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杆子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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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杆子1949-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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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苏静回到城内,找到邓宝珊。邓宝珊困惑不答,迟疑良久,才拿上信,两个人一同去了中南海居仁堂。傅作义情绪很好,问这问那,与苏静热情交谈。邓宝珊乘机到内屋,将信交给了傅冬菊,傅冬菊看了信,也没敢交给傅作义,而苏静也绝口未跟傅作义谈这封信的事。

  2月1日,《人民日报》全文发表了这封信。傅作义看后,果然情绪异常激动。两天后,他在给林彪、罗荣桓的信中说:“两年半戡乱战争的严重灾难,我愿担当全部责任,愿意接受任何惩处。”

  此时,距林彪将信交给邓宝珊已经半个月了,北平和平也已生米做成熟饭了,不管什么样的果子,他傅作义也只能吞下去了。

  邓宝珊当然是深知其人的,傅冬菊更是深知其父的。无论如何,傅作义都是个有尊严的军人。

  辽沈战役,首战义县,攻城部队战前大挖交通壕,直挖到敌阵地前,以敌人手榴弹投不到为准,既可增强攻击的突然性,又能大大减少伤亡。苏静见了,立即报告林彪,林彪未置可否。苏静知道,林彪一句话不想听两遍,但他还是去林彪那儿又讲了一遍。这次林彪果然极为重视,立即给攻锦州部队发电,要求每师用2/3兵力挖交通壕。而敌守城司令范汉杰,见到城下那么多蛛网似的交通壕,就知道守城无望了。

  苏静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说什么、做什么——无论会承担什么样的责任、风险。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无论如何也要促成北平的和平解放。

  1955年,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次授衔时,许多与苏静差不多的老资格的机关干部授衔大校。

  苏静是中将。

  那也只能是个默默无闻的将军。

  军人是讲战功的。将军的荣耀,莫过于提起名字,就能让人联想到一串辉煌的战斗、战役了。可对苏静来说,哪个著名的战斗、战役,是你带兵打的?你身上挂了多少彩?就算那“苏静能当10万兵”,不也就是些情报、建议吗?

  他只能属于另一类的无名的名将。

  因为师范毕业(在当时的红军中,这无疑是高学历、大知识分子了),参军就当了参谋(用今天的话讲,叫“坐机关”)。如果他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可能早就下去带兵打仗了。可他实在太出色了,不可替代,再加上不喜欢宣扬自己,就注定要默默无闻了。

 第七章 (四)傅作义之义——他不是战犯了

    “帮助成功者速成,不是依附成功者求发展。”

  这是第一次谈判期间,“剿总”联络处少将处长李腾九,给谈判代表崔载之的电报中的一句话,表达的当然是傅作义的意思:我傅作义与共产党和谈,并非谋个人私利,而是为了和平,为国家、民族着想。是战是和,我已仁至义尽了,现在就看你共产党的了。

  如果认为傅作义只是一位三星上将,一介武夫,那就错了。从张作霖到阎锡山、白崇禧,都是集军事、政治于一身的全能型人物。他们饱经世故,老谋深算,见风使舵,狡兔三窟,用民间大众的话讲,个个都是“九尾狐狸精”。不然,能在一方天地中“王”起来吗?

  不过,比之那些为了一己的私利,不择手段,无所不为,甚至卖身投靠的大小军阀,傅作义还是个比较纯正的军人,也颇有中国心。

  1936年绥远抗战前,日本关东军参谋板垣征四郎到绥远“访问”傅作义,说傅将军在华北威望最高,应该站出来为华北人民做一番事业,改善日中关系,大日本帝国一定会全力支持你。傅作义正色道:华北是中国的领土,决不许任何人搞什么“独立”。板垣又提出什么蒙绥“自治”,傅作义义正词严:我是国家边防负责人,守土有责,决不允许任何叛离祖国和民族者来犯,使国家领土受到损失!

  自长城抗战后的12年抗战,无论刀兵相见,还是此类“访谈”,在民族大义上,傅作义从不含糊。

  谈判桌上,傅作义作出一种“助人不为己”的模样,是因为觉得手里有牌,可以与对手叫板,讨价还价。

  第二次谈判,有个“会谈纪要”,傅作义看罢,什么没说。周北峰有些着急:人家说了,所有各项,务于1月14日午夜前答复的。

  傅作义道:这个文件,过两天再说。

  就“说”来个天津城枪打炮轰,一城血火。

  涿州城小,人也少,城内1/3为空地,那时枪炮现代化程度又低,火力的威力、密度自然也差,却已使城内军民死伤无数。北平呢?一切正好相反。好在北平人民算是躲过一劫,可天津那一城血火呢?

  几十万军队龟缩北平城,200多万军民要吃要喝。各部仓促守城,事前很少积存粮草。老百姓买不到粮食、蔬菜、煤炭,米珠薪桂,贫苦市民眼看陷于绝境。国民党的运输机不敢低飞,一袋袋大米、白面,好多投入北海,没有喂鱼的就被军民争食。除了寒冬腊月没有长春那么冷,这情景不就与黑地上的那座死城一模一样吗?

  傅作义肯定会想到长春,可他是为了避免出现又一座饿殍之城,才决定和平起义的吗?他是手里没牌了,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了。就是当年在涿州,若是不投降,到头来他傅作义不也只能是一具饿殍吗?

  须知,他是把妻子、孩子送去重庆表忠心,押给老蒋当人质了。而这对平津人民意味着的,却是一种什么样的凶险啊!倘是郑洞国守长春那工夫,看上去国民党好像还未大势已去,或是天津果真像傅作义期望的那样,能守上一段时间,连老婆孩子都赌上了的傅作义,会如何动作?那多弹药、少粮食的北平,会成了什么样的人间地狱?

  没人说傅作义把平津两市的人民当了人质,他倒是煞费苦心地营造文物盾牌,以使对手投鼠忌器。天津的200万人民,北平的200万人民,与长春的草民百姓、芸芸众生一样,好像都不算数,什么也不算,有没有都无所谓,没往心里去——这不是比成了人质更悲惨、更凶险、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吗?

  1月22日,国民党绥远省主席、省保安司令和华北“剿总”归绥指挥所主任董其武中将,乘飞机到北平见傅作义。

  9月19日上午,以董其武为首的绥远军政官员和各族各界代表30余人,在省银行包头分行礼堂,举行了绥远起义通电签字仪式。

  辽沈战役打了50天。淮海战役打了64天。创造了“三种方式”的平津战役,战史上说是从1948年11月29日至1949年1月31日,62天。其实比较完整地说,应该是到“九&;#8226;一九”绥远通电起义——再过12天,中华人民共和国就成立了。

  用战斗歼灭敌人的天津方式。

  兵临城下,用强大的军事压力,迫使敌人用和平方法,迅速、彻底地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的北平方式。

  有意识的保存一部分敌军,待一个相当的时间瓜熟蒂落,再将其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的绥远方式。

  1974年4月,傅作义病重住院,周恩来去医院看望,说:“毛主席叫我来看你来啦!”

  傅作义已经神志不清,周恩来凑近他的耳边,说:“你对人民立了大功!”

  战犯与功臣,那距离有多远?

  无论如何,还是国民党最后一任北平市长刘瑶章说得对:“北平和平解放,当然最直接受益的还是北平市全体人民。”

  蒋介石能够终老台湾,当然应该感谢龙王爷。

  傅作义呢?是不是需要谢谢北平那些文物古迹?

 第七章 (五)“杀头将军”与“抹泪将军”

    1月21日下午,傅作义召集“剿总”副参谋长以上官员及所属各兵团司令、军长开会,由参谋长李世杰讲述一下和谈的大概经过,随即宣布和谈协议。

  居仁堂一片沉默,万千滋味儿涌上心头,一时间又难说什么滋味儿,反正绝对不会是好滋味儿的沉默。

  突然有人哭起来——那是一种五内俱焚的痛不欲生的痛哭,哭的人是4兵团司令李文、9兵团司令石觉、16军军长袁朴等人。

  袁朴边哭边叫着:“对不起领袖呀!对不起领袖呀!”

  也真够叫人心酸的。

  只是现在哭天抹泪的有什么用,之前都干什么了?

  国民党军队各顾各,互不相帮,甚至见死不救,互相拆台,已成传统保留节目。

  辽沈战役中,锦州打得红天血地,塔山打得血地红天,蒋介石“东西对进,会战锦州”的另一路人马,廖耀湘的西进兵团,就在彰武、彰武台门、新民以西徘徊不前。蒋介石连电催促,廖耀湘回答不是“桥梁未架好”,就是“正准备前进”。

  淮海战役中,黄百韬兵团被围,向驻防徐州的邱清泉乞援。参谋总长顾祝同也飞去徐州,责令邱清泉增援。邱清泉以徐州危险为借口,就是按兵不动。

  1948年1月,35军新32师涞水被歼,军长鲁英麟自杀,原因之一,也是中央军不积极支援。

  35军被围新保安之初,死神曾两次为35军闪露生机,最后一次就是援军104军攻至马圈时,两军已经一望可及了。可生死存亡之际,郭景云竟为译电员把安春山那个“西部地区总指挥”头衔,译成了“西部收容总指挥”,与安春山怄起气、斗上嘴了。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这些将军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吗?

  安春山后来在回忆录中表示,他就是不愿解35军的围,而是愿意35军败。

  这就简直让人怀疑安春山是不是共产党了。

  邱清泉是黄埔出身的“天子门生”,黄百韬兵团为广东部队。国民党的中央军装备好,又是“正宗”,自然盛气凌人,一向不把地方杂牌放在眼里。军阀混战,中央军与地方军又大都打过冤家,彼此宿怨很深,见死不救看笑话,也就见怪不怪挺正常的了。

  可同为察绥军,郭景云和安春山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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