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没有对错,只是大家所追求的不一样罢了。
鹿安陷在自己的沉思当中,待回过神来,发现容澈就坐在自己对面,淡笑着望着自己,她有些赧然,笑了笑,说:“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依旧噙着浅浅的笑意,“就刚刚,你在想事情?”
她默了一会儿,忽然没头没脑地对他说:“我猜,你心中的陶艺之魂应该是纯然的,也是蓄满了醇厚力量的,我相信,越纯粹就越坚定。”
他愣了一下,失笑道:“你知道吗?你这句话,前半句跟她说的是一样的。”
“她?”
“我太太。”
“……”
“怎么?很意外?”
“也不是……只是一直没听你说。”
她静了一下,想起他刚刚说的话,然后问:“那后半句呢?”
从刚刚他过来到现在,他嘴角扬起的弧度一直保持着温润淡和的感觉,忽然他微微敛下些许,说:“后半句她说,纯粹,可以是永恒的坚韧,也可以是瞬间虚化。”默了一秒,他继续:“她说,为了那半个虚化的危险,她决定陪在我身边,一直。”、
“可以看得出来,她很爱你,她也很美好。”
不想让心爱的人有身处劣境的可能,希望给他的是最美好的,包括自己。所以,也要让自己保持美好。
他眼底泛着柔意,清晰可见,“其实她胆子很小,怕黑。”然后蹙起眉峰,“个子跟她的胆子一样小。”说完哑然失笑。
鹿安静静地听着。
“她不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但有我在的时候,胆子却出奇的一瞬间无限膨胀。”他幽幽叹了口气,继续,“她以前很喜欢粘着我,可是现在……”
他的语气让鹿安感觉到里面所参夹的叹息,她沉吟了半饷,小心问道:“现在……她怎么了?”
“她不在我身边了。”
“她……”
“出国了。”
“为什么?”
“她喜欢自由……”
“……”
忽然他定定的看着她,说:“她出国旅游已经两个星期了,明天一早就回来,所以今天我得早点回去准备她喜欢吃的食物,其他的就拜托你跟杨笑了。”
鹿安没控制住嘴角往外一抽,胸口一时梗着一口气。
看她带着一脸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憋屈感,他笑了出声,“抱歉,开了个玩笑。”
她感觉自己刚刚经历一场莫名的忧伤,果然孕妇的情绪很容易被调动。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后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他说:“不过她明天真的回来,我也真的得早点回去。”
“嗯,有机会一定要要认识你太太。”
“有机会的。”
徐穆楠刚步入展厅,一个显眼的身影首先进入视线,她对面坐着的是容澈。徐穆楠看得思绪飘远,只有眼里倒映出她温柔的笑容。
笑得这么开心,在聊什么?
杨笑刚打完电话回来,一进门口就看见徐穆楠定定的站着不动,视线停留在某个角落。他过去,手背敲了敲他,说:“站着在看什么,徐总?”
他抬眼,目光在杨笑身上停留不到一秒,又望向那个角落。
一会儿,他说:“你们老板跟谁都可以聊得这么高兴的吗?”
杨笑朝某个方向瞥了一眼,故作思考,“嗯……这个……我们老板脾气温和,对每个人都谦谦有礼,不过如果是聊天的话就得看对象是谁了,能这样聊得这么亲热的,为数不多。”
徐穆楠看向他,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哦?我以为容澈跟你一样,都是那种自来熟的人。”这话明显意有所指,说的是之前在瓷场借他的面子砍价的事。
杨笑眯眯眼,“徐总真是爱开玩笑,我这个人是比较不见外而已。”
“我知道,不是一个意思吗?”
“……”
鹿安见到徐穆楠的时候,不解的看向容澈,他双手置于裤袋,闲适道:“徐总是这里整个会场的老板,也是我们这次展会的赞助商。”
“我怎么不知道?”
“你怀孕在家里休息就没告诉你了。”
“……”
“他没跟你说吗?”
鹿安微惊,故作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容澈心存疑虑,难道他猜错了,他不是宝宝的父亲?
“他……”他犹豫了一下,改口,“你们不是朋友吗?”
她淡定点头,“嗯……只是朋友。”
容澈不疑有他,“那走吧,过去打声招呼。”
徐穆楠的视线一直望着他们的方向,直到他们朝自己的位置走来,他还在望着鹿安日显单薄的身影。
鹿安一路走过来,没有看他,只是乖乖地看着脚下,看起来似乎是在小心脚下的路,但也许也是在刻意的避开他的视线。
☆、仅仅是
容澈跟徐穆楠不算熟络,之前在医院见过一面,也没说上话。后来没想他就是扬穆的老板,更没想到他会成为此次展会的最大赞助商。
很自然的,他觉得徐穆楠的赞助是因为鹿安所以才这么给面子的。
当初猜测他是鹿安肚子里面宝宝的父亲时,自己没忍住脑补了一些狗血剧情,想想有些汗颜。
容澈到底是提前走人了。按理说,自己最大的客户来了,免不了跟前跟后的,但徐穆楠那一句:“容先生若是有事,可以不必这么客气,让鹿安在这儿陪我就行了。”这语气不像是客套地意思意思,好像真的希望他赶紧走人。
闻言,点漆似的黑眸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转了几遍,神情若有深意的点点头。
鹿安当时气结,不要脸!!
走之前,容澈又客套了几句:“今天实在是有事,还请徐总见谅,改天一定请徐总吃饭。”徐穆楠礼貌地微微颔首,然后听到容澈说:“那么,就让鹿安还有杨笑陪徐总到处走走。”
“……”
徐穆楠挑眉,望向身后,差点儿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趁容澈还没走,鹿安说:“我有点累,想先回去了。”今天走了一整天,她确实有些受不住,只想回去睡觉。
话音刚落,杨笑说:“哦?那么……”
“我送你回去。”徐穆楠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不用,容澈送我回去就行了。”
容澈刚要点头,他先一步说:“他有事。”
鹿安望向容澈,他定住,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最后干脆站着不动。
这时杨笑又开口了,“要不……”
“我送你。”徐穆楠又打断了他的话,他默默背过身,囧囧的摸了摸鼻梁,心里嘀咕着,他有那么不受待见吗?
鹿安蹙眉,“你不是过来勘察会场的吗?”
“看过了,挺好的,没意见。”
“……”
她幽幽叹气,说:“随你吧。”
徐穆楠跟鹿安走了之后,容澈盯着门口若有所思,杨笑碰碰他的手臂,“看什么?”
他一脸费解,“你说,以鹿安对待徐总的态度来看,会不会……”
“你是不是觉得他们俩有什么……”
“会不会徐总一气之下就撤赞助了?”
“……”杨笑看着他,面无表情。
鹿安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徐穆楠,理性一点,客观一些,公平,不使小情绪?思考到最后,她觉得不冷不热是最好的尺度。
他徐穆楠,仅仅是孩子的父亲。
可是每次面对他的时候,她总会不冷静,那是因为她的心对他还有波动。所以她一再的拒绝他的出现,她更加期待孩子的出生,只要孩子生了下来,那样以后,她跟他才可以真正了断。
他是爸爸,她是妈妈,但他不再需要因为宝宝的关系而对她有任何的不放心,甚至是再有见面的必要。
这样她才可以慢慢的让自己的心沉淀,直至真正的豁达。
瓷展那天,鹿安挺着肚子过去了。现场来观赏的人很多,她站在僻静的角落,看着人来人往。有些观客,会时不时地过来跟她聊上几句。
徐穆楠隐在人群当中,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人太多,生怕她出现什么意外。
那种泰然自若的表现,让他觉得,她明明可以毫无心事的活得开开朗朗,然后越来越优秀,越来越明亮耀眼。
那么一个鲜明的她。
……
鹿安坐在车子后座,靠着车窗睡着了,坐在一旁的徐穆楠却盯着她柔顺的眉眼半天不见回神,直到前面开车的助手出声提醒他,“老板,到了。”
徐穆楠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但鹿安还是醒了,惺忪着眼望向车窗外,脑袋迷迷糊糊的,她糯糯问:“到了?”
他压着嗓子,“嗯。”
见她揉着双眼,他问:“是不是很累?”
她摇摇头,径自下了车,徐穆楠赶紧下车跟上去拉住她,握住她手的手掌有些用力,“鹿安……”
“嗯?”
鹿安回头,不甚明白地看着他,发觉他拽着她的那只手有些用力。忽然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扯着往他的身后带,整个人被他圈进怀里,感觉他的下颌贴着自己前额。
她轻轻地挣扎着,不敢太用力,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别动,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鹿安停下动作,静静地呆在他怀里,直到他抱够了。
怀里抱着她的感觉很踏实,即使知道她不会呆太久,他却依然享受。
鹿安缓缓推开他,推得不急,但力道坚定不松懈,她盯着他喉结的部位,说:“谢谢你送我回来,晚安。”
望着她进入公寓,之后渐渐隐入电梯的身影,他紧捏拳头,任由心头的苦涩不断扩散,眼底黯沉得似一樽古潭,薄唇绷得直直的。
不动声色的水潭面,底下是何种暗涌惊涛,不得而知。
……
☆、他怕了
当鹿安穿着短袖的孕妇连衣裙坐在窗口吹风扇的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夏天真的来了。外面的光线很强猛,可见太阳有多炎烈。
她不敢开空调,怕被吹感冒,对宝宝影响也不好。
八个月大的肚子,衣服完全遮掩不住,行动也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