策是不会因此放弃的;可是北洋诸将除吴肯打硬仗外只知刮地皮抽大烟,不足以当冲锋陷阵之任。段的智多星徐树铮有鉴及此,暗中也有改造北洋系的计划,向日本成立西原借款为购械练兵之用,舆论为之哗然。针对着这些行动的便是吴的“反对借款、不住租界、不与外人勾结、不做督军、不抢地盘”的几大主张,一薰一莸,双方磨擦日甚,遂演为直皖两系的一场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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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防与驱张(1)
七年(1918)南北之役,吴师一马当先攻入长衡,张敬尧以皖系爪牙现现成成坐上“湘督”交椅。张部军纪荡然,尤以其义子第五团长张继忠即所谓“少帅”者招抚了齐鲁之交的散兵游匪,开到湖南后烧、杀、抢、奸,无所不用其极,不独湘人怨气冲天,西报记者亦叹湘省之暗无天日为举世所无,即帝国主义者对其征服地亦未尝至于此极。直到现在,任何湘人谈及当年张的祸湘史无不咬牙痛恨,而当年中外各报之口诛笔伐几于无日无之。试举张纵兵殃民之一例:第七师犯了重大案件,苦主向督署控诉,张气得暴跳如雷说,“这些都是私通南军的乱党。本军秋毫无犯,岂容血口喷人!不砍下几个脑袋来不足以儆刁顽之风!”苦主们有的家里死了人,有的被第七师兵士放了火,有的妻女被奸淫,还得赔上一个脑袋来补偿张家军名誉之损失,哪个再敢来多讨苦吃?这一来张果然收了“政简刑清”之效,而张部无不歌颂“督帅”之神明,此后奉令奸淫,奉令抢劫而益无忌惮,湘人暗中呼之为“张毒”或“毒菌”(督军谐音)。 
  当时流行几种术语:劫案谓之“打起发”,奸案谓之“玩花姑娘”;湘人有由城市避居乡下的,因为城市北兵太多,又有由乡下逃到城市来的,因为乡下更是无法无天的世界,逃来逃去谓之“躲北兵侉子”。城市每天有血案,夜间行人绝迹,街头但闻北兵嬉笑怒骂之声;乡间轮流“望风”,如有“灰面袋”(北兵之另一称呼)经过时赶忙地把女眷送往山后藏躲,而金银细软则早已窖藏起来(城市居民则将箱篓存于各洋行),是为湘省之“黑色恐怖时代”。
  蹉跎复蹉跎,容忍复容忍,湘人的怒火终于按捺不下:旅京湘绅向北廷请愿易督,北廷对各报之口诛笔伐是“熟视无睹”,对湘人之奔走呼吁是“充耳不闻”,一如张之包庇其部下者然。湘人鉴于夏虫之不可语冰,遂将目标移向广州及衡阳,始而组织各界联合会,继而推派驱张请愿团。九年(1920)春间衡城变成了各省请愿代表的山阴道,近之有湘代表请愿驱张,远之有京沪各地代表请愿声讨安福系,而两问题就是一问题——张仅为安福系摇旗呐喊之马前小卒而已。 
  吴目击湘人之陷于水深火热,暗暗叫声惭愧:“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他驻防衡州不啻“虎伥”的地位,何颜久居是邦?加以边防军士饱马腾,日本人推波助浪,谚谓“先下手者为强”,所以他下了撤防北上的决心。 
  他一再请求撤防而北廷“相应不理”,事实上北廷一方恃之为对南的“万里长城”,一方又虑其北归后将为“害群之马”,所以一味地采取延宕政策。吴的请求撤防电有云:“远戍湘防,瓜期两届。三载换防,不可谓速,阋墙煮豆,何敢言功。既经罢战议和,南北即属一家,并非寇仇外患,何须重兵防守?……对外不能争主权,对内宁忍设防线?” 
  九年三月北廷电曹给以直截了当的回答:“不准吴师撤防。”吴因之忿激更甚。时值豫督有易人之说(以吴光新代赵倜),他借题发挥打了个“指桑骂槐”的电报:“比年以来,政府举措投施无不违反民意,全国所痛绝者则保障之,全国所景慕者则排挤之,顺我者存,逆我者亡,举满清所不敢为项城所不肯为者而政府悍然为之!曾亦思武力权威较满清项城何若?全国之大,能否尽为一系所盘据?疆吏之多,能否尽为一党所居奇?兆民之众,能否尽为一人所鞭笞?以若所为,求若所欲,徒见其心劳日拙也。” 
  一请不准则再请,再请不准则三请,三请不准则四请、五请以至请之不已,请之不已而不准,是终不准撤防也,超过了他的最大忍耐限度,才自动地撤起防来。三月上旬他电请张敬尧派队接防,一面派人护送全师官眷七百余家北归,一面令兵士不得无故请假,不得向商民赊欠,沿途扰及民间一草一木者死。五月二十五日开始撤防,军士沿途唱着吴所亲撰的“登蓬莱阁歌”,其词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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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防与驱张(2)
北望满洲,渤海中风浪大作!想当年吉江辽沈人民安乐。长白山前设藩篱,黑龙江畔列城郭。到而今,倭寇任纵横,风云恶。甲午役,土地削,甲辰役,主权堕,江山如故,夷族错落。何日奉命提锐旅,一战恢复旧山河,却归来,永作蓬山游,念弥陀。 
  段闻吴军撤防之报,急令沿途各督截堵,并命第三师前旅长张学颜密往勾结旧部。第一个段视为北洋骁将的张勋臣(敬尧)就不敢硬着头皮试家伙,睁眼放吴过去。吴以“环次队形”扬帆而下,第三师居中,两岸有掩护队,后有殿卒。二十七日过长沙时吴不曾正眼相觑,直向岳阳进发,过岳阳亦未停留,出湘江,越洞庭而入长江,直趋武汉。三十一日舍舟登陆,自龟山至谌家矶步步为营。鄂督王占元替他办粮草,备火车。过汉时武汉学生向之献花,呼为“革命将军”。 
  吴抵汉后做诗一首,题曰“回防途次”。原文如下: 
  行行重行行,日归复日归。江南草木长,众鸟亦飞飞。忆昔赴戎机,长途雨雪霏。整旅来湘浦,万里振天威。孰意辇毂下,妖孽乱京畿。虺蛇思吞象,投鞭欲断淝。我今定归期,天下一戎衣。舳舻连千里,旌旗蔽四围。春满潇湘路,杨柳正依依。和风送归鸟,绿草映晴晖。少年惜春华,胜日斗芳菲。来路作归程,风景仍依稀。周公徂山东,忧谗亦畏讥。军中名将老,江上昔人非。建树须及时,动静宜见几。何日摧狂虏,发扬见国威。不问个人瘦,惟期天下肥。丈夫贵兼济,功德乃巍巍。江上送归舟,风急不停挥。得遂击楫志,青史有光辉。春日雁北乡,万里动芳徽。鸿渐磐石愿,NC275NC275不啼饥。止戈以为武,烽烟思郊圻。同仇复同仇,归愿莫相违。 
  当时吴的政治主张博得全国盛大同情,所以吴师撤防一事成为赫然触目的大新闻,虽妇人、孺子、贩夫、走卒,亦无不耳闻吴将军的赫赫大名;因其反对日本,有人赠给他“英美派”的新头衔。不错,召开国民大会的主张与英美民主潮流暗暗相合,英美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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