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宪兵团的档案中查出的记录。”
法奇拉面无表情地看着递给自己的文件,没有吭声。
他的同伴却是仍旧冷冷地盯着利威尔。
“就算是罪犯,只要不是军队人员,作为调查兵团兵士长的你就没有杀害他们的权力。处置非军队人员是宪兵团和我们议会的事情!”
越权执法同样也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利威尔仍旧没有抬头。
“死了吗?”
他说。
冷冷淡淡的三个字,就哽得对方说不出话来。
死了吗?
没死。
那几个人全部都在医院半死不活地吊着一口气。
回想起前往医院看到的情景,两位特使都不由得心底一寒。
凡是看到那几个人现状的人想必都会有‘你们还不如死了更幸福’这样的想法。
一直盯着手中文件看的法奇拉皱了皱眉,还是没说什么,而本来还想挑衅刁难利威尔几句的那位年轻人也不再吭声。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他是在畏惧——和这种不懂礼仪的低俗的野蛮人吵架只会降低我的身份——至少他是如此说服自己。
法奇拉抬起头看向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一言不发的埃尔文。
这位调查兵团的副团长看起来很配合,从未对他们的调查行为进行干涉。哪怕他们说要对利威尔兵士长进行询问,埃尔文也二话不说直接将利威尔召唤到了总部。
但是法奇拉并不认为这位兵团中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团长会任由他们摆布。
毕竟询问他的部下和带走他的部下,那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作为一个上级,前者他可以不以为意,但是后者那可是挑衅他权威触及底线的大事。
就算控告利威尔兵士长施加暴力,对方也完全可以用‘自卫’一句话轻飘飘的解决掉。虽然那几个躺在医院的家伙的确是凄凄惨惨生不如死,但是终究还活着。
“我明白了。”
将手中的文件合上,法奇拉决定就此结束掉这个本来就毫无意义的调查。
他说出了自己前来调查兵团的第二个任务。
“那么,埃尔文副团长,请将那个杀人的孩子交给我带回去。”
虽然是自卫,虽然死的是犯罪者,虽然那还只是孩子,但是作为夺走四条人命的杀人者,必须交由宪兵团监控,然后由议会审判得出对他的处罚。
一直懒散地坐在沙发上的年轻兵士长额前黑褐色的短发微微动了一动,细长的眼从发的缝隙中露了出来。
利威尔皱起眉,深褐色的瞳孔瞥向端坐在一侧的埃尔文。
端坐于办公桌后只露出上半身的调查兵团的副团长那张方正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您在说什么,法奇拉阁下,一个小孩怎么可能杀人,还是四个犯罪团伙的人?”
金棕色的短发整整齐齐地贴在埃尔文的额头上,脸上温和的笑容让这位副团长越发显得人畜无害。
“明明是那四个人为了争夺货物最后自相残杀致死的,不是吗?”
浅棕色的粗眉微微上挑,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调查兵团的副团长的尾音停顿了一秒。
“胡说八道!你这个低——”
忍无可忍咆哮出声的某人被法奇拉一把捂住了嘴。
他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不仅仅是因为那个一直以来看似人畜无害的副团长在最后一刻突然表现出的强硬态度,更因为他这个猪一样的队友。
背地里说几句也就罢了,当着面侮辱调查兵团的副团长那可就是撕破脸的大麻烦了。
毕竟调查兵团和议会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是亲密友好的——官方宣称。
法奇拉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安静地端坐于办公桌后的男子,而对方同样平静地回视着他。
对视数秒。
法奇拉收回了目光。
虽然他对惩处利威尔兵士长本来就不抱任何希望,只是例行公事的警告一下罢了,但是法奇拉一直都认为带走那个孩子的任务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埃尔文作为一个冷静理智的上位者,他完全不需要在乎一个甚至连调查兵团的成员都不是的孩子的死活。
所以刚才埃尔文的回答就有些让他看不明白了。
那个凭一己之力杀死了四个大人而且还能让调查兵团的副团长哪怕顶撞议会也要护着的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法奇拉不由得对他的任务对象产生了一丝好奇。
“感谢您对我们议会调查的配合,埃尔文副团长。”
收回满肚子复杂的心思,法奇拉说,“既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我们将于今晚启程回王都。”
“慢走不送。”
调查兵团的副团长坐在桌后回答。
房门打开的声音响起。
然后,房间里响起了房门被某人发泄怒气而重重甩上的巨大噪声。
但是这一声巨响对房间里的几个人都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埃尔文翻阅着桌上的文件。
利威尔喝着茶。
埃尔德收拾着带过来的那些剩下的文件。
茶杯见底,利威尔站起身来。
他伸手接过快步走来的埃尔德递过来的深绿色的披风,随意往肩上一披。
“埃尔文。”
“嗯?”
“算我欠你一次。”
走到门口的年轻兵士长说,然后推开了门。
他是不担心自己受到什么处罚,那群猪一样的贵族也就只敢有事没事警告他一下而已。但是那个小鬼就……
埃尔文笑了笑。
“利威尔。”
“……”
“别太宠他了。”
“……有吗?”
26|第二十六章
喉咙被死死地扼住;几乎能听见骨骼不堪重负而发出的似乎在下一秒就会错位断裂的响声。
别说发出声音,就连呼吸的氧气都被挤压于喉咙之外。
窒息的痛苦让他的手拼命地想要拽开对方的手;可是用尽全部的力气也不过是用指甲给对方的手背上增添上几道血痕罢了。
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了起来,只有那个人狰狞的面孔在瞳孔中显得异常巨大而可怖——
“艾伦!”
在友人的大喊声中猛然惊醒的男孩睁开了眼,房间里微弱的火光微微晃动着落进他翠绿色的瞳孔中;一时间像是让那双明亮的眼在阴影中发着光一般。
男孩张着唇喘气;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额头隐隐渗出了冷汗。
刚刚自噩梦中惊醒的他此刻显得惊魂未定;碧绿色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带着几分刚醒来的恍惚。
然而,很快的;他发现他的双手被人抓住按在头的两侧;如是噩梦的继续的残影让他的眼底骤然闪过一丝凶光,双手猛地握紧成拳就要使力——
“艾伦!是我!”
或许是察觉到被自己抓住的手腕绷紧眼看就要使力,对方果断出声阻止。
浅金色的发丝自艾伦的眼前掠过,挡住了艾伦注视天花板的视线,他的友人显得有些惊慌的脸出现在艾伦的目光之中。
明亮的绿宝石般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容看了半晌,男孩剧烈起伏的胸口渐渐缓和了下来。
而后,细长的黑色睫毛眨动了一下,艾伦移动着头左右看了看。
摆着两张小床的寝室熟悉的摆设落入他的视线中,让他眼底深处的凶光一点点散去,因为警惕而绷紧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回来了啊……
艾伦想着。
他转回头,无意识地将目光落到压在他身上的阿尔敏身上。
在他转着小脑袋四处看着的时候,他的友人仍旧是一脸紧张地按住他的双手。
“你做什么,阿尔敏?”
“啊啊,抱歉。”
打量了艾伦好一会儿,确认对方完全清醒过来之后,金发的友人松开了手。
他看了艾伦的脖子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
“艾伦,你刚才做噩梦一直用手使劲抓自己的脖子。”阿尔敏一边说,一边皱着眉伸手抚了一下艾伦脖子上雪白的绷带,“你看,好不容易包扎好的都被你抓散开了。”
几乎将艾伦整个脖子都包裹住的雪白绷带散开了一点,泄露出的那一处青紫色淤痕在皱着眉的金发男孩眼中显得异常刺眼。
不说还好,阿尔敏这一说,艾伦顿时就觉得脖子那里火辣辣的刺疼得厉害。
紧接着,仿佛整个身体的痛觉都在这一瞬间复苏过来一般,疼痛的感觉连接不断的从他的四肢甚至于脸上蔓延了过来,让他下意识咬紧了牙。
而他突然间咬牙切齿的模样顿时又把他那位金发的友人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摸他的额头。
“怎么了艾伦!”
“疼,全身都疼。”
碧绿色瞳孔的男孩愁眉苦脸地回答,还带着伤痕的小脸皱起来显得可怜兮兮的。
可是看着自己好友那副可怜样的阿尔敏在得到回答的时候却是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终究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重新坐回了专门为了看护艾伦而摆在艾伦床边的小椅子上。
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
阿尔敏如此想着,看着艾伦脖子上绷带的目光下移,艾伦赤|裸的胸口同样被雪白的绷带包扎得严严实实。
艾伦现在被清理干净包扎好伤口的模样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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