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尽梨花春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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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尽梨花春又了- 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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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归尘,土归土,我要洗去这世上的俗世烟尘,千千净净的去另外一个地方!
裁雪死命的捂着嘴,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默默的点头出去,我去那衣柜里,找出
进宫前娘亲手为我缝制的几件衣裳静了翻,拿起那件白色锦绢的,只是极简单的式样,却在领口袖口细细的用稍暗些的白丝线绣了一只只蝴蝶,只是若不细看,就不会有人发现。
我犹记得当年在进宫数选那一天,我穿的衣服上也是绣有蝴蝶的,只是后来被我一杯茶
水尽数泼了上去,生生的毁了,我突然想,若那日我没有费那样的心思,或许,太后反倒末必看得中我罢。

   这样的想法让我忍不住的要笑,若太后此时回想起当年,不知道她是否会后悔当年选上我,并以那样的荣宠将我接进宫去。

   原来,有时即使只是极偶尔的一个念头,也能改变一个人甚至是许多人的一生了。

   轻抚着衣袖上的蝴缀,我禁不住一阵心酸,娘的这些衣服,我向来都是只当个念想儿,从来也舍不得穿,而想来娘当年费了那样的心,在灯下极仔细极用心的绣着这些蝴蝶时,也万万想不到,竟是在此时派了这样的一个用场。

   其实,我和英宏一样,从小偏爱白色,只是这样的颜色到了这样的地方,又怎么敢穿出来,当年我执意要一件这样的白衣时,娘还肇了眉说不好,只是扭不过我的性子,她叮泞我说,这样的颜色,这样通体纯白的一件衣裳,应该是看孝时才能穿得的,平日里收着就好.好吧,今儿个,我自己为我自己戴孝罢!

   有宫人备好了热水,裁雪摘了一捧梨花瓣洒在水面上,洁白的花瓣被我甲手一搅,犹自散着芬芳。裁雪想是知道我的心思,落手轻柔,为我洗得极仔细,偶尔,有温热的水珠滴在我的赤裸的肌肤上,我分明能感受到那里面有极重的悲伤,我笑了道,“别哭。”
落在我背上的水珠更急,我微微的闭了眼,罢了,随她去罢.

   两次的生产,丝毫没有令我的身子走样,娘做的这件衣裳穿在身上时,一如当年的妥帖合身,铜镜里,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虚无得仿若只要风一吹,就会如烟般飘散不见.长及腰际的乌发亦是用一根极简单的白色丝带束了,任由它垂在腰后,裁雪拿过首饰盒子,被我止了,好容易将自己收拾得一身千净,再不能被这样充满铜臭的东西污了。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笑得安慰,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如此,真好。

   扶着裁雪的手起身,我脚步轻盈的出了重子,裁雪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我只当不知道,经过院子里那颗梨树下时,我伸手折了一枝梨花,替自己替上发上。

   却是去浅梨殿的书房,才进屋里,就见英宏依旧是一身月白,落寞黯然的坐着,他的睑色几乎已经和他的衣服是一样的颜色,苍白憔悴,看不到一丝血色.我不防是他亲自来送,倒愣了愣,然而只是一瞬间,我就微笑了上前,“罪妃沈氏,谢皇上隆恩。”

   他不知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我这样的一身打扮,还是因为别的,一时竟不说话,只愣愣的看着我,眼神寂寥萧瑟,然而在那深处却又分明像是有一簇火苗在燃烧攒动。我垂下眼睑,地面的青砖上刻有极精致的各色花卉图案,这样一块块砖的涌在一起,就如海一般的,向四面漫延开去,仿沸无边无际了,稍抬头一天看,却就直到墙角,如此而已.

   他终于开口,却是,“昨儿个晚上,祥芙宫的赵婕好段了。”
这个消息听在我的耳内,我并不吃惊,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皱,只笑道,“如此甚好,臣妾当年和她乃是同一日进宫,今儿又是一起走,黄泉路上也有伴儿了。”

   我这样说的时候,他的手难以察觉的轻颤,在他手边的案子上,分明有一个如血般艳红的托盘,只是和往日不同的是,三宝里的匕首白绞统统不见,只有一壶酒孤零零的放着。然而就算只是一壶酒,亦是足够了,里面的鹤顶红足以千净利落的将我送离这个世界!我轻轻走到那壶酒边,笑道,“赵妹妹只怕还没有到奈何桥,臣妾稍快些,想来还是能赶得到她的。”

   才伸手要去拿那壶酒时,冷不防英宏一把抓住我的手,他的眼里满满的全是血丝,他狠命的将我往怀里一拉,死命的抱住我,我分明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在不停的颤抖,他的喉咙里带着抑制不住的硬咽,让我知道,他此时心里有多么的悲苦.

   其实,真正苦的是他呵,我一了也就百了了,可是他,却还要强自振作了,为江山,为黎民,为孩子.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我在他耳边轻声开口,“皇上,能告诉我,那孩子叫什么么?〃 
   英昊,我给他起了这样的名字,只是,他用了没有?

   他的脸蹭着我的,我的脸上竟然已是潮湿一片,然而,我清楚的知道我并没有流泪,他哑声道,“是你起的,英昊。”

   昊儿,昊儿,”我轻轻的笑,“谢皇上。”

   刘喜在边上亦随之落下泪来,他轻声的回,“刚才皇上已经正式下旨,将小皇子封为太子了。”

   我笑着点头,轻轻的拭着英宏的脸,“臣妾对不起皇上,欠皇上的,来世当牛做马罢.我才要挣脱时,语气疯狂热烈,却听他狂乱的叫出声来,“不要,朕不要,”他忽然一把将我的脸扳正,他们要这江山社稷,朕给他们,他们要坐那龙椅,朕也让给他们,凝霜,我只要你,只要你,咱们离开这里,去找一个无喧嚣的世外山林,朕给你一个东山隐境,
如果说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我已经心平如水,那么他的这番话,就是在这水里扔了好大一块石头,我吓得一个激灵,脱口惊叫,“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这个地方太过肮胜馥凝,算来谋去,不就是为了那个权字吗?凝霜,你别怕,我带你走,”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柔,越来越蛊惑。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已经流下泪来,他轻轻的吻上去,“我这就去跟靖海王谈,他要皇位,我要你,我们各得其所。”

   刘喜已经吓到浑身发软,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无诚信,若夭下到了他的手里,老百姓可就遭映了。

   “皇上万万不可啊,那靖海王向来残虐”说着,他抹一抹睑上的泪,道,“他也定然不会放过皇上和娘娘的,定要将皇上和娘娘斩草除根了他才安心的啊,皇上,那时你三思 ,皇上。”

    说到这里,刘喜又咚咚的磕头,不几下,额头上就已经见了血。
英宏的狂乱和刘喜的激动看在我的眼里,却是让我越来越冷静,我轻轻挣脱了英宏的怀
抱,突然问,“皇上可还记得,当初皇后拿出来污臣妾清白的那封信么?〃 

    英宏冷不防见我此时竟然说这个,不由一愣,愕然道,“怎么?〃 

    我咬了咬牙,狠着心肠垂下头去看着地面,轻轻的道,“那封信 ,确实是臣妾所写。书房里有一瞬间的寂静,随即,是英宏不信的声音,“是 ,你写的 ?〃 
“是的,”我微笑着扬起头,“皇上还记得?”看着英宏的脸越来越白,我愈发笑得嫣然,那年大狩猎时,曾经送臣妾回去看娘亲么“有件事,在臣妾的心里已经憋了许久了,巨妾和表哥之间虽然并无不轨,然而”说到这里,我闭上眼,像是用尽了此时所有的力气狠命的说出口,“臣妾自小时起,就和表哥两情相悦了。”

   只听得“当哪”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随即我听见英宏重重坐进椅子里的声音,他的气息渐渐的凌乱,像是辞不及防间受伤的兽,除了有痛外,更多的却是不甘.鼓足勇气睁开眼,我又道,“臣妾蒲柳之姿,实不敢当皇上的青眼,虽承蒙皇上不弃怜借呵护至今,然而臣妾心里,一直牵挂的只有表哥,那封信,也就是当年回家时,从娘口里知道表哥一直耿耿于怀臣妾的进宫,日渐颓废,臣妾不忍,方才写下了那样的一封信。”

   见英宏依旧是极震惊,极意外的表情,我清浅的笑,“您瞧,臣妾欺骗了您的,可不止那么点子事呢,臣妾实在是 ,”说到这儿,我眼一闭,“罪无可恕。”

   英宏再没有想到,我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的睑色苍白无灰,已经的死一般的颜色除了迷离恍惚的看着我,一时竟然忘了说什么。而刘喜,我清楚的看见他的脸上有一丝感激之色,在英宏依旧发呆的时候,他连连向我磕了几个头。

   我不由大是安慰,幸好,刘喜能明白!转身回眸间,书案上,一副明黄色卷宗赫然在目,分明是将我定罪赐死的御批,在那御批边上,是一枝极精致考究的湖州狼豪,上面已经饱蘸了鲜红如血的朱砂,那触目的红和着御批明耀的黄,份外诡异阴森。

   我的笑忽如暗夜里昙花般,瞬间绽开,缓缓伸出手,在英宏尚没有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提起那笔来,笔上挺直的竹质笔管捏在我的手里,是那么的妥帖,我白哲的手背上,微蓝色的青筋隐隐在现,随着我手腕的轻轻一转,鲜红的一个勾圈在“沈凝霜”这三个字上,竟然像是一副描绘得极精细得花样子般,那样的好看。

    这样的一勾,分明就如是判官下的一笔,论了罪的人,只要那饱蘸了朱砂的笔在名字上轻轻的一勾,这个人基本上就已经算是阎王殿里的人了。

   英宏的脸渐渐发白,他才要扑过来时,我已经丢下笔,身子极快的一转,一伸手,就已经将那壶毒酒抓在了手里,转过身来,我的声音忽然轻柔至极,“皇上,您多保重。”

   一扬手,清冽的酒就入了口,我竟然还能识得出,那应该是瑛儿酿的桃花酒,入口微甜,口齿里依稀还有桃花的清香,我突然就高兴起来,这样一壶掺了鹤顶红的酒,原来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难喝。

   英宏尚保存着要过来抢的姿势,然而他知道已经晚了,睑上除了震惊,就只剩了呆若木就连刘喜,亦是目瞪口呆的站着,甚至,他连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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