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和方海琼心有灵犀,悄悄对望了一眼,这件事,他俩早已知道了。高寒根本没向刘建功汇报,他此番说出来,无非找个借口而已,毕竟一个小副乡长直接向县委书记汇报工作不十分妥当。
在刘建功心里,他知道朱振奎与郑苍山走得很近,几乎不跟他这个老头子来往,现在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政法委副书记那个职务;方海琼则模棱两可,前一阶段好像听说她有好几次主动向郑苍山汇报过工作。前段时间,已经把方海琼作为副县长人选上报给市委了,当时刘建功虽然没主动,但也没有阻挠这项提议。
“海琼啊,你这个小老弟为你挣了光,怎么没什么表示啊?”
刘建功今晚异常兴奋,酒杯几乎没有放下,不但自己主动喝,而且竟劝起了方海琼。
吕晓民眼观六路,见书记点了方海琼的名,自己也不能太被动了,这位小伙子及其他挂职干部的事情,之前虽然在常委会上大家议论过,但如此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刘书记的表现大异于往常,今后要格外注意了!于是,她笑吟吟地端起酒杯。
“海琼妹妹,我看咱姊妹俩一块敬高乡长一个吧!他可是你的关键人物啊!”吕晓民的话虽然没有太多深意,但听在姜伟波和方海琼的耳里,却又是另外一种含意了。尤其是方海琼,不知道是喝酒起了作用,还是其他原因,脸蛋通红,神情竟然隐含了几分羞涩。
“吕姐,您说的很对,真要好好感谢一下高乡长呢!”说完,方海琼意味深长地瞅了高寒一眼。
高寒虽感觉别扭,但人多不好太扭捏,也赶紧端了杯子,走到两位女领导跟前一一敬酒。
高寒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一晚,姜伟波隐约知道跟方海琼有关,但那是自己兄弟个人的事情,他不好瞎猜测,把这个秘密肚子吞进了肚子里。
“大家别只顾喝酒,我的意思是对于市里下派的这批挂职干部,要予以重用。”见都喝得差不多了,刘建功打开了话匣子,想把话题引到高寒这批挂职干部的使用问题上。
“今天下午,我跟老郑通了电话,明天的常委会,主要议题包含这一项内容。”
重用市里下派的挂职干部,可以起到一箭多雕的作用!这项工作,是市里两位主要领导安排的,在目前这个关键时刻,做做样子,让市领导感觉出他们益临县对市委、市政府决策的全力支持,对人才的高度重视,无疑是加分之举,对他和郑苍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趁着刘建功说话的空挡,高寒示意涛子挨个敬酒,别因为自己的问题淡化了涛子这边的任免事项,在各位领导面前巩固一下,先混个脸熟。
这场聚会,明天肯定会传到郑苍山耳朵里,在座的众人,他更要挨个琢磨,能为己所用的,自然竭尽拉拢利诱之能事,反之,如果不打压更换就烧高香了。
高寒猜测,涛子所惹麻烦事的解决,意外的以郑苍山的妥协尘埃落定,这里面,刘建功起了关键性作用,说白了就是两个人之间肯定达成了某种交易,或者是郑县长有什么重要把柄被刘书记掌握着。否则的话,事情决不会如此轻易过去。但他亦绝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有一系列的动作,来制约刘、姜、高等人的反扑。
至于结局如何,只能拭目以待了。
………【第050章 一元复始】………
回到龙山,高寒按照老秦调走后乡党委划分的职责,整天走村串户,了解民情,熟悉当地情况。其间,魏涛的调令已经下来,并且已经到县看守所报道了。临走,他在高寒办公室内转了半天,犹犹豫豫的样子,让高寒感到很奇怪。
高寒看他情绪不高,就问道:“涛子,怎么不高兴啊?”
其实魏涛不是为这个烦恼,而是那天回来之后他去找小乔了,把从县城买回来的一个玉手镯硬塞给了她。
“高哥,我就要走了,我知道你对兄弟的好!以后再容我报答。说实话,我很舍不得离开龙山,毕竟在这里工作三四年了,有感情!只是……。”
魏涛欲言又止,仿佛还有什么挂心事似的。高寒急了,“你这涛子,有什么事快说,怎么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
涛子对高寒越来越了解,知道他跟市里、县里的“大人物”都能说上话,于是他想求高寒再帮一次忙,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小乔也调到县城去,那样两个人就有更多的相处机会了。
“我……我走了,可是小乔……。”
高寒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这个啊!不过,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最近供销系统很不景气,原来人们挣得头破血流,现在物资供应、货品销售都逐渐走向市场,个体户如雨后春笋,满大街都是,对仍然是国有体制的供销社冲击很大,效益连年下滑,都快发不出工资了。
“哦,你是为这个啊,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我看这样好了,你先老老实实去报到,关于小乔的事情,我会考虑的。”
见高寒一口答应下来,涛子一蹦三尺高!“谢了!高哥,我就为这事发愁呢!那你忙吧,我准备准备马上就走!”
涛子离开后,高寒闲着没事,手中拿了一份报纸随便看。这时,乡党政办主任邓新辉一步走了进来,“高乡长,陈书记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陈红兵请自己过去会有什么事呢?高寒心想,但没问出口。他知道邓主任对他这个挂职副乡长一直不怎么样,好像原来他很有希望当上副乡长的,谁知半路来了高寒,把提拔的事给冲走了。
来到陈红兵的办公室,高寒毫不客气地坐来下来,“陈书记,您找我有事?”这几个月来,虽然两个人平时接触不多,但他感觉老陈这人不算坏,跟刘建功一样,也是面临到点的干部,在工作积极性上差了些。
“呵呵,高乡长,没什么事!随便聊聊、随便聊聊……。”
陈红兵非常客气,自从高寒来到龙山之后,虽然没具体分管过什么专门的工作,但交代给他的收取“三提五统”费以及流动人口计生检查两项重大任务,过程有惊有险,结局却是相当的好。整个乡里收费情况为历年来最高,给自己在县里争了光。计生检查更不用说,听县里讲上面对他们的工作多次提出了表扬。
“高乡长,你来咱们龙山的时间不算太长,一直没时间跟你聊聊,唉!我一个老头子了,年轻时那叫干事业,现在呢就是混日头喽。”
对于陈红兵的这番话,高寒感到非常纳闷,搞得好像临别赠言似的。此时此刻,陈书记对自己说这样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哦,对不起,陈书记!都是我不好,一直没跟您交流交流。”
陈红兵连连摆手,“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高乡长,咱们是两个时代的人,论年纪我是你的父辈,所以我托大,就斗胆叫你一声小高吧。还有几天,我就离岗了。回想自己这辈子,不敢说问心无愧,但还是为老百姓做了一些事情的。”
他似乎在琢磨下面的措词,“现在,没什么雄心壮志了,心里面感到最对不住的,就是自己的老婆孩子了,老婆农转非一直没工作,儿子年轻不争气,当了个教书匠,连县城都很难进,你说,我一个乡党委书记,是不是很窝囊?”
接下来,陈红兵从上山下乡那个阶段开始,絮絮叨叨地谈了起来。
高寒边听边默默点头,作为在官场上活跃了大半辈子的老“官僚”,临近离职,其言也善。他们这代人,是从六七十年代的风风雨雨一路走过来的,无论对经济的发展,社会的变迁,还是人们思想精神领域发生的变化,都有比较深刻的感悟,对自己今后的官场生涯不无裨益。
“好了,我一个老头子,难得有机会跟你说这些,今天算是一吐为快了。听说前些日子老秦那事你为他出力不少?现在老伙计可是容光焕发啊!”
高寒心中一动,莫非陈书记想求自己办点事?为他儿子进城的事儿想想办法!
“呵呵,陈书记,看来您了解的不少啊!我以前认为秦书记是个老实人,家庭负担也确实挺重的,因此就为他联系了联系,您有事就说,别客气!”高寒知道隐瞒不了了,一天下来,连小乔加上陈家公子的事儿,自己又干回劳动人事局的老本行了。
话说到这个程度,陈红兵没有遮掩的必要了,因为自己已经活动了很长时间没办成。当然,一方面是因为儿子的执拗,另一方面自己也确实没为他考虑好合适的单位,“哎呀,高乡长,那就麻烦你了,等事情办好了,我老头子一定好好感谢感谢你!”
陈红兵热情地抓住高寒双手使劲摇,“小高,这事就拜托给你了,另外韩乡长……。”
高寒仔细听陈红兵的交代,对韩向东的过往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这些对自己来说可是宝贵得很!
“谢谢陈书记的美言。”
陈红兵赶紧摆手,“别客气!你们这些年轻人,学历高,头脑灵活,要是用在工作上,那可是老百姓的福气啊!而且目光远大,前程真是似锦啊!就像你,我知道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离开龙山这个穷乡破地,到更好的地方去啦。”
见陈红兵欲言又止、神秘兮兮的样子,高寒活泛了心思,呵呵,这地方虽然穷一点,但自己还没呆够呢。
涛子走了,龙山几乎没有谈得来的人了,高寒有些百无聊赖。晚上,正躺在床上看书休息。门口突然传来了几下轻轻的敲门声,是谁呢?
进来的是小乔,她一改平时大方直爽的行事风格,慢腾腾进来,扭扭捏捏地样子让高寒有些好笑,“呵呵,丫头,怎么了,涛子又惹你生气了吗?告诉我,我为你做主教训他!太不像话了,敢惹我家小乔不高兴,哼,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本来有些忧郁的小乔,被高寒三五句话给逗笑了,“高哥,你说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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